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保军按下拍摄键,韩若依接过手机仔细看了一下,皱起眉头道:“呃,哥,角度不太好,我们再拍一张。”
她说着窜到左边,继续搂住宋保军的脖子亲左脸,说:“哥,再拍。”
又拍一张,小丫头仍然不够满意,提议多拍几张,直到亲得哥哥脸上全是口水才说差不多了,笑眯眯的收起手机。
隔了一会儿,韩若依小心翼翼问道:“哥,昨天来家里那个大姐姐是你的同学吗?”
宋保军点点头。
韩若依又问:“那……那你跟她什么关系啊?”
宋保军本想说是女朋友,可是又怕小丫头多心,只好改口道:“只是普通同学而已,没什么的。”
“我就知道!”韩若依笑着叫道,嫩嫩的小脸上像是绽开的花朵。
……
当专职冯佳霖再次打电话过来汇报茶州新港进度的同时,宋保军发觉应该可以安排白桦树公司的工作了。
茶州新港规模过大,总有一些管不过来的灰色地带。
附近村民偷拿建筑材料,小流氓滋扰生事,工人不服从管理,欺压新人,运输公司争抢业务大打出手等等等等,这就需要同样处于灰色地带的一批人员来做通他们的工作。
云青霓正为公司转型焦头烂额,大批社会经验丰富的闲置人员,让他们来做再也合适不过。
宋保军琢磨着,就给云大姐打电话,约在“海上仙山”夜总会见面谈谈。
晚饭过后,田默山和几位小伙子分别驾驶着宣德丙辰和牧马人过来接大姐夫,说是快到巷口了,让姐夫稍微移步。
韩若依见哥哥出门,也想跟着出去玩,被吴桂芳板着脸训斥,说既然择校费的事情不用担心,过几天就能办好转学手续,以后要加强学习,不能再到处晃荡了。
宋保军走到巷口外面,茶州市已是华灯初上,街道车水马龙,绚丽多姿的霓虹灯装点着夜色。
看看周围,田默山还没来,他只好在路边等着。
“嘿嘿!设计师先生!”
一个饱含郁闷、怨气与踏破铁鞋无觅处终于得到解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保军回头一看,登时乐了。
只见杀马特?葬爱家族?洗剪吹?狂拽霸组合三人正穿着单薄而华丽炫目的哥特式服装,在初冬的天气里瑟瑟发抖。
狂少身上数十枚亮晶晶的金属片随着身体颤抖而响个不停,叫道:“设计师,连续耍了我们两次,就知道你一定住在附近,果然等到了!说吧,你打算怎么死?跟我玩感情,我会让你哭得很有节奏。”
拽哥眼疾手快的挡住宋保军左边去路,冷森森笑道:“诈了哥的两百多块钱,哼哼,你若折我翅膀,我定毁你天堂。”
霸姐往后用力甩起鸡冠型的长发,抖着腿道:“我活着便是罪,你便是我犯罪的根源。”
“呃……”宋保军半天才回过神来,试探着道:“不是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天使么?”
霸姐扑哧一下笑了,看到狂少恶狠狠的眼神,随即醒过神来,怒道:“谁和你是天使?在本公主的天堂,你休想自由的翱翔!”
宋保军赔笑道:“那个,有话好说。”
“别跟他啰嗦。”狂少死死盯着宋保军,说:“不要假装可怜,因为谁都不会可怜你。今天我就把你变作折翼的天使!”
说着高高抬起胳膊,戴满五个戒指的右掌就要往宋保军脸上拍去。
宋保军往右边一抬脚,轻轻巧巧避开。
狂少落了个空,越发恼怒,嚷道:“好小子还敢躲!”
宋保军正要讥讽几句,突然看到狂少的手臂停在半空,傻呆呆看着前方,整个人都愣住了,像是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的乌鸡妖。
一辆尊贵典雅的宣德丙辰和一辆彪悍狂野的吉普牧马人停在路边,车门噼里啪啦打开,涌出以田默山为首的六名壮汉,手里拎着铁链、棒球棍、钢管和匕首,看着杀马特狂拽霸三人组嘿嘿冷笑。
狂少和拽哥霸姐对看一眼,嘴里勉强嗫嚅出一句话:“怎、怎么回事?”
田默山、座山雕、断牙安、大头明几个均是孔武有力之辈,身高通通都在一米八十以上,数九寒天穿着单薄的西装不觉得有任何不适,胀鼓鼓的肌肉从紧绷绷的衣服里凸显出来。
虽然不再是街头混混乱七八糟的服装,但众人眼色中浸透出的冷漠,还是让杀马特三人很容易读懂了那是惹是生非的信息。
田默山等人驱车前来,远远的街外就看到了大姐夫遭到三个男女气势汹汹的围攻,立即加快速度赶到。
这帮家伙经常在街头厮混,即使云青霓强行上岸洗白依旧无济于事,车里备有各类凶器乃是家常便饭。
车子转瞬便至,众人也马上做好了干架的准备,提起凶器将杀马特三人团团围拢,仿佛六头雄狮正在捕猎三只瘦弱的羔羊。
田默山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大姐夫,要怎么修理这几个小赤佬?卸几只胳膊?嫌麻烦不如直接拖到东宁码头沉江?”
声音不大,狂少几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狂少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停在半空的手臂一点一点往回缩,感觉像抽筋一样,关节难受得厉害——都是被那十二道灼人的目光给刺的。
至于拽哥,差点把脑袋缩进裤裆里。
而霸姐的牙齿上下交击,发出得得得的声音,不光是冷的,还是吓的。
座山雕心思机敏,发现宋保军浑不在意的神色,又看到三个夯货的打扮,一时心里透亮,暗道必须要好好耍弄他们一番,便淡淡的道:“拖到东宁码头还浪费汽油,我看就在这里弄死他们得了。”
众人见这几个不三不四的男女抖得跟筛糠似的,也都纷纷笑嘻嘻的收起手里凶器,暗笑自己小题大做。
只有田默山仍然板着面孔,右手握住闪烁金属光泽的棒球棍一下又一下在左手掌心轻轻拍打,阴冷的目光在杀马特身上来来回回梭巡,如同审视一道鲜美的食物。
座山雕有心凑趣,笑道:“断牙安,上次有个小赤佬在海上仙山多看了大姐夫几眼,你猜最后怎么着?”
“怎么?几时去的海上仙山?我不知道呀!”断牙安实在没有幽默细胞,傻乎乎的反问。
幸好座山雕及时接过话头,道:“不知道?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那小赤佬得罪了大姐夫,那还得了?被当场挖掉眼珠,从三十六楼直接扔了下去!最后尸体没找着,现场全是肉末!”
狂少几个哪里还站得住脚步?差点就想跪下叫爷爷。他们根本想不通为什么骗子设计师突然就成了黑帮分子的大姐夫?
霸姐的嘴皮子哆嗦个不停,哭丧着脸说道:“哥,我、我上个月又、又买了一块手表,你、你还要不要?”
嘴上结结巴巴的,手头动作却利索得很,马上从手腕褪下一块式样夸张造型比烟灰缸还大的石英手表,双手捧着想献给宋保军。
断牙安伸手啪的将她的手表打掉,冷笑道:“几十块钱的破玩意,你还当是宝贝?”手表狠狠摔在地上,表链脱开,表盘裂为几个不同的部分。
“啊!”霸姐惊叫一声,痛惜不已,再也不顾身家性命的安危,急忙趴在地上到处寻找手表的碎片,差点没哭出声。
断牙安又道:“化妆像个鬼一样,就是去最便宜的酒吧接客,都不会有人点你。”
大头明的巴掌不轻不重的拍打狂少的脸庞,感觉没使什么劲,一枚沾有鼻屎的鼻环就飞了出去。
“说吧,想怎么活下去,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吃掉我手里这根十斤重的铁链,二是被我打碎所有的牙齿。可怜的非主流,你们打算怎么办?”
狂少完全被吓住了,脸色如纸一般苍白,虚汗从额头奔涌而出,双手冰冷,双股战战。
拽哥竟然很快醒悟过来,拼命撕扯身上乱七八糟的项链首饰,叫道:“各位老大,我不是杀马特的,我跟着狂少就想在街头耍耍威风而已,其实别人从来不鸟我们,老大还是放过我吧。”
田默山还是那副仿佛糊了狗屎的臭脸。
“大、大佬,行、行行好……我错了……”拽哥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不由自主扑通跪倒,膝行几步上前抱住宋保军的腿,叫道:“设计师爷爷,我还有很多的零钱,都给你,好么?”
这时宋保军便充分显示出大姐夫的派头,双手插在裤兜里,摇摇头淡淡的笑道:“我说几位,你们吓唬这些不懂事的小孩有什么意思?”
“我们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田默山这才收起老脸,把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吐出一口白烟。
狂少几个差点没吓尿,闻言可怜巴巴的问:“真、真的只是开玩笑吗?”
田默山微不可察的点点头,狂少长长喘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拽哥想站起身,然而先前猛跪得狠了,膝盖撞击地面疼痛难当,竟是一下没能站起,满头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