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纠结于生时的亡者

等白果从梦境中的情景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白果和代绯所在的地方已经不再是学校的范围之内,他们坐进了白鹭的车子里面。

白果拽拽代绯的衣袖,直到对方看向自己。

‘那个甲虫••••••’白果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他想要问出口的东西却描述不出来。

“等会儿就知道了,不用着急。”代绯玉语速放缓,“白鹭老师带我们去见一个人。”

“确切的说,他不是人。”在前面驾驶座上的白鹭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的像是在讲鬼故事,如果现在不是白天,白果会毫不怀疑自己没戴上眼镜,以至于又看到了那些乳白色的生物。

“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白鹭设定好了自动驾驶,然后仰靠在车座靠背上,“故事从73年前开始••••••

73年前,白鹭刚刚从第四学院毕业,他没有报考更高等的K.S综合学院,也没有考入人类的大学,而是选择了成为了最普通的K.S巡查员,到刚刚开发的异空间星球探索资源。

精通各种灵媒术法的白鹭是第四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他的成绩在当时只有少数人可以媲美,而他选择成为最底层的人员最大的原因,就是对于各种界层的知识体系和力量体系好奇。

当探索队伍到达了那个新的星球的时候,不会放弃任何可以吸收的知识的他,毫不迟疑的接触了那里的各种能量体系,其中也包括最让那个星球上的居民难以接受黑暗系术法。

不久之后,他认识了一个同样沉迷于力量的孩子,一个自然的宠儿,一个可以和精灵体系生物交流的孩子,他叫做凯尔。

这个发现很惊人,尤其是知晓了那个孩子是七系混血统的精灵之后,他对这个孩子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经历了初步的接触,他们的友谊种子像是被泡在生长液里面,迅速的生长。

最后,白鹭离开那个星球的时候,带走了已经和他成为莫逆之交的那个孩子,用K.S内部人员才能享用的丰富知识为诱惑,把他引进了K.S的大门。

离家20年,白鹭回来的同时得到了一个假期。

那一段时间里面,他带着那个男孩进入了第四学院,让他接受到了系统的教育。

但是,这也是白鹭今后最为后悔的一个决定。

那个男孩没有找打他的搭档,这不算什么。但是,他却在一次阻止□□的时候备埋伏在学院里面的敌人重伤,敌人残忍的移走了他的力量源泉,让他变成一个普通人类都不如的病弱精灵。拥有过强大的力量,再被夺走,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习惯了用那些力量生活的人感受到痛苦。

“再多的治疗也只是徒劳无功,他就在等待中慢慢失望。”白鹭从车里取出来一张照片,递给后面坐着的白果和代绯。“这是我们以前的合照,等你们见到现在的他就会明白,所有的东西都抵不过一个健康的身体,而我连这么普通的愿望也无法为他达成。”

看到照片,白果的眼睛里面多了分惊讶,照片上的少年很美丽,他漂亮的面孔在容貌指数为顶级的妖魔都市里面也很突出。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没有任何震动,只有车窗外的风景不再移动。

“这里是城市里最好的医院,他一直在这里疗养。”白鹭带路的时候,他身边经过的人都在和他打招呼。

城市很大也很小,他长时间的出入已经结识了很多的医院人员。

“我知道你们心里在疑问。”白鹭停在一扇门前,他转身看着白果,“我认识他很久了,熟悉到只要看到他的身形就能猜出是不是他,而且我从未认错过。你记忆里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孩子就是他。”

什么?白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果然是熟人••••••”代绯倒是没有多么惊讶,从之前白鹭露出的种种迹象就能看得出,他和那两个人有关系,至少会认识其中的一个。

门被白鹭打开,三个人走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布置的像是森林的房间,天花板上都爬满了绿色的植物,很多素雅的花朵点缀在绿色里,在它们的包围下,房间里空出的位置显得很突兀。

那是一张很干净的白色床铺,一个皮肤白皙,脸色红润的少年躺在那里,他就像是在长眠,对闯进来的三个人没有半点反应。

白鹭慢慢走向床铺的位置,盘踞在地板上的粗藤像是拥有了意识那样慢慢抽离,空出来一个通往床边的走道。

白鹭俯身为少年拂去了落在被面上的花朵,然后坐到床边。

背对着白鹭的白果和代绯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来看你了。今天好些了吗?” wωw▪тt kan▪¢ O

“我带来的两个学生,他们也是来看你的。”

“快些醒过来,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带你去看,错过了时间就会错失很多风景,错过很多人。”

白鹭一直在说话,但是他一直得不到回应。

“老师,他得了什么病?你不是说他只是比人类虚弱吗?”代绯问出来他的疑问。

“他在躲避,害怕承认自己无法寻回力量的事实。”白鹭的回答很直接,“他第一个失去的是力量,然后是看不到那些跟在他身边和他玩耍的小妖灵,最后,他仅剩的和植物之间的天生交流能力也在实践的流逝中消失。”

“失去力量是很痛苦的事情。”代绯难以想象他失去了力量会怎么办。“他身边还有剩下的东西,这些植物是他的伙伴吧?我记得精灵都有伴生物品,而且大多数是植物。”

像是回应代绯的问话,一根藤条从天花板上垂下,还带着一串簇拥在一起的小花朵,它一直探到凯尔的脸旁,蹭着他的皮肤,好像是在撒娇,又仿佛在安慰他。

“••••••他也失去了和帝雅的心灵联系,即使是把他送回他的故土,精灵族也没有办法治疗他。”白鹭的语气依旧平平淡淡,他伤心的次数已经足够,谈及凯尔的事情,也能压制下自己的感情。

在一旁看了很久的白果想要说话,他拽了下代绯的衣角。

代绯低头看过去,注意到白果张了张嘴巴,但是又停下来。

白果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表情极其僵硬。他就这样越过代绯看向对面的墙壁,那里有一个镜子,镜子里面白果的肩头趴着一只巨大的白色甲虫!

白色的甲虫慢慢爬下白果的肩头,向着床铺爬去,他的触手穿过了地面上的藤条的那一刻,碰触着凯尔那串花朵警觉的瞬间窜到甲虫的位置,无数的藤条向着那个地方扑过去。

但是,他们的阻挡多那只甲虫根本没有用处,它轻易地穿过藤条组成的防线。

藤条的异动也让代绯和白鹭警觉起来。

白鹭第一时间布下了一道帷幕,把凯尔紧紧地包在里面,整个床都被罩住。

代绯只精通战斗用的术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起来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白果确实说不出话,就这么盯着藤条扑过去的方向。

“是什么东西在那里?”代绯摇晃着身体在哆嗦的白果,问的很着急。

‘甲虫•••好大一只•••’白果浑身发颤,一想到这么大的一只虫子就在自己身边跟着,他就控制不住害怕。

看清了白果的口形,代绯连忙喊出来:“那只甲虫在那里!”

白鹭还没有弄清那只甲虫是什么东西,他根本不知道能用什么方式抓住它。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阻挡所有的能量接近凯尔。

一时间,代绯和白鹭都是如临大敌的状态。

这时候,在白果的眼里,那只甲虫贴到了床前的帷幕上,没有其他的反应,它就在那里趴着静止不动。

“我来看你了。”轻灵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

“白果!”代绯一下子察觉出来,“是你的声音!”

白果张张嘴,然后把嘴巴闭的严严实实。

他看到那只甲虫身上留下了水珠,难道它是在哭泣?

“对不起,我没有把花冠带来。你不会怪我吧?”

不是错觉,白果很肯定的看到躺在床上的孩子身上一潭死水一样平静的能量产生了波动。

他有反应,就是说他能听到声音!

“我很想看到你漂亮的绿色眼睛,为什么一直不肯醒过来,张开眼睛好吗?”

能量的波动越来越明显,孩子的睫毛轻颤,仿佛他就要睁开眼睛。

“••••••就当是见我最后一面。醒过来吧。”

能量的波动骤停,然后像是爆发一样,冲击出的能量波纹把对能量格外敏感的白果震昏过去。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白果发现自己躺在代绯的身边,他们坐在一片花圃里面。

“有没有感觉头痛?”代绯在白果清醒的第一时间问出口。

“没•••我能说话了?”白果摸着喉咙,看起来是放心了。“白鹭老师在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后遗症就好。”代绯叹息了一下,“你昏过去了,然后凯尔醒过来了,白鹭老师把他接出院回家了。我们是被老师带到这里的。”

“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白果不明白,他只是昏过去一会儿,怎么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

“那只甲虫是一直跟在凯尔身边的小妖精幻化的。还记得你之前看到的那些片段里面,和凯尔在一起的男人吗?他就是那个小妖精,只不过他是用尽了力量才变成人形,为了让失去了力量的凯尔看得到他们,听得到他们的声音。但是他的人形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没能够一直陪在凯尔身边。”

“他不在了是吧?”白果有一种悲伤地感觉,一只在心底盘旋。

“你怎么知道?”代绯没有否认。

“直觉。”白果只能这么回答,“他为什么借走我的声音?”

“能量衰弱的不止是凯尔,他过度的使用能量,已经缩短了生命。为了完成凯尔的愿望,他想要编制花冠给凯尔,但是能量消耗让他无法碰触东西,无法说话,不能再去看望凯尔。最后,他只能停留在树林里面,直到遇到你。”

“凯尔的能量还是没有恢复?”

“没有。但是他笑着送走了跟在他身边的小妖精。”

“希望他不要想不开。”白果说不出生命安慰人的话,他心里为那只小妖精感觉到可惜。

花圃里面只剩下白果和代绯,他拉着代绯回到了见到那个甲虫的地方。

然后,他们慢慢聊着走回了家。

洗手间里的镜子前面,白果呆呆的看着他的倒影,然后伸手摸摸自己的头。

镜子外面,白果的头上什么也没有,他也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但是镜子里面的白果头上,有着一个五颜六色的花朵编织而成的花冠。

“还不出来,是不是不想吃晚饭了?”门外的代绯敲敲门,声音里面带着笑意,“要不要我去捞你?”

白果来不及擦干湿淋淋的双手,他转身打开门,看着代绯。

“你能看到我多出了什么吗?”

代绯一愣,然后连忙往白果身上丢了一堆的检查用法术,最后也没有得到任何不好的结果的他疑惑的看着白果,“你有看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白果摸摸耳朵,但是依旧没有碰触到任何东西。

那天夜里,白果睡的很安稳,他梦到自己在花里飞舞。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白果感觉到自己全身骨头酸痛,好像自己一整夜都在跳舞那样,脚趾都忍不住发疼。

走进了房间里面自带的浴室,白果看向镜子,他失望的摸摸头发,花冠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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