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如刀切般狠厉,拳似寒铁般硬冷。这是封豹出拳给苏澈的感受。
苏澈深深吸气,冷冽的风灌得脑袋稍微清醒了点。少年一手撑地,气练从体内蓬勃而出,与那武夫的排海掌硬撼一记,身体顺势一翻,重新掌握住了平衡。
“凶险打斗中,切忌将后背留给对手。若我刚刚孤注一掷向你出拳,你已经倒了。”封豹揉着小臂肌肉,那里他刚刚接下苏澈快逾奔马的一击。
苏澈站定,没想到面前对手看出了他的薄弱底子,还热心肠地教他打斗中的技巧。他拱手道:“我记住了,多谢封前辈。”
封豹哈哈一笑,右腿一蹬,身体已如鹰雕俯冲模糊一团,悍然冲向苏澈,“小子还需多多磨练呢,注意脚步,注意脚步!”话音中,数拳已至,直到面门。
坐在场外的少女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紧张地注视着场内的一切。这名北幽州的武夫有着不同她以前所见的更强悍的体魄,还有诡谲的身法,身在明面,拳却似隐藏在暗处,稍有大意就落得个拳风透体的惨烈下场。
粱嘉志有些欣慰地笑笑,早年前他游历镜钟天下时,在北幽州救下的倔强少年已经成长至此。书生有些恍惚,不曾想以前因善心解救的少年有着如此资质,已经在民风彪悍的北幽州崭露头角。总觉得岁月如梭,时过境迁,已经好多年过去了。
台上白衣少年眉头紧皱,拳罡如雷,不敢相合。苏澈用影秀剑逼退那年轻武夫的攻势,不曾想他声东击西,一掌从斜方插来,避无可避,一掌轰得苏澈腹部没了知觉。若不是靠着自己气练强横,此时自己已经败北了。
“吃一堑长一智。”封豹说道。
唉,看来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苏澈轻叹一声。
轰!长虹贯日般大气势的一击横扫全场,封豹凝神聚起罡气,剑气扫在暗黄色的结晶状面壁后大肆啃咬,如附骨之疽般想要前方百计突破眼前的障碍。
影秀剑通体散发着渗人冥芒,如同从九泉之下刚打捞出来一样。苏澈手臂颤抖,这是他接过慕嫦的点化后领悟的一招,据说是空庭的守卫审判生死的武技,如今他灯枯油竭,勉力使出此招式,他已经感觉面前的事物愈来愈模糊不清,头脑发胀。
天上魔神的神技,降临人间,卷起了赤黑的风暴。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黄梓抚须微笑,眼中都是对后起之秀的赞赏,“你那好友剑法诡秘莫测,看不出他真实境界,虽然步法稍显凌乱,应对经验不足,但长此以往多加锻炼,定能更上一层楼。”老者又看向那漆黑风暴的风眼,里面之人,不动如山。老者没有对他展现出来的实力有所忌惮,只有惊叹,“如此年轻的志致望门境秦巅武夫,北幽州有福了。”
粱嘉志抚掌,“四境望门,苏小友败了。”
封豹从刚才就紧握着的双拳狠狠递出,封家的瀚海长拳讲究的缩放自如,能在激流中勇退,亦能在雪塌中迎上。一式浩海如岳,一式英山龙虎,双拳双式,习拳的天才拳师一往无前,全力轰出。那来自天上人的审判也难敌如此劲风。
苏澈咽下口中甜腥,见封豹还是面色凝重,还是苦笑拱手道:“前辈不需要如此戒备,我没有多余气力了。”
封豹这才撤去架势,无奈摇头,“被你这少年人逼成这样,我才比较尴尬好吗。”他顿了顿,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恼怒道:“你刚刚简直就在乱打,浪费了如此纯粹地气练剑气,来来来,我和你说,你第一招…………”
等苏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场外,施南望和洛诺迎了上来,苏澈歉然道:”抱歉,南望兄,没有赢下这场。”
施南望连忙摆手,“你这么说可真把我当作一位自私自利之人了,你伤得严重吗。”
洛诺没有说话,径直走来手搭在苏澈胸前,过会才凝眉道:“还好只是灵气损耗过度,加上冲击的一部分内伤,没有伤及根本。你也是的,根本就是个战斗白痴,还真上前和别人拼命啊。”少女指责完还不解气,伸手在白衣少年的手臂上拧了一圈,看他夸张的痛苦表情,洛诺这才转怒为嗔。
苏澈心中温暖,向施南望点点头,递给洛诺一方手帕,“你怎么额头还出汗了。”
洛诺接过那绢手帕,脸看向另一边地道:“是啊,刚才坐在阳光下呢。”
施南望噗嗤笑出声来,被洛诺狠狠瞪了一眼,连忙捂住嘴,不敢多言。
苏澈放松地长呼一口气,身体的阵痛随之而来。少年苦恼地捏着额头,不是对自己伤势困扰,而是这位封前辈太能唠叨了,他有些受不住他的古道热肠。
黄梓脱下身外锦袍,弯腰拿起一边的赤鞘长剑,安慰道:“没事,我帮你们赢下一把。“
苏澈有些担心,因为这位黄老头这体格,怎么看都是久疏锻炼。
千里之外的玄武城,巍峨皇城内,长空下的峥嵘高楼散着萤光,顶层的房间,几位褐袍长带的男女正低声讨论着什么。突然,在内侧的隔间里,供于华丽高台的一柄天蓝鞘,布满神秘花纹的长剑开始低吟颤抖,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为首头戴鹤羽冠的老者‘嗬嗬‘低笑,周围人都不解地望着他,“它该拿出来磨磨咯,老家伙!“时任大黎朝堂礼部尚书,据说来自极南大洲漂泊至此的岸冠辛嘴角咧开追忆往昔的淡淡笑容,不禁使身边那些礼部的官员大为惊讶。疑惑着是什么人或物让这不苟言笑,阴厉狠毒的大人回忆起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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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豹负手傲立在场中,静等黄梓慢步走来,拱手行礼,意思是要连战两场了。
“北幽州,橘子庄,封家封豹,领教下黄老的剑法。”
和尚拢了拢身上的破旧僧袍,无奈摇头,“这老李的女婿怎么没什么眼见力。”
书生没有制止这天资聪颖的武夫的讨战,毕竟他知道黄叔不会真伤到封豹,“哈哈,挫挫锐气也好。”
话尚有余音,气练已至。和尚双指点地,一圈金色梵文屏障笼罩四周。
瞬间,磅礴气练肆虐冲撞,宛如地龙翻腾。
“拢袖出山”的武夫一拳未出就被迫“卷衣归林”了。
黄梓横剑于前,剑意直指粱嘉志,豪放大笑道:“来来来,嘉志小子,帮我看看我的剑法是否生疏了。”
天才止境,梦白境,火色的剑像要燃烧起粟炀庄内外所有灵气。青衣书生身形沉静,只是眼里若有仿佛是被那抹红色照耀而燃起的火焰,他声音沙哑,带着点点燥热。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