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清秋在桃林中晕倒以后,他对蔺家父子,尤其是对蔺宇涵的恨就已经发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听到蔺宇涵即将与韩凌仙结亲的消息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决定冒着违反宫规的大不韪,瞒着清秋开始采取行动。
为了不让清秋起疑心,他请莫红绡帮忙外出打探消息,因为蔺长春极少出山,不容易下手,所以他把目标锁定在了经常在外奔波的蔺宇涵身上,但蔺宇涵的行踪只有无极门人才知道,莫红绡试了多次,也没有打听到确切的消息,万不得已之下,他才想出了这个绑架蔺宇涵未婚妻的“下策”,让莫红绡改而打探韩凌仙的下落。
正思虑间,平地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暴喝:“大胆小贼,竟敢对韩大小姐起歹意!吃我焦某人一刀!”喝声中,“呼呼”刀风朝着白天武扑面而来。
原来,焦泽刚走没多远,就听见了韩凌仙和一个陌生男子的对话,一心想着献殷勤的他立刻带人折返了回来,可巧赶上了这一幕。
为了确定韩凌仙的身份,白天武已经在一旁躲了很久,刚才焦泽怎样厚着脸皮讨好“盟主未来媳妇”的丑态他也都看在眼里,此时,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蔺家的走狗”,脸上露出了鄙夷之色。
“来得好!”他冷笑着猝然出手,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焦泽的脸上就莫名其妙地挨了好几巴掌,连人带刀骨碌碌地直滚了出去。
“门主!”众属下们急忙奔过来搀扶他,惊见他高高肿起的腮上竟被划上了“走狗”二字。
“滚回去告诉蔺宇涵,想要他的女人,三日后酉时,天朗山黑松林,一人来见!过时不候,后果自负!”
丢下一句冷森森的警告,白天武把韩凌仙挟在腋下,转身飞驰而去。
“门主,怎么办啊?”众属下哭丧着脸,看向兀自□□不已的焦泽。
“蠢材,还能怎么办?放烟花讯号通知蔺公子啊!”焦泽捶地咆哮了一句,尔后继续捂着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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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耀眼的白光过后,透过弥漫的雾气,现出了一位白发盘髻、仙风道骨的老者忧戚的面容:
“为师本以为他德才兼备,是未来掌门的理想人选,却不料,他急功近利……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唉,都怪为师打小就过分宠溺于他……”
“师父,您别太自责了。也许师兄只是一时糊涂!”一个体态魁梧的中年人站在老者面前沉声劝道。他身旁,还站着个一脸迷惘的少女。
老者垂首叹道:“为师又何尝不希望如此呢?他毕竟是我花了毕生心血培养出来的最得意的弟子啊!所以,为师想再给他一个机会,暂时不揭穿他,让他自行改过。如果他做得到,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是……唉!”
他摇了摇头道:“我只怕他中称霸江湖、权欲熏心的毒太深,到头来,姑息养奸哪!所以,今日为师特赐你密函一封,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就是掌门的继承人,到时,你就凭我的手令清理门户!”
中年人吃了一惊,诧道:“师父,您的意思是……大师兄他会谋害您?不至于吧?再说,弟子无德无能,这掌门之位……”
老者摆了摆手道:“我这么做只是预防万一。况且,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论天分,你是比你师兄稍逊一筹,但我们无极门的执掌者,首先必须是个正人君子。你照我的话做便是。”
中年人颔首称“是”,接过了老者手中的信封。
老者又回身打开一道暗门,取出本黄色的绢册。“秋儿,你过来!”他向少女招了招手。
“师祖!”少女应声上前,疑惑地看向老人。
“这是本门秘典《易天心经》,你一定要收好了。从今天起,无论谁做掌门,你都是它的传人!”
“师祖!”
“师父!”
少女和中年人同声惊呼。
“你们不必惊讶。秋儿资质过人,这点我早看出来了!”老者淡淡地道,“伯坚,你不是觉得自己悟性不够,担心不能将本门武功发扬光大吗?这丫头正可补你之不足,你带她历练两年,她就会是本门最佳的继承人了。”
“师祖过奖了!”少女略感惶恐地道,“可是,不是还有涵哥哥吗?他的本事也不差的,排位又比我长……”
“我知道!”老者长叹一声道,“可谁叫他是长春那个不肖徒儿的儿子呢?我不敢肯定,他父亲的行为,他究竟知不知道,又是什么态度!”
“他肯定不知道。不管大师伯怎样,涵哥哥绝对不可能同流合污的!”少女激动地嚷道。
“但我不能拿无极门的未来冒险,哪怕这种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老者的语气严肃起来,“所以,即使长春改过了,仍旧当了掌门,我也必须留一手,以免将来没人制得住他。你必须记住,目前绝对不能向他们父子透露关于《易天心经》的一言半语,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防备他们。等到大局稳定后,我,或者是你的父亲,会向本门弟子公布我的决定的。”
少女顿感不知所措,一时无语。
“秋儿!”老者慈爱地轻抚她的秀发,柔声宽慰道,“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糟糕,你不必有太大压力,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少女点点头,心里轻松了很多。天真单纯的她,根本不相信会发生那样的事,只觉得师祖是杞人忧天了。
忽然,四周闪起了刺眼的红光,红得可怕,红得像刚从人体内流出的温热的血,黄色的绢册在红光中飘荡着,终于被红光吞没……
“师祖,我对不起您,辜负了您的期望,我把《易天心经》给弄丢了!”正在静心园内闭目打坐的清秋紧皱着眉头,娇躯失控地颤动着,“是我不该误信奸人!”
“奸人”两个字如利刃般剜刺着她的心,让她痛苦地□□一声,睁开了双眼。
“我还是做不到!”她轻叹着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情依旧沉重。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奸人?他是吗?”紧紧地攥着衣角,她咬住了鲜红的薄唇,另一副图景又在她眼前浮现起来:
新修葺好的仙宫内苑,同样的地方,老宫主带着她一起打坐静修。
“秋儿,你的心,还在挣扎,还在痛苦吗?”
完成一次功课后,老宫主凝视着她道。
“师父!”她惭愧地低下头,“弟子愚昧,始终不能解脱……”
老宫主摇头一笑,语重心长地道:“我们并不是出家人,我不是要你忘却所有的爱与恨,做个心如止水之人,更没有要你放弃为你的亡父和你自己讨个公道。但是,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象,你必须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跳出其中来理智地对待,才能弄清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她抬头看着老宫主,若有所思,却又似懂非懂。
“师父,我真是没用!在静心园住了这么久,还是没办法静下心,把事情看个透彻!”清秋蹙眉苦笑。
心烦意乱的她实在无法继续打坐下去,于是干脆站起来,信步走出了园子。
莫红绡正沿着对面的小路缓缓行来,看见清秋后,她似是惊了一跳,转身欲逃。
可是晚了,清秋也看见了她。
“红绡姐!”
在清秋略显疑惑的呼唤声中,莫红绡浑身一震,回过头来僵硬地笑了笑,躬身为礼:“宫主!”
清秋沉思地打量着莫红绡,觉得她好像有点害怕见到自己,平时的她可不是这样的。
“有问题!”她凭直觉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
看着清秋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锐利目光,莫红绡脸色发白,开始挥袖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