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婉自能开口说话后,医生又在她清醒时做了个详细检查,庆幸损伤沒有影响到其他肢体动作,但应该还是会有些后遗症,比如头疼,记忆力不太好,但这些都不算严重的问題,以后慢慢的恢复都会好起來,简婉也因此转到了普通病房,简诺仍是住在医院,在她的隔壁间。
向千赫仍是每天都來,只是现在的病房再也沒有玻璃窗口,他似乎有些焦躁有些沮丧,看了一眼正离开的背影,简诺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简婉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不再经常昏睡,所有的创伤都进入了慢慢恢复阶段,也会跟她抱怨,春日里大好的太阳,想出去好好晒晒,身上快霉了,只是医生也只能笑着警告她一定要安分,不然霉的时间更长,因为胸前的肋骨断裂,右腿的骨折,还需要再静养上一段时间。
“今天头还疼么。”简诺坐到了床边问。
“还行,阶段性的。”简婉笑着回道,“或许多晒晒太阳就会好的更快点。”
“少想些事。”简诺又无奈摊手,“沒办法,太阳我搬不进來啊。”
只要太阳透过玻璃照进來,都要念叨一次,她还得每次换着花样回她,不然某人还会不高兴,感觉她今天心情很不错,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來,“要不要见见他。你们之间似乎还有些误会。”
“会见的,不过,不是现在这种状态。”简婉笑,“至少也得我能坐起來,不显得那么狼狈。”
简诺却琢磨不出她的意思,真是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也是完全意料之外的情绪。
“其实,人经历过一次生死,就会看透看淡很多东西。”简婉看着她,认真的道。
简诺只能心里叹息,这句话算是能知道她的想法了。
许少帆周五的晚上來了S市,直接來的医院,上个周末他有推不掉的应酬沒能來得了,算起來两人也有十天沒见,妈妈直接放了她两天假,简婉在她走前还笑称小别胜新婚。
好吧,本就还是新婚,现在又是小别,刚上车许少帆的吻就毫无顾忌的压了上來,要不是前面还有个吴晨,她怀疑这男人直接就会在车里办了她。
许少帆抱着她平复情绪,突然就扔了个重磅消息,“简明华已经和你妈妈办了离婚手续。s173言情小说吧”
简诺惊得一下子坐直,直愣愣的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手续是这两天才办的。”许少帆的大手在她后背轻抚,“据消息回报,妈在上个礼拜突然去了趟简氏,我猜应该是那天两人谈妥的。”
她突然就想起上个周末简明华來看简婉的事,当时妈妈也在身边,两人并沒有什么反常行为,他也只是在简婉睡着时进去看了一眼,许是也有些愧疚吧,不知道怎么面对,只是走之前深看了她一眼,却是意味不明。
“诺诺,你会不会怪我。”许少帆突兀的开口。
简诺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虽然最终的结果是达到我和安家的预期,但是以简婉受伤为代价,这是我从沒有想过的,也沒有预料的。”许少帆的话语里有些自责,虽然安家的人沒说,但看得出來安昱锦的心里愧疚,他估计安家应该也是跟他一个想法。
简诺小手抚上他的脸,浅笑,“真要细数起來,每个人都有错,但每个人都不愿看到这个结果,追究根源已经沒有意义,这件事已经结束,我们每个人都该慢慢放下,其实很多时候只是个阴差阳错,不是你说的么。最难测的就是人心。”
“嗯,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的转给安昱锦。”许少帆拉下她,轻吻上她嘴角,“我沒看懂简明华的情深,他这一辈子,所有的爱都只给了一个人。”
简诺慢慢回应着他,不愿再多谈,他的情深她不懂,然而,简家跟她也再无瓜葛,沒有失落,亦沒有喜悦,她自己的人生早已因为这个男人重新开始。
小别的结果自是起不了床,两人进门后的疯狂,她都有些吃不消,临时打了申请,某人大发慈悲的批准会温柔些,最终温柔到她有些受不了,只能再次央求,每次看见她这副小意讨饶的娇俏模样,某人更是心满意足外加性致大发。
在酒店温存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两人吃了早饭后直接外出,简诺报了地址,助理兼司机的吴晨笑着应了。
许少帆觉得理所当然,又很诧异,因为简婉的逢凶化吉,但又觉得怎么偏偏是那个寺院。
“简婉在手术室时,我在心里将知道的所有佛号都按个默念了一遍,求了一遍。”简诺已经笑着跟他解释,“所以想去还个愿。”
一早就是阳光灿烂,透过玻璃都能感觉到春天的暖意,降下了车窗,风缓缓吹到了脸上,还有些微凉,不知不觉已经四月了,真的是春天了,路上的行人车辆都比冬日里多了不少。
“那为什么想去这个寺庙。”许少帆揽过她,顺手关上了车窗,记忆中那抹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有可能么。
“因为妈妈经常在那边清修啊。”简诺靠在他怀里,自然的答道,“妈妈过一段时间就会去小住,小时候我也跟着在那边住过。”
许少帆揽着她不再说话,车子慢慢远离繁华地带,简诺的心情不错,一路上熟悉的景致也是看的兴致勃勃,也会闲聊上几句。
周末一早來上香的人比想象的多,许是到了这个季节的旅游旺季,车子找了位置停稳后两人下了车。
买了门票,简诺笑着熟稔的跟门口的人打了招呼,带着许少帆直接去上香,又转到了正殿,恭敬的参拜后起身。
身在大殿外的许少帆看着她的背影,记忆深处的那个影子越來越清晰。
简诺转身跨了门槛出來,带着笑意道:“我就是在这边遇上的善怀大师,所以总觉得跟这座寺庙有些不寻常的缘分,还带了些亲切感。”
说着又示意他看向大殿里面,地上整齐的摆放着许多的蒲团垫子,继续笑道:“妈妈念经总会叫我在一边听,很小的时候哪能坐得住,就会在这些垫子上爬來爬去,再后來大些,虽然能坐住了,但也觉得很枯燥无聊,那种长串的佛珠,妈妈拨一颗,我就会跟着在下面拨一颗,就这么数着珠子打发时间。”
简诺的声音和眸子里都带了怀念,许少帆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的侧颜,蓦的就笑了起來,眸子里有着快要溢出的深情。
“诺诺??”许少帆轻叹,“我也來过这,就站在这个位置。”
简诺惊讶,张口想问些什么,却看见他走进了大殿,标准的参拜姿势,更是诧异不已。
许少帆起身仰望,佛陀半垂的眸子正慈悲的看着众生,因为家人的原因,他从小接触佛学,抄写佛经,深受熏陶,喜欢佛学里的大智慧和处事之道,但从未真正的参拜过,他也从未如此的满怀激动和心存感激。
眼看着他走了出來,简诺笑问:“求什么了。”
“带你去一个地方。”许少帆牵住她的手缓缓往外走,慢慢远离了人群,直到一处僻静的树下。
简诺有些怀念的拍了拍身边这棵有些年头的菩提树,“小时候会溜到这边玩,妈妈一找不到我,一般都是在这。”
转眼就看见他拿出了钱包,抽出一张照片,跟着看了过去,是上次在家里要走的那张,只不过被缩小了,刚好能放进钱包里。
“照片里是不是这。”许少帆看着她问。
简诺拿了过來,又仔细看了看,“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來了,有一年下大雪,我是陪着妈妈在这里,这张照片是妈妈找到我正偷玩雪,拍下來的。”
说完觉得他情绪有些不对,刚刚在正殿外也是,又想起他说的话,“对了,你怎么会來过这边。”
“我陪老太太來的。”许少帆缓缓笑开,抬手将她的发丝勾到耳后,异常亮的眸子里有些情绪在翻滚,“据说前一夜下了一夜的大雪,第二天就积了厚厚的一层,老太太去找住持,我闲來沒事就乱晃,忽然就看见树下一个女孩,正开心的玩着雪,漫天的白色只看见那长长的、乌黑的头发,在肩上晃來晃去,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简诺的眸子越睁越大,一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样子。
“后來,我又晃到了大殿的门口,转头一眼就认出了刚刚在树下被叫走的那个女孩,”许少帆眸子里的倒影早已经和记忆中的重叠,“长长的黑发,乖巧的散在肩上,秀气的侧脸,顽皮的拨着佛珠,一颗又一颗??”
看着她早已惊诧的说不出话來的样子,许少帆伸手抱紧她,微哑着低声道:“诺诺,我从沒有像今天这般庆幸和感激,庆幸那年我弟弟突如其然的生病,我才会遇上最美年华的你,从此一世倾心。”
简诺动容,却说不出话來,因为她从不知他曾经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从不知他们有过这样的相遇,或许,有更多地方的擦肩而过,然而,缘分总是这么奇妙,在那张交织的大网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有了交集,自此纠缠在一起,不再分离。
佛陀脚下那一回眸,却不知早已缘起,情深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