听了高岩的这句绝对震撼人心的话,司徒允愣了老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说哥们,你是不是被这鬼屋吓糊涂了?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你别打岔,先听他把话说完!”寒薇凝则是一脸的严肃,朝司徒允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忘了,我爸之前算过,他的确应该在半年前就已经死亡了。”
“我怎么可能忘记!”司徒允立刻说道,“我的意思是说,他这不是没死成、还活得好好的吗?”
“不,”高岩突然长叹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寒伯伯算得没错,半年前,我的确已经死了。”
司徒允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听高岩突然问他道:“司徒,你住在宁河市,有没有听说过半年前发生于跃昌大桥上的救护车坠海事故?”
司徒允迟疑了一下,拧着双眉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半天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用力点头道:“对了,我记得我曾在本地电视新闻上看到过这起事故的报道。可是……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高岩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将目光投向远方,痛苦之前溢于言表:“半年前的某一天,有一辆载了急救病人的救护车在跃昌大桥上为了避让一辆突然爆胎失去控制的小轿车,冲破桥栏,坠到了海里。当时随车的驾驶员、病人都死了,只有一个医生侥幸活了下来……”
“高岩,别开玩笑了!不要告诉我,那个医生就是你?”司徒允说完使劲地咽了口唾沫,摊开双手,很想笑,以表明这是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没错,当时那个医生就是我。”说完这句话,高岩赶紧闭上了眼睛,以免眼泪夺眶而出。随着往事的记忆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他的气色也就越来越差,到最后几乎成了灰白一片,恍如一个会呼吸的死人。
尽管,从高岩的神色已经猜到,事情的真相绝不会真的如此轻松简单,但徒允还是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你当时运气好,逃过了一劫。”
“不,司徒,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高岩抬头,望向头上的苍穹,希望能将积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就这么给倒流回去。
刚才还春光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时,却积起了厚厚的阴云。阳光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雨丝来临前的沉沉阴霾以及浓浓湿气。
他继续讲诉着被这段他遗忘许久的亲身经历:“车子掉进水里的时候,我晕了过去。醒来时,车子里的水已经涨得有胸口那么高,车门怎么也打不开,玻璃也砸不破……”
司徒允呆呆地看着他,嘴巴半开着,呼吸前所未有的沉重。
寒薇凝不停地用手抹着自己的鼻子、额头。从小跟着身为魇师的父亲混,她见过的怪事都快堆成一座山了,但像高岩这样的死而复生者,她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
“你们知道吗,在水里淹死的时的那种感觉?”高岩用手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脸庞,希望能借此将自己从对之前频死状态时的极度痛苦的体验中拯救出来。
寒薇凝伸出胳膊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大大的杏眼里写满了漆黑的恐惧:“我以前是不知道,但刚才在那间破浴室里,托那女鬼的福,倒是彻底体验了一把。”
“那感觉,简直就像是有人将手从你的嘴里、鼻子里伸进去,打算把你的五脏六腑活生生地给掏出来!”司徒允也是一脸的深有体会,“在你找到我之前,我差点就淹死在鬼屋客厅的地板上!”
见寒薇凝迅速地朝他投来“你脑子进水了吧”的目光,他马上举起一只手,补充道:“我没疯!相信我,当时那可不是客厅,而是冰冷的大海!这屋子里的女鬼是跳海而死的,对吧?难道她也要我们体验一下她临终时的痛苦?”
“也许吧。”高岩说道。
寒薇凝知道高岩的故事还未到此结束,又追问道:“那接下来呢?那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高岩想了想,露出了茫然之色,说道:“我也不太清楚。等我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肯定是有人将你救上来了!”司徒允拍了一下双手,十分肯定道,“也就是说你当时根本就没死!看你说得那么玄乎其乎的……”
“如果,我是被活着救上来的,那我就不会说我那时已经死了。”高岩打断了司徒允的话,望着他说道,“大家都说我命大,因为车子是在坠海后四个小时才被捞上来的!”
“四个小时?”寒薇凝叫了起来,“没有人能在落水后四个小时还能被救活的!除非当时那辆救护车密封度超好,落水后海水进得极其缓慢。”
高岩说道:“的确,当时救我的警察还有医院同事也都是这么认为的。但实际上,没人比我更清楚,从车子落水到海水灌满整个车厢,顶多只用了十多分钟。”
一阵压抑的沉默。
司徒允和寒薇凝在沉默中费力地试图理解、消化高岩所说的一切。
尤其是司徒允,若是换做来暮颜岛前的他,若非今天在鬼屋里亲眼见到了白衣女鬼,打死他都不会相信这个超乎寻常的故事的。
半天,寒薇凝才想到了另外一个疑问:“那你后来为什么又不记得这件事了?”
高岩犹豫了一下,撇开了视线,低声道:“被救上来后,我发了好几天高烧,可能就是这么烧忘了。”
“原来是这样。”寒薇凝毫不怀疑地接受了他的这种说法。
但身为朋友,司徒允却从他闪烁躲避的眼神中,一眼就看出他有所隐瞒。
不过,碍于寒薇凝在场,司徒允并没有当场说破,而是将这个疑惑藏在了内心深处,决定待寒薇凝离开后,再向高岩好好问个清楚。
寒薇凝马上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依照我爸的看法,救了你的应该就是缠着你的白衣女鬼。对了,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抓我的那个女鬼?她是不是跟纠缠你的就是同一个鬼?”
司徒允也问道:“刚才你一副被鬼迷了心窍的样子笔直地往屋子里走,究竟跑哪里去了?”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缠着我的就是这座鬼屋里的女鬼!”高岩简单地将刚才的诡异经历跟他们两个说了一遍,接着又道,“但我觉得救我的更像是我外公的魂魄。”
但事情真的如此吗?高岩不由得又想起女鬼之前那极其艰难的一声又一声的“不”、“不”,实在想不透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司徒允听了高岩的叙述,脸色由白转青:“你是说,一条狱蛇从你手腕的伤口直钻到了你的身体内?高岩,这会不会又是女鬼变出来的幻觉呢?”
“不,应该不是!”不等高岩回答,寒薇凝就抢着说道,“狱蛇钻进活着的人体……我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同样的事情……啊,时间太久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听的!”
“不是吧!我的大小姐,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听过之后也会忘记啊?要是换了我,肯定会铭记一辈子的!你再好好想想,到底在哪听说过这种事,也好让我们弄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啊!”司徒允恨不得冲上去使劲地摇她的肩膀,好把她的脑袋彻底晃清醒过来,但始终没有这个胆量。
寒薇凝又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地摇了摇脑袋:“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应该是我很小的时候听说的事情。没关系,大不了我回去问问我老爸,他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结果,寒薇凝话还未说完,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就从他们身后的红花丛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