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缓缓走在月色下,权文继续笑道:“今晚不要回玉兰堂了,邢诗逸她们自然有人会照顾,今晚跟我回流云殿吧!”
见绮云没有回绝,权文便牵着绮云走向流云殿,他从未让任何女子在流云殿内过夜,流云殿是他的身为王子时的寝殿,也是他父皇身为王子时的寝殿,那里留下过他父皇和母后美好的时光,所以权文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包括自己。
而如今,他却很希望自己和绮云一同住在流云殿,和他父皇母后一样,能在那里留下美丽的时光。他甚至已经想好,等绮云生下孩子,能成为他的妻子后,就让绮云迁到流云殿居住。
苏幕吉从朝日宫出来,权文允许他去看望绮云,他从权文眼中看到一丝狡黠,他明白权文允许的是他能去玉兰堂看另一人。自从漪然阁失火后,他一直没有再去过那里。
时隔一个月,他站在玉兰堂门口,竟有几分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只见尔桃从外边回来,看见他,忙朝他行礼,兴奋地叫道:“罕里大人!”
“哦,是你啊!”苏幕吉莫名地红了脸。
“大人,漪然阁还在修葺,我和小姐现在还是住在玉兰堂!大人许久不来,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能当面向你道谢!”
“啊,不用不用的,不用谢我。”苏幕吉忙笑道。
“您可是小姐和小少爷的救命恩人呀!对了,大人现在忙吗,不忙进来坐一会儿吧!我家小姐一直想当面谢你!”尔桃笑道,引苏幕吉进了玉兰堂。
“哦,我,我来看看郡主的。”
“绮云郡主不在,好像被陛下叫去流云殿了!”尔桃笑道,苏幕吉忽地紧张得想转身离开,双脚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尔桃来到了后院。
尔桃进了屋,苏幕吉站在院子里迟迟不敢进去,不一会儿,只见邢诗逸款款走了出来,见了他,带着浅笑,道:“罕里大人进来坐会儿吧!”
“不,不了,你和瓅儿都还好吧?”苏幕吉局促不安,一只手握着腰间的跨刀,涨红着脸。
“我们都很好!你是我和瓅儿的大恩人!罕里大人的手臂好了吗?我听绮云说你为了救瓅儿受伤了!”邢诗逸也走到院子中。
苏幕吉从来没有受过她这般浅笑温言,人好似飘了起来,头晕晕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我,我早就好了,那点小伤不算什么!”
邢诗逸从院中拿起一盆花,道:“这是剑兰,叶如利剑,花高于叶,我最爱的兰花,因我喜爱,所以我精心养护,延长了它的花期。”
“原来你爱种兰花。”苏幕吉看着紫色的剑兰,笑道。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我如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把这盆我精心种养的花赠予大人,以感谢大人救命之恩!”
苏幕吉笨拙地接过白色的花盆,道:“我,我不会养花啊,给了我是不是糟蹋啊!”
“没事,若大人喜欢,你就一直来我这里拿好了,此花可以放在案头,香气袭人,提神宜心。”邢诗逸笑道。
苏幕吉捧着花盆,走出了后院,看见绮云
站在前院瞅着他笑,不禁尴尬无措,绮云笑道:“罕里大人一向嘴巴伶俐,怎么在诗逸面前结结巴巴地,语无伦次呀!”
“你少了来取笑我了,我才没有!”苏幕吉道。
“你看,这会儿又正常了!”绮云笑道:“谁瞧不出你的心思呀!苏幕吉,你要是真喜欢诗逸,就好好地待她!”
“你同意我和她在一起吗?”
“我有什么资格同意不同意的呀!”绮云笑道。
苏幕吉道:“她是大珣的皇后,哪里能看上我呀!”
“过去是皇后,现在可不是了!大珣皇帝也死了!我倒是真的希望有个人能照顾诗逸。诗逸一直留在宫里也没什么好!”绮云想起初楠王后的所作所为,心有余悸。
“我看她看不上我,哎,那话怎么说来着,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神女是无心不是无情!”绮云笑道:“只要你用心用情,总有一天会打动神女的心!”
秋末的时候,权文的心情忽然一下子变得很差,原因是大珣现在皇帝隆嘉帝扬言傅梦绫当年偷龙转凤,玷污皇室血统,欺君犯上,根本不配以皇后的品级入葬皇陵,要把她从皇陵中驱逐,扔入乱坟岗。
傅梦绫是权文的生母,他一直因生母入葬于大珣而耿耿于怀,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震怒而气愤,他亲笔书信差人送去给隆嘉帝,不提自己的身世,只是委婉地说傅梦绫曾经和亲来术江,深受术江人民喜爱,术江愿意把她的灵柩运回术江,葬入术江皇陵。
但是隆嘉帝并未理会权文,信都没有回,权文一气之下,决定发兵攻打大珣,夺回母亲的灵柩,一洗这般奇耻大辱,一时谁的劝都不肯听。
不久后的一日,初楠突然闯入玉兰堂,看到绮云便是一个巴掌,绮云被打得莫名其妙,初楠指着她说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陛下才要开战的!”
“你说什么?”绮云一头雾水。
“你别装糊涂了!你这个贱人!要是你肯回去,陛下就不用开战了!你别在这里装无辜,还不是你怂恿陛下为你开战!你真不要脸!”
“王后!你身为一国之母,请你放尊重些!”绮云白皙的脸上留着初楠深深的手掌印,“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陛下决意开战是为了先王后的灵柩,我也一直在劝陛下不要开战。”
“哼!你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大珣皇帝来过信,他答应把先王后的灵柩还给术江国,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让那个叫宛云的宫女回大珣!我不会忘记太皇太后告诉过我,你就是以宛云这个宫女的身份来宫里的!”
初楠王后的话如惊雷打在绮云头上,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初楠王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的?陛下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他不告诉我有这样的事?”
“你别装不知情了,陛下怎么可能不告诉你?定是你不肯回大珣!”
绮云摇着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要去问权文,她要亲自去问个清楚,绮云冲出玉兰堂,跑到了朝日宫,权文见到她
很诧异,“你怎么了?”
“陛下,陛下,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我回大珣是交换条件?是交换先王后的条件,是不是啊?”
权文一愣,问:“谁告诉你的?”
“是真的?这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权文上前一把抱住绮云,道:“你别激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回去的!我早已部署好了,我会自己夺回母亲的,你不必担心,不必害怕!”
“不!陛下!不要这样!”绮云推开他,道:“我若回去,就可以避免两国开战!陛下,我不能自私到保全自己而牺牲那么多人的安危啊!”
“不行!绮云,你不能离开!我怎么能让你去大珣呢?我堂堂术江国王,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算什么?”
“陛下!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啊!”
“我不是自私,我不能失去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要你,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啊!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好不容易回到术江,不能去再去大珣了,你从小受尽了苦,我不能让你再受任何苦了!”权文悲愤地说道。
绮云跪了下来,落着泪,道:“我知道陛下的心!我感恩陛下的心!但是绮云自小倾慕先国王和先王后的爱情,也自小为他们牺牲私情成全大局而感动!我自己不能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我不能做出让别人替我受苦的事!我从小已经牵连了太多的人了,我的罪过已经太大了,不能再牵连别人了,若因我而牺牲无辜人的性命,我会受不了的,我真的再也受不了那样的事发生了!”
“难道你真的愿意离开我?你心里有没有我?你和那个隆嘉帝是什么关系?你就这么想去吗?”权文眼中如波涛汹涌般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愤怒。
“陛下!我对你的情意你是清楚的!妾身怎么舍得,怎么愿意离开夫君呢?千辛万苦才能留在你身边,我怎么可能愿意离开你呢!”
权文拉起她,“那你为何要走?那你就不要走!我能对付他!我们不能分开!”
“陛下,我一想到因为这样,千万战士要浴血奋战,百姓或因此流离失所,我就不能原谅我自己!若我不去大珣,两国开战,我将日夜不安,生不如死啊!”
权文咬着牙关,恨道:“到底是谁告诉你的?是谁告诉你的?”
“陛下,这样的事我早晚会知道!陛下,你就成全我的心吧!不能开战,不要开战啊!我能用自己换回先王后,是我的荣幸!先王后是我的老师,也是我自小崇拜的人,更是你——我所爱的人——的母亲,我能为你们做这样的事,实在是我的荣幸!”
“绮云,你可知你这一走,我会如何?你想过吗?你真的以为你走了,就会太平吗?我不能让大珣抢走你!就像过去他们抢走我的母亲一样!这样的事不能发生第二次了!”
绮云急道:“陛下,我决不能让你因为我,因为个人私情而挑起战事!若是那样,绮云不可求生了!”
“你说什么?”权文气急,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自觉地用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