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明远的江南行省公布了科举考试的考试科目和考试范围之后,金陵城再次成为了天下的中心,各路学子也纷纷涌入金陵城。
与此同时,一同公布的还有科举考试的时间和方式,考试定在龙凤四年的秋季,此时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考试分为初试和正试两部分,全部都在金陵城举行,初试通过的学子就可以参加正试。
正试也就是真正的科举考试,这也是刘明远出于眼下的情况,决定初试也在金陵城举行,并且大大简化了考试过程,同时规定金陵学院的学子可以直接参加正试,因为他们在进入学院之前已经参加过学院的考试了。
随着科举考试的正式公布,天下顿时陷入了一片欢喜之中,尤其是广大学子更是欢喜不已,他们纷纷涌入金陵城,开始准备初试。
刘明远这段时日除了忙碌科举考试之外,就是准备对陈友谅的战事,主要的防御都是集中在池州和当涂一带,这里也是陈友谅顺江南下首先要攻击的地方。
池州一直由花云坐镇,同时还有赵德胜和康茂才,此时经过一年多的备战,池州已经被花云打造成铜墙铁壁,准备迎接陈友谅大军的进攻。、
此时随着临近龙凤四年的春节,金陵城中也是一片欢喜,大量怀远军将士回到金陵城,刘明远也开始大赏众将士,一时间金陵城中一片欢喜。
康茂才此时也从池州回到了金陵城,他向花云将军请了假,在花云批准之后,他带着文书回到了金陵城,然后向行省枢密院报道了一下,准备在金陵城待上十天,然后再回到池州。
此时池州防御正在紧罗密布地进行着,陈友谅的备战也在全面展开,花云他们每天都在忙碌着城防,康茂才也不敢多耽搁,准备办完事之后就赶紧回到池州。
来到枢密院报道,枢密院的官员查看完康茂才带来的文书之后,得知康茂才在金陵城还没有宅子,于是枢密院给康茂才准备了一处驿馆。
将身上不多的随身衣物放在驿馆之后,康茂才就急急忙忙出门了,没过一会,他就出现在了一家酒家门口,然后静静地看着酒家门梁上面的“陈氏酒馆”四个字,迟迟没有进取。
陈氏酒馆里面此时已经没有人了,因为怀远军治下对于酿酒有着严格的管理,所以酒水的供应非常有限,酒馆的酒也全部都是官府统一提供的,私人是不允许酿酒的,所以每个酒家的酒水都不多,基本上上午就卖完了,下午就可以歇业了。
酒家的掌控看上去腿脚有些不好使,走起路来有点一瘸一拐地,但是还算稳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方山民军元帅陈埜先。
陈埜先当初逃出金陵城之后,被卢德茂下了迷药,然后被带到了怀远军治下,就被安置到了劳动团中劳动,和他的儿子陈兆先一样,在劳动团中劳动了两年,直到去年被刘明远特赦了,然后就在金陵城安置了下来。
当初康茂才被告知陈埜先被特赦之后,立刻找到了陈埜先和陈兆先,然后将两人接到了金陵城中,随后用自己的军饷给陈埜先安置了这家酒家,算是在金陵城安顿下来了。
看着陈埜先有些瘸的腿脚,康茂才心中一阵悲伤,这是陈埜先在劳动团劳动时摔的,然后好了之后,就留下了病根,走路一瘸一拐的。
一直在忙碌搬着酒坛子的陈埜先看到外面一直站着一个人,以为是来打酒的,但是仔细一看,竟然是康茂才,顿时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有些激动。
“回来了,怎么还不进来。”
陈埜先随后朝着康茂才说到,他自然清楚康茂才心中在想什么,但是陈埜先已经根本就不在意了。
“大哥,我回来看看你,一年不见了,兄弟想你。”
康茂才也有些激动,眼角带着泪水,然后大步走了进来,同时伸手接过了陈埜先手中的酒坛子,放在了架子上面。
片刻之后,两人就坐到了酒桌边上,陈埜先准备了几个下酒菜,但是依然没有什么话,陈埜先虽然心中不怨恨康茂才,但是此时气氛依然有些压抑。
“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埜先率先打破了平静,然后朝着康茂才说道。
康茂才说道:“今天刚刚回来,上午还在枢密院办理公文,下午就过来了,大哥还好吧,贤侄最近可好,怎么不见他在家里。”
陈埜先提到儿子,脸上也不在没有表情了,心中略微舒缓了一些,然后说道:“他呀,现在在外面忙着呢,领着几十个人在为官府修府衙,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
康茂才一听,顿时有些惊讶,然后从陈埜先那里得知,原来怀远军治下的工程都是承包制,不再是差役制,民间百姓参与修建是可以得到钱粮的,陈兆先为人还算激灵,于是很快就找到了不少活干,手下也聚集了不少民夫,成为一个小工头了,忙碌在各大商社和官府之间,给他们干活挣钱。
刘明远的这种制度直接激活了民间百姓劳动的积极性,让本来是百姓差役的事情,变为有偿雇佣。
于是劳动力被激活,生产能力直接提升,本来如果百姓出差役,十天的活,现在改为雇佣,三天就可以完成,还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百姓在闲暇之余,开始大量涌入这些劳动市场之中,在后世这就是生产力的提升,在有限人口之下,生产出了更多的产品。
康茂才心中也不免一阵惊讶,他一直在军中,但是他知道怀远军征调百姓协助修建城防和营寨,都是要给钱粮的,这是军队的规定,此时没有想到民间也是如此做法,心中不免对刘明远更加感激,这是在为百姓着想,实实在在地为百姓造福。
陈埜先对陈兆先的转变也欢喜不已,当初的纨绔子弟,此时也知道挣钱养家了,当初两人从劳动团中被释放出来,身上分文没有,出了劳动团,本来是规定划分土地,准备成为一个农户,但是随后他们就被康茂才接走了,不再务农,来到了金陵城做起了百业。
陈兆先心中非常痛恨康茂才,此时又接受了康茂才的帮助,心中更加羞辱,但是经过劳动团的历练之后,陈兆先身边的纨绔也随之消失了,他也深深地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于是忍下心中的愤恨,随着康茂才来到了金陵城,然后从给人挖沟搬砖开始,一年的功夫,就混的风生水起,挣了不少钱。
陈埜先心中对康茂才没有任何的怨恨,他此时失落的是自己戎马大半辈子,最后也是一事无成,落得这般境界。
此时他也没有什么野心了,唯一心愿就是在金陵城安安稳稳地过完余生,看着儿子陈埜先能够过上好日子。
康茂才随后说道:“大哥,不知你可给贤侄娶妻?”
陈埜先听了之后,微微一愣,他们已经在金陵城安顿一年多了,但是还没有给陈兆先寻一门亲事,此时被康茂才提及,陈埜先倒是知道是时候给儿子寻一门亲事了,已经老大不小了。
但是随后陈埜先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悲伤,当初是民军元帅的儿子,婚事自然都是大户小姐,但是如今已经是一节平民百姓,陈兆先虽然一改之前的纨绔,但是心中依然有着自己的清傲,一般百姓家的女儿,估计也看不上。
想到这里,陈埜先突然又些悲伤起来,开始为儿子的婚事发愁了,此时他更像一个父亲,但是此时他突然又想到,似乎康茂才也没有结婚啊。
“茂才,不是你也没有娶妻吗?”
身为大哥,陈埜先也开始关心起来了,康茂才随后就流出了一副释然的微笑,然后说道:“大哥,茂才身在军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不到大哥了,明年估计就要和陈友谅开战了,必然也是一场大战,数十万人马厮杀,池州也将首当其冲,到时候茂才能不能全身回来都不好多了,那里还想什么妻室,到时候不是害了人家,这次回来,茂才也是想看一看大哥,明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还有一个事情就是给贤侄寻了一门亲事,跟大哥说一说,看成不成?”
康茂才的话顿时让陈埜先一阵悲伤,他也清楚一个军人的生命随时都能结束,同时也想起了当初跟谁他的那些方山子弟们,方山数万子弟都葬送在了他们父子手中,不知道有多少寡妇和破碎的家庭在痛苦中向他陈氏父子索命。
陈埜先随后有些激动地说道:“茂才,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绝对不能有事,大哥在这里着你明年回来过年。”
陈埜先心中悲痛不已,怀念当初他率领的方山子弟,同时也微笑着安慰康茂才。
此时两人之间的生疏也开始消散了,渐渐地恢复到了当年兄弟的情谊上起了,于是也开始开怀畅饮了。
此时,一个声音传到了酒铺里面,同时一个身影也随之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