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暴起杀人,贵宾室内所有人都为之惊呆,那墨镜男更是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那只怪兽般的巨手,降临到自己头上,腥红指尖宛若一根根尖刀样锋利,只要轻轻划过,就足以掠走性命。
就在墨镜男马上要死在楚欢手底的那个刹那,挨在墨镜男一侧就坐的林放,忽然动了,用一种可称为闲适的动作,抬起手,抵挡住了楚欢的雷霆一击。
林放的手指,修长而干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钢琴家的手,与楚欢狰狞粗砺宛如树桩般的巨手成鲜明对比,可就是这样一只有些纤弱的手掌,却将楚欢的攻击完全挡住。
“小师弟,你急什么?”林放微笑着,他的笑容就像他的手指一样,干净而优雅,却如利箭样戳破了楚欢杀神般的气势。
哼!
楚欢一击之下,无功而返,运尽全力的骨劲竟然不如林放随手一挡,索性收了劲,隔着赌桌,盯向林放。
“如果你想要他的命,也不是不可以,不如我们玩一局?”林放提议,像是刚才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怎么玩?”楚欢拉开一把椅子,坐在林放对面,李想就站在他背后。
那是张直径超过一米的圆桌,与林放面对而坐后,楚欢左手侧是皇甫某,右手侧是墨镜男。
“我们面前都有筹码……,哦,你没有。”林放挥挥手,示意美女荷官,“给这位点筹码。”
美女荷官早就被刚才那一幕吓呆,精致瓜子小脸上是骇然表情,听到林放招呼,好一会儿才反就过来,颤抖着声音,招呼场外小弟,替楚欢兑换了筹码,又将筹码推到楚欢面前,这个过程中,她都不敢接触楚欢的眼神。
“我们玩二十一点,你知道规则吧?”林放问楚欢。
楚欢点头,如鹰般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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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很简单,输光了,就拿命抵,我用皇甫家这位当家的,还有我手下的命,你呢,就用童菲、肖晴兰、水原星竹、罗扇、南雨燕做筹码,虽然我的筹码较少,不过,我还可以把我自己也押上,如果你能把我逼到输光的地步,哈哈。”林放说着,自己都笑了,似乎那是一件极度不可思议的可能性。
“为什么没有方虞?”楚欢忽然问。
“我怕你舍不得。”林放的回答很诡异。
楚欢目光闪烁了一下,想起货轮上与方虞见面时的诡异感觉,他不禁一阵心烦。
“那一条人命值几个钱?”楚欢又问。
林放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楚欢看看自己面前的筹码,大大小小加起来,该又百万的样子,听刚才送筹码小弟报数,也是如此,一条人命,怎样着也该值这全部筹码吧。
“呵呵,不。”林放笑着摇头,“是一块钱,只值一块钱。”
“……”楚欢只觉一股怒气充斥心胸,勉强压制,才没有掀桌子,人命在林放眼里如此轻贱?虽然早就知道,却没想到竟然轻贱到这种地步,只值一块钱?
“好!”楚欢大声说,扔出一个最小的筹码,“我赌你和你手下的命!”
“错了错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值这个桌子上的所有筹码,还有你们的全部性命。”林放摇头,“如果想赌我的命,你必须拿到全部筹码才有资格,不过,要赌我的手下,倒是可以。”
“发牌。”林放挥手示意,“不用分庄闲了,我们对赌,比牌面大小。”
美女荷官被连番的言语轰炸,早就到了石化的状态,这两位在做什么?赌命?是开玩笑吧!
颤抖着手,美女荷官先洗牌再让林放切牌,最后抽出几张牌,发给楚欢和林放。
楚欢看看自己的牌面,一张十,一张七,十七点。
对面林放牌面比他稍大一点,十八。
楚欢闭起眼睛,默默算计,一连串数字从他脑子里滚过,半响后睁开眼睛:“再要两张。”
荷官翻开一张三、一张一,正够二十一点,如果楚欢是庄家,闲家已经不必再追,输定了,可是这次没有规则,只是楚欢与林放的游戏。
林放看到楚欢的牌面,笑了笑,似乎在预料之中,说:“扔掉三张牌,给我发一张。”
二十一点,没有扔牌的规矩,不过,林放的语气却让荷官无法违抗,她乖乖切掉三张牌,再翻开一张,竟然是三,也就是说,林放牌面,也是二十一点。
打了个平手。
接下来几轮都是如此,楚欢与林放局局持平。
这种灵异对局,让那荷官连同在场众人,都很吃惊,特别是美女荷官,她在赌场派牌已经超过五年,绝对的一把好手,才被派到贵宾室来,这些年的经历中,从没见过像楚欢与林放这样,只扫视一眼,就能将全部牌面都记住,再如何切换都不能将其扰乱的神奇人物,并且,一次还出现两个?
旁人的惊讶眼神,对楚欢与林放来说,半点不值得在意,记忆与心算,都是练习圆命术的基本功课,并且是基础中的基础,记几张纸牌,更只能算是儿戏,持续的战平,在预料中,而更紧要的决胜关头,还在后面。
随着荷官手中纸牌越来越少,她想要添牌和换牌,也没有被允许,美女荷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许是楚欢与林放间越来越紧张的气氛,让她意识到的,她发牌的手,又在颤抖。
混迹在赌场,美女荷官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前一秒家产亿万、豪奢宝贵得像是在天上,后一秒输到倾家荡产的,她也见过,那种时刻,命已经不值钱,更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就算是赌命,也不在话下,兼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暴力场面,见得多了,也就在不乎了。可眼前这一局,却让她觉得紧张得手都在抖,似乎是因为对赌的两个人,周身气场实在太强的缘故吧?
此刻楚欢与林放相对面坐,楚欢一直是那张紧绷的面孔,眼角眉梢,都能飞出去刀剑一样,要是一般人,面对这种气势早就崩溃,而林放却从始至终都是毫不在乎的笑意,似乎发自楚欢的狂风暴雨,在吹到他这的时候,就已经化成春雨绵绵,挥去了无痕。
就这么来来往往的无声气势,吹来刮去的,不是迟顿到无可救药的家伙,都感应得到。
所以每个人都在紧张。
特别是被当做赌注的墨镜男。
墨镜男眼睁睁看着楚欢与林放面前桌上,楚欢有三张牌,林放两张,楚欢十九点,林放十四点,而荷官手中只余下最后一张牌,这张牌是林放的,毫无疑问的是,如果这张牌大于五,那么林放就赢,如果小于五,那么楚欢就会赢。
这种二十一点的玩法,没有丝毫赌博的美感可言,但生与死,在楚欢和林放手中,不也就是这样的直接么。
美女荷官手指下压着一张牌,也注意到赌桌上的局面,输或赢,就在这一张牌中了,但又怎么会是只有输赢那样简单,看墨镜男那紧张到冒汗的脸,再看周遭人等近乎凝固的表情,美女荷官这张牌,发不出去了。
看着美女荷官抖得像是筛糠一样的手,掀了几次,都没将那张牌掀开,楚欢忽然拍了下桌子。
大理石材质铺红毯又用紫檀木圈边的赌桌,因为这一拍,而整个晃动,一股劲道如实质般掀动毯布,破礁劈浪,抖到那张牌前,将它弹了起来。
“啊!”
美女荷官惊骇的看着自己面前飞舞的扑克牌,刚才、现在……怎么回事?魔术么!
林放看着楚欢的作为,也没动作,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而那张翻转飞舞的扑克牌,在众人盯视的目光中,缓慢飘落,正落在墨镜男面前桌子上。
一张四。
红心四,像是个死神的邀约,平平整整的铺在墨镜男眼前。
墨镜男像是输了全部身家的赌徒,脸抽搐着,难以置信的盯了那张牌一眼,又看向林放,似乎期待这只是个玩笑。
但林放只是说:“小师弟,你运气真好。”
墨镜男腾一下站了起来:“林放,我和你是雇佣关系,你没资格决定我的生死!”
说罢,墨镜男就要往外走,但他怎么可能走得出去,楚欢站起,就拦在他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楚欢问。
“东门……”墨镜男报出一个奇怪的名字。
“职业?籍贯?年龄?”楚欢接连问。
“雇佣军人,东北人,四十……”墨镜男东门也是从鲜血战场中走出来的铁血军人,可在面对楚欢的淡然表情时,却不由自主的把实话脱口而出,他觉得此刻的楚欢,与林放竟然这般相似,那种淡淡然的语气带着无比的压力,逼着他不得不服从。
“杀过多少人?”楚欢继续问。
“……数不清。”东门在战场上素有王牌之称,手底下亡魂无数,铁血无情兼得枪术精湛,不然也不能被林放雇佣。
“哦,全都记下了么?”楚欢问背后的李想,李想点点头。
“还有什么后事要交待?”楚欢问东门。
东门的表情微微晃动了一下,虽然被墨镜掩饰着,看不太清楚,但是他骤然僵直的身体,却完全代表着他此刻的心情,他完全见识过楚欢的本事,当天在魔都时,楚欢赤手掷出的子弹,竟然与他用***发出的子弹威力近似!这种力量,已经不是正常人类可以抗衡,东门自问无论如何也不是楚欢的对手,如果楚欢想杀他,而林放又不帮手的话,他……死定了。
“我只是奉命行事。”东门低声说,“我知道你想报仇,但你何必为难我呢,我只是个工具……”
东门低声下气的求饶,只换来楚欢的晒笑。
“这就是你的遗言?”
“如果你不杀我,我把林放的秘密要告诉你……”东门忽然抬头。
“哦?”楚欢略微好奇。
“其实林放他……”东门声音放低,眼看着楚欢毫无防备,就忽然暴起,一只手摸向后腰,速度快到无法看清,无愧于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的铁血杀手。
但是,还没东门摸到腰后插着的枪,楚欢已经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东门骤然感觉到一阵天晕地眩,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耳边还听到楚欢的骂声:“妈了个叉的,跟老子玩这手,老子十岁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