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绮云出来了,婆子忙道:“就是她,女神医,女神医!”
中年人恭敬地给绮云作揖,道:“我替我家老爷夫人谢谢女神医!”
绮云忙摇手,道:“我不是,我不是!”
“女神医,你别谦虚了!”婆子笑道。
绮云认得那婆子,笑道:“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旻诧异地看着绮云,绮云一脸歉然,道:“我等下告诉我。”
众人散去后,旻把绮云带到内堂,绮云把事情告诉了旻,随即道:“对不起,我想你一定会生气的,你怎么罚我都行,我当时只是想替那位小姐解愁!”
清如走了进来,说:“你败坏了咱们灵芝堂的规矩!”
“我不是故意的,比起规矩,我更想让那小姐达成心愿,我自信我能做到,我便做了。要是我不能做,我也不会去做!对不起,我知道这是破坏了灵芝堂的规矩,破坏了旻大夫的规矩。”绮云道。
“旻大夫,我劝过她,她就是不听,执意要替人看病,不知道在显摆什么!”清如道。
“我绝对不是显摆,我就是想治好她!对不起,我道歉是为破坏了规矩,但是我绝对不后悔做了这件事情!”绮云坚定地说道。
旻清澈的眸子看着绮云,问:“你学过医?”
绮云红着脸,尴尬地摇摇头,旻又问:“那你如何医治的?”
“我过去看过一些古医书,记下那些方子。”绮云道,在大珣皇宫烟海阁的日子里,看书是她唯一的乐趣。
“你不怕治不好反而害了她吗?”
“我只是想帮她,而且我自信我能做到,这并不难。”绮云面对着他清澈的眸子,放低了声音,说:“我知道我鲁莽了,没有考虑周全!没有想过后果,可是我真的就是想帮她!”
清如看到旻没有生气的意思,道:“你明明是看到她们来头大,就想出风头,不搞清楚状况就去治病人。”
绮云解释道:“那天我看到那小姐蒙着面纱,猜想她所谓的病应该出在脸上,而且她们说五日后小姐就要出嫁了,那么仓促来看病,应该不会是深疾,而是表外的,我过去记下的方子几乎都是女子内外方,所以我就想试试。”
“你就是想出风头!你别以为自己长得好些,就处处可以得利,处处想出风头,这会害死人的!”清如铁青着脸道。
旻看了一眼清如,道:“清如,你先出去吧!”
“旻大夫!她就会害人啊!她老以为她本事大,但她只会害人啊!”
“清如!”旻沉下了脸,清如不满地看了一眼绮云,方才出去。
“今天清如也不知怎么的,忽然那么激动,她过去不这样。”旻看着清如的背影,摇摇头,随即转向绮云,带着一丝浅笑道:“绮云,你真是让我吃惊!”
“清如说得也有道理!对不起,我知道我鲁莽了,对不起!”
“不,我觉得你做得很好!”旻笑意更深,道:“我实在没想到你那么能给人惊喜!以后我倒是多了帮手了!绮云,你介意在这里帮我吗?”
“你是什么意思?你同意我给别人看病?”绮云未曾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瞪大了眼睛。
旻点点头,笑道:“不过以后得经过我同意才行!既然你熟知的都是女子的方子,那以后女子病就让你来看。”
“可是我不会把脉的,我只晓得方子!”
“我来把脉,你来开方!我以后慢慢教你把脉!”旻笑道:“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有多本事,还有多少惊喜没有展现出来的!”
“你别取笑我了!我以后不再那么鲁莽了,一定听你的!”绮云红着脸道。
清如扶着墙,在门外听着两人的对话,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掐入粉墙。
绮云越过灵芝堂院子里的大片月季和芍药,看见伊克比骑着马独自而来,心里隐隐感觉到,权文应该已经离开珈玦城了。
果然伊克比下了马,走进院子,见了她,道:“陛下回去了。”
绮云轻轻地点点头,淡淡道:“这就对了。”
伊克比方要启口,只见数个女子跑来灵芝堂,挤开了伊克比,围着绮云道:“女神医,我再来买些你制的七香嫩容散。”
“女神医,我要你制的梨花白面香粉,还有玉容方!”
绮云道:“你们进去问伙计买吧,都有存货的。”
女子们开心地涌进了灵芝堂,伊克比诧异地看着她,道:“我听说灵芝堂出了女神医,竟然是你?”
“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绮云红了脸。
伊克比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那,那你还跟我回去吗?”
绮云点点头,说:“我还是回去的。”当下,绮云便收拾了一下,跟随伊克比回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绮云便来到权文住过的厢房,她在房间里四下环顾,抚摸着几案、床榻。
“你们是在彼此折磨。”
绮云回眸,看见伊克比站在房门口,绮云淡然道:“日子长了,他总会淡忘,时间终究是能治愈一切的良药。”
伊克比沉默片刻,道:“陛下走了,我准备回军营了。”
“此去又要多久?”
“去多久都不重要,只要你需要的时候,我便回来!”伊克比握紧腰间的利剑,道:“平日去灵芝堂也好,你有事情做,可以打发时间,我在军营内也放心。”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下绮云独自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一日,绮云正在制药房内按方子制药,下人来告诉她旻大夫来找她,绮云便吩咐:“这里太乱了,让旻大夫到我房里吧,我马上就过去!”
旻被下人带到了绮云的房内,术江的风气不似大珣那么拘泥,旻也是术江人,所以来到绮云闺房,并无觉得不自在,倒是走到案桌前,拿起上面的宣纸稿看了看。
纸上写的几乎都是方子,其中一张却抄写着一阙词:
又是春光将尽,东风愁煞梨花。
春魂不化蝶回家,绕遍玉阑干下。
燕子呢喃未了,一庭蕉雨交加。
凄声细雨奈何它,记得前春曾怕。
他对绮云的底细完全不清楚,对她了解也只是从替她治病开始,他很想知道绮云到底是什么人,经历过什么事,虽然他知道灵芝也许因权垣的关系会知道些事情,但他却从来没有问过灵芝。
“旻
大夫!”绮云出现在门口,一袭浅蓝的长衫长裙,腰间系着白色的缎带,垂至膝下,黑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尽管如此素净,却依旧让人一看顿觉眼前一亮。
绮云看见他拿着宣纸,笑道:“我怕我过去看的方子都忘记了,就一一记录下来。伊克比让人给我收拾出了一间房,专门让我制药用,我按着方子自己先制药试用,看看有没有差错,确认无误后方能给他人使。”
“有些做大夫的潜质了。”旻笑道:“灵芝堂里的七香嫩容散用完了,客人们点名要你制的,所以我过来取,你这里还有吗?”
“有很多呢,我原想着过几日送去。麻烦你还来跑一趟。”
“你还说呢!走了那么多天,都没有来过灵芝堂。”
绮云歉然地笑道:“这些日子只顾着捣腾方子和制药了。”
绮云从制药房里把七香嫩容散交给旻后,旻就离开了,绮云在那张抄写着词的纸上发现被人添了一阙词,她一看,竟是出自同一作者的词。
雨过几枝红倦,寂寂琐窗西畔。
半梦半醒时,谁向绣衾低唤。
魂断,魂断,花也为人长叹。
旻从将军府出来,便前往旻山去看望自己的母亲,这一回他下山开药铺,母亲也极力赞同,很出乎他的意料。
才走进枫树林,就看见母亲伫立在枫树下,“母亲!”
旻母一身黑色衣裙,回头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娘亲,母亲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赏枫叶还没到时候呢!”
旻母颇为感慨地说:“我看到这些枫树,就好似你父亲在我身边一样。”
“母亲,我们进屋去吧!”旻说着,便扶旻母回到竹屋,倒了水给旻母,“母亲,你又想起父亲了!”
“能不想嘛!哎,当年我们从湘城来到这里,种了他爱的枫树,种了我喜欢的翠竹,还在这里生下了你。从湘城到珈玦城,从静山到旻山,从皇宫到异乡,他把能给予我的都给我了!”
旻从来都不知道父母的往事,他出生在旻山,除了知道自己是术江人外,关于父母的一切他都不知道,父母也有默契似地从来没对他提过,此刻他听见母亲突然提及湘城、提及静山、提及皇宫,这些既陌生又熟悉的地名让他不禁一怔,不知道母亲何以忽然提及这些。
旻母看了他一眼,问:“听说你和那将军府的绮云走得很近?”
旻红了脸,道:“是清如告诉母亲的吧,我们只是朋友,她来灵芝堂帮忙而已。”
“你慌什么,我又没有说不允许你和她在一起。”旻母道:“我倒希望你和她走得近,你应该和他们那些人都走得近些!”
“母亲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我听灵芝说,那些都是和术江皇室有关的人,权垣也是皇室之人。”
“这与我们有何干系?”
旻母凝视着他,道:“我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是时候告诉你了!你有权知道一切!你应该为你应得的去极力争取!我的儿子值得拥有一切!”
“母亲,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旻母深深地看着他,说:“你坐下,听我慢慢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