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珏没有再给自己任何犹疑的机会,立即就拿起了电话,拨通了许硕的号码。
许硕的号码被占线。
贺西珏披上大衣就出了门。
隔壁房间,许硕刚接到派出去的追查小组的电话,在峰余县城发现了最新弃置不用的一辆车。
“好,我马上就到……”
正在通着电话,宾馆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许硕抬步走过去,打开了房门,“峰余县!”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异口同声道。
贺西珏点了点头,“现在就出发。”
“是,”许硕转身就去吩咐武警队,回头看见贺西珏手背上的大片血色的痕迹,“三少!你的手……”
贺西珏的手背,连同骨节处,都已经淋漓的划破了,血色弥漫,从手背上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看起来,触目惊心。
“没事儿,走吧。”
贺西珏并不在意自己手上此时已经鲜血淋漓了,仿佛是一点都不疼。
但是在车上,许硕还是叫警员拿着车上的紧急救护箱,用酒精纱布给贺西珏包扎了一下。
………………
与此同时。
安城,御景花园。
裴玉玲从夜店出来,直接到了家,但是唐越升还并没有回到家。
她觉得自己身上在夜场染上了酒精的味道,难闻的很,特别去浴室里洗了个澡,身上抹了精油。
等到唐越升回来的时候,裴玉玲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自己的身上喷香水。
唐越升推开卧室门,就闻到一阵阵的女士香水味,不禁皱了皱眉。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刺鼻的香水味,他更喜欢的是淡淡的茶花香或是沐浴液的清香,刻意涂抹的香水,让他心里难以忍受。
特别是一路上开车赶过来,现在的唐越升,内里为了乔莫晚焦灼的怒火,已经从内而外的开支猛烈灼烫,这些扑鼻的香水味,几乎将他给烧成灰烬了。
“把你身上的那种味道去洗了,我在外面等你。”
唐越升松了松领口,也没有看裴玉玲一眼,就关上卧室门出去了。
裴玉玲心里有片刻的痛处,就好像是从头顶,一下浇下来一盆冰冷的水,寒冷彻骨。
但是很快就恢复了。
是她忘记了。
他从来都不喜欢这种香水味的。
唐越升靠着酒柜,抽了一支烟。
烟草的清冽气息,压制了他的燥热,驱散了鼻尖盘桓不去的甜腻香气。
五分钟后,裴玉玲裹着浴袍走了出来。
她脸上上了素颜妆。
已经四十了。
这张脸,如果不上妆的话,不知道唐越升还会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是没有办法和那些水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小姑娘相提并论,却也因为有自己背后的势力,而稳稳地坐着自己正宫太太的位置。
“怎么今天忽然想到回来了?”
裴玉玲绕过唐越升,弯腰,从酒柜里取出来一瓶酒来,拿出高脚酒杯倒了一杯。
起身的时候,刻意掩了一下胸口。
因为刚刚洗过澡,里面没有穿内衣。
而她又特别穿了一件宽大的睡袍。
在弯腰的时候,胸前的风光,会很容易的就显露出来。
可是,等她端着高脚酒杯直起身来的那一刹那,看向唐越升,才发现他凝着她的目光,竟然全然都是鄙夷。
裴玉玲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即便是素颜妆的腮红,都无法遮掩她此刻的狼狈。
“收起来你的自以为是,如果不是被下药,就算是你脱光了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是唐越升的耻辱。
在初入职场的时候,会用自己的不小心,而入了别人的算计,导致他被下药。
而第二天醒来,就是和裴玉玲躺在同一张床上。
夜晚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随后,就是裴玉玲的父亲裴董事长找他谈话,然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别人都说,唐越升他是因为贪慕虚荣,想要借用裴家的势力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谁曾想到,他作为一个刚走出象牙塔的大学生,职场菜鸟,却这样被圈入了一个难以覆灭的深渊!
还让很多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他。
想到这儿,唐越升的眼光就越发的冷,冷的发颤。
唐越升冷声道:“乔莫晚是你找人绑走的?”
裴玉玲脸色倏然变化,瞳孔放大,脸色好像是调色盘一样,青白交加,最终好像是终于明白了似的,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来,嘴角掀起一抹冷嘲。
“所以,你今天回来,不是跟我说离婚协议书的事情,而是说乔莫晚的事情,对么?”
这一瞬间,她觉得她是多么傻!
竟然会以为唐越升是回心转意了!想要和她重归于好!
裴玉玲见彼此和平的面皮被再一次撕扯开,也就不管了,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一边喝着杯中的潋滟酒液,看向唐越升。
“乔莫晚失踪了?”
裴玉玲冷冷的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见她去公司。”
“真的是你?”
“你心里认为是我,那就当成是我吧,反正我不管说什么,你也不会信。”
尽管唐越升已经做过心理建设了,可是在听到裴玉玲的这句话,心里还是绞痛的厉害。
他气的一把抓起唐越升的手臂,将她从沙发上给拎了起来,目光携着冷冷的凶光。
“我已经解释过几遍了,我和乔莫晚从来都没有你想象的那种龌龊的关系!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异想天开!”
“那你要离婚的事情呢?”
裴玉玲忍着手腕的疼痛,咬着牙,扬起下巴看唐越升。
“也和她无关!你难道没有看离婚协议书么!离婚协议书的日期是二月份!乔莫晚是五月份才进风语的!”唐越升摇着头,“裴玉玲,你是不是长的猪脑子!”
狠狠地甩手,将裴玉玲给一把甩在了沙发上!
裴玉玲身上本来就是为了勾引唐越升而刻意松散的睡袍,因为这个动作,一下就散开了,露出半个胸脯。
她的胸是D杯,年轻的时候,是男人最喜欢的大胸。
可是,现在一过四十,就下垂了。
唐越升拿起沙发上的一条毯子就向着裴玉玲扔过去,“穿好你的衣服!”
裴玉玲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苦痛。
她将毯子从自己的身上拿开,站起身来,直接将睡袍的带子给解开了。
一丝不挂。
唐越升移开了目光,“你这是干什么?”
“现在连看都不敢看了么?”裴玉玲赤着脚,走近,“除非是下药,你才能跟我上床,是不是?”
唐越升紧紧地锁着眉,避开了裴玉玲的目光。
但是,裴玉玲却并没有因此放弃,她还是在步步紧逼。
唐越升向后退了两步,裴玉玲一下就抱住了唐越升的脖颈,将自己的身体贴在男人的西装外套上。
“你够了!裴玉玲!”
唐越升忍无可忍,一把甩开裴玉玲,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是不是喜欢乔莫晚?你是不是宁愿和她,也不愿意和我上床?!”
裴玉玲吼的声嘶力竭,唐越升的手放在门框上,停顿了一下脚步,头也没有回,“是的,我和你上床,都要把你想象成她的模样,要不然……我恶心。”
裴玉玲望着唐越升毫不留恋的背影,伴随着房门碰的一声关上,她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唐越升!你们这对渣男贱女不得好死!”
她抬手就将一瓶好几万的葡萄酒在地上摔碎了。
枚红色的酒液弥漫开来,好像是人的鲜血。
………………
峰余县,青村。
乔莫晚昏昏沉沉的醒来,就已经是到了这样一个破旧的砖瓦房了,地面上是水泥地面,头顶是高高的天花板,还有老式的风扇。
她咳嗽了两声,想要移动一下自己的手臂,才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都被麻绳捆着,分毫都动不了。
“有人么?”
乔莫晚嗓子干涩疼痛的仿佛是要冒火。
可是,这栋看起来简陋的房子,模糊不清的玻璃窗外,都没有人答应。
乔莫晚勉强移动着自己的双腿,双脚,想要将自己腿上的马上给解开。
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昏迷了多久,现在身上一丁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凭借着一点一点的挪动,都吃力的剧烈喘息着。
忽然,床边塌陷了一点,乔莫晚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就从床板上滚落在地上。
双手双脚都被绑着,乔莫晚根本就没有办法护着自己的肩膀,重重的撞在了水泥地上,疼痛感几乎让她再度晕厥过去。
而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声音。
门被推开,一个长相粗犷的壮汉抬步走进来,一下打开了门,看见摔在地上的女人。
“你是不是又想逃!”
乔莫晚浑身的骨头都在松动,叫嚣着猛烈的疼痛感,就这样被一个壮汉给拎了起来,直接扔在了床上。
乔莫晚疼的蜷缩了身体,嘶哑着嗓子道:“水、给我水……”
这时,壮汉才知道这女人是想要喝水,就急忙出门,“宋大妈!有水没?你家儿媳妇儿醒了!”
门外,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个农村妇人,面庞粗糙黝黑,看起来大约是有四十多岁的模样,但是乔莫晚知道,农村的妇人,都显老,也许,这个妇女才不过三十多岁的年龄罢了。
宋大妈扶着乔莫晚起身,端着一个瓷碗,给乔莫晚喂水。
乔莫晚喝了几口水,才感觉到嗓子里的火辣辣的感觉减轻了一些。
她缓缓地呼吸,“能不能给我解开?”
宋大妈还没有说话,站在身后的壮汉就声如洪钟的说道:“放开你!你就又要跑了!”
乔莫晚知道,肯定是刀疤脸告诉他们的,她是因为想要逃跑,才被打晕了的。
“我不会跑的。”
乔莫晚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我现在浑身都没有力气,好像是快要死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力气跑……”
宋大妈也是个女人,知道女人的难处。
现在看着乔莫晚的模样,的确是已经是累的虚脱了,而且长得这样瘦削,确实是需要补一补身子了。
宋大妈抬手就要给乔莫晚解开身上的绳子,却被壮汉给挡住了。
“宋大妈,那人送她来的时候说了,要锁她几天,要是万一跑了,你辛辛苦苦攒下来给阿昌娶媳妇儿的钱,可就打了水漂了!”
宋大妈神色犹豫,最终还是没有松开乔莫晚,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
乔莫晚听到宋大妈的声音:“去把鸡窝里的那几个鸡蛋拿出来,我去给她蒸了,看她瘦的,恐怕不好生养。”
短暂的时间里,乔莫晚就已经将面前的这两个人给过滤了一遍。
原本以为,这个壮汉就是买下她的人,但是听刚才他的话,好像是另有其人,貌似是一个名叫阿昌的人。
阿昌……
应该才是这个宋大妈的儿子。
乔莫晚躺在床上,床板硬的硌的骨头生疼。
她努力的让自己睁着眼睛,回想着自己被刀疤脸拳打脚踢一顿,扔进面包车里之后的情景,她就已经昏过去了。
之前听到瘦猴儿说过的,她们剩下的这四个人,包括小青,都是要送到峰余县的。
所以,她才会在换车换成面包车之前,在货车里面留下了一根树枝,上面刻下了一个并不算很清楚的峰字。
也不知道贺西珏能不能找到。
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那现在,她是在峰余县么?
还是说,在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别的变故?小青现在又在哪里?刀疤脸和瘦猴儿那些人贩子,是什么时候把她送过来的?她现在已经昏迷了多长时间?
乔莫晚脑子里好多疑问,都没有办法得到解决,一时间脑子混乱的仿佛浆糊。
又累又渴又饿,她的身体已经透支,脑子又在如同剪不断的麻一般想东西,导致太阳穴疼的厉害,又浑浑噩噩的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是被香气给勾醒的。
宋大妈端着一碗蒸蛋,晃了晃乔莫晚的肩膀,“醒来了,吃点东西吧。”
乔莫晚这才被扶着靠在墙面上。
宋大妈将一碗蒸鸡蛋,一勺一勺的送到乔莫晚的口中。
乔莫晚现在饥肠辘辘,饿的前胸贴后背,也顾不上叫别人喂着吃怎么样了,也不嫌烫,一口一口的吃下去,才感觉慢慢的恢复了力气。
宋大妈说:“你是我老宋家买过来的媳妇儿,既然是到这儿来了,就走不了了,你以后也别想着跑,要是让我们发现你跑,一次就打断你的腿,反正买你过来,也就是想要给我们老宋家生孩子传宗接代的,不要腿,也能生孩子。”
乔莫晚听的毛骨悚然。
她知道,这种无知的农村妇人,这种话既然说出来,就肯定是可以做得出来的。
“我不会跑的……”
“妈妈!”
乔莫晚话音未落,就被外面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哈哈哈,老大不羞,还叫人喂!”
从外面边跑边跳进来一个男人,看起来已经是有三十左右了,面容一片乌黑,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可是,口中说的话,却幼稚的如同是七岁智龄的孩子。
宋大妈将还剩下三分之一的瓷碗放在桌上,起身就去抓他,“阿昌,你又不听话!去煤堆玩儿了!”
那男人咯咯的笑着,端着瓷碗凑过来,靠近了乔莫晚,将瓷碗里面的鸡蛋一下朝着乔莫晚的脸泼了过来。
乔莫晚躲不及防,蒸鸡蛋就顺着脖子,一路流淌到贴着内衣。
宋大妈的大喊大骂,而阿昌肆无忌惮的笑,混杂在乔莫晚的耳中。
过了许久,这个信号,才终于传递到了她的脑子里。
原来,她卖给当媳妇儿的这个阿昌,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