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再见,雷克雅未克

次日清晨,陈枫很早就叫苏莺起床,比苏莺通常的起床时间还要早。

苏莺睡的有些迷糊,举起手臂遮住了脸翻了个身子:“你干嘛..............”

“我说过要训练你的,S.R.F式的训练。”陈枫拉开窗帘。

“嗯哼.........你们S.R.F的训练原来都是从早起开始啊。”苏莺迷迷糊糊地应道,又翻了个身子,完全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陈枫站在床前双手叉腰看向她,苏莺完全和他手下的那群新兵一个样子,从早晨起来就开始折磨他,说罢陈枫拉住她被子的一角一下子掀开:“给我起来!”

“啊!”苏莺一下子惊醒,神志回归,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陈枫,差点吓哭了:“你怎么进来的!变态啊!”

说罢陈枫便被赶了出去................

几分钟后,苏莺收拾好自己走出门,哀怨地眼神不断刺着陈枫的心:“你和我说一声我就会早起了啊,干嘛大早上闯进来。”

说罢苏莺背上枪,与陈枫一起出门,天还未晴,远方海平面上的冰山依旧躺在那里,背后掩藏着朝霞的光芒。

白昼之行,朝升暮落,白光之下,并无新事。

“苏莺,你的视力怎样?”陈枫问道。

“正常视力。”苏莺答。

“今天为你换一把枪吧。”

“什么枪?”

“德拉贡诺夫SVD半自动狙击步枪。”

产于前苏联,至今仍应用于世,是猎人们经常使用的武器。

苏莺掂了掂,感觉比加兰德稍微沉了些,她小心翼翼地摸着膛线和扳机还有木质枪 托。

陈枫:“这次与往常不一样,作为一名狙击手,你需要知道与目标的距离,当时的空气指数,风向风速,和你所处的位置,而且所有的远距离击杀基本上都是存在运气问题。”

苏莺卧姿射击,趴在草地上,陈枫在她的身前插了一根小旗子:“通过这个,计算风向风速,勤加练习,直到你不需要旗子,就能准确判断这一切...........”

苏莺随后在绑在手腕上的笔记本上用笔记录(一种腕带式笔记本,绑在小臂上,软牛皮封面,想要合上的话就用自带的绳子缠起来)。

陈枫:“目标是你十二点钟方向的苹果,向我报告数据,准备好了之后就射击。”

苏莺随后轻轻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周遭的一切:“距离一百五十米左右,风向东偏北,风速1.6~3.3米每秒,轻风。”

陈枫看了看她,想不到她学东西这么快:“射击。”

苏莺紧盯瞄准镜,手指搭在扳机上,扣下。

“砰!”的一声枪响,一秒后,远方的苹果一下子炸裂成碎块。

“哦!怎么样!怎么样!”苏莺兴奋地站起身来端着枪说道。

“还差的远呢,多加练习,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你有着过人的天赋,届时你将能够百步穿杨。”陈枫摸了摸她的头。

苏莺背上狙击 枪,看着远方被打碎的苹果,微微一笑。

——

从那天之后,在HUNTER开张之前,早起的人们经常能看见陈枫和苏莺背着沉重的装备并肩奔跑在雷克雅未克狭长的海岸线上,苏莺在工作的时候经常会在手臂和腿上绑沙袋,陈枫说过,训练要体现在生活各处...............

她能够蒙上双眼拆卸枪支、不看风向旗就能判断出风向风力、原本天真无邪的双眼也变得有杀气和魄力,猎人们说她被陈枫训练成了狼,但是陈枫说她本就是狼,只不过自己认为自己是野兔而已。

从此,孤狼有了同伴,奔袭远山的路途不再孤独............

大概是过了几个月,苏莺和陈枫照常时间出去训练,又到了那片熟悉的树林中,一切都没有改变,地上的弹壳,远处被打断或千疮百孔的树木。

苏莺按照往常一样在射击位置趴好,枪械上膛,但是陈枫却不见了踪影,她疑惑地四周看了看,对着对讲机说道:“陈枫?你在哪里?”

“苏莺,听我命令,正十二点方向,判断目标。”

苏莺随后看向瞄准镜,大概二百五十米的方位,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是陈枫。

——

远处的陈枫手拿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后,放在了头上顶着,这是最后的训练,这是一个狙击手要克服的心理障碍之一,是否能对着自己重要的人开枪............

“哎?陈枫,你干嘛呢!你要我向你开火吗?”苏莺惊讶地盯着瞄准镜,心脏不禁加快了跳动,额头上也渗出了汗水。

“不是我,是我头上的苹果。”陈枫指了指自己的头。

“可.......可是你说远距离狙击是要靠运气的啊!”苏莺不敢相信地说道。

陈枫:“这是你必须要克服的障碍,不要逃避,一切恐惧都只不过是幻象,幻象源于自身,没有未知就没有恐惧。”

苏莺紧要牙关,擦了擦汗,随后在腕带笔记本上拿笔写下距离,风向风速,她能发觉,她的手在颤抖。

“喂,我说陈枫,万一.......我说万一我失手了怎么办?”

“凉拌?”对面的陈枫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扶了一下头上快要掉下来的苹果。

“你这混蛋..........”苏莺小声骂道,举起了枪,对准了陈枫头上的苹果,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她会误伤。

“苏莺........别害怕,相信自己,将你的心跳和我同步,你便会知道我内心所想。”

苏莺紧咬牙关,将颤抖的手指搭在扳机上,深吸一口气,天地之间寂静无比,好似世界上就剩下两人一般...........

她扣下扳机,“砰!”的一声枪响伴随着子弹出膛弹壳抛飞,枪口下的尘土被打散。

她紧紧盯着瞄准镜,远方的山顶陈枫依旧双手叉腰像个大茶壶一样站在那里。

突然,好似一切都来不及反应,陈枫一下子后仰栽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不!”苏莺大吼一声,抓起枪后脚一蹬地冲了过去。

她吓坏了,她明明已经做到不再害怕,但是她忘记了,她还有一个害怕的事情,就是他的离去。

越过森林和顽石,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陈枫,不知为何,心都要碎了,她连滚带爬地冲过去,跪坐在他的身旁,惊恐地看着他:“打在哪里了!陈枫!陈枫!”

................

“噗哈哈哈哈哈!”

“呀啊!”陈枫突然笑出来给苏莺差点吓死,陈枫笑着躺在地上,头上的那块草地残留着被打碎的苹果渣:“没有受击区域你看不出来吗?”

“你有病啊!”苏莺直接给了他一巴掌,给陈枫扇懵逼了。

陈枫坐起身来看着她,苏莺的双眼通红,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脸颊,他瞬间心软了,连忙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喂!怎么还吓哭了,都说了你要相信你自己技术啊。”

“我以为你真的被我爆头了!”她气还没消,一下给他推倒在草地上,自顾自地擦着泪水。

陈枫望着远方愈渐升起的朝霞,欣慰道:“恭喜你,苏莺,你成为了一名真正优秀的狙击手。”

苏莺沉默着低着头,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怎么了?还没缓过来?”陈枫撩开她遮住脸的头发。

“你以后可不能骗我。”苏莺抬眼看着他说道。

陈枫点了点头:“我尽量.............”

“啊我就知道!”苏莺一拳打向陈枫的胸口却被他挡住,借力将她拥入怀中,苏莺的心脏“砰砰”地跳,深埋于他的胸口,不敢抬头。

东方,天际线,橙色的火焰呼之 欲出,被暗夜遮盖在地平线下,还未绽放,仿佛在等待一个契机。

两人相拥在山顶,苏莺轻轻闭着双眼,感受着身边只有他的气息,轻声道:“杀掉瓦西里,我们去哪里?”

陈枫想了想:“一起去探索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吧,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无所谓,我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只要每天早上太阳照常升起,你依旧在我身边,那就足够。”苏莺看着他,确实,她的眼神少了稚嫩,多了成熟。但是,其中也有只对陈枫才表现出的,如苍穹一般闪亮诚挚的爱意。

风吹过来,扬起她的短发,睫毛沾着露水和晨光。

这一刻她抛弃了顾虑,忘记了羞涩,轻轻捧住他的脸,与他相吻,这一刻,太阳从地平线升起...............

——

回到HUNTER的路上,苏莺走的飞快,陈枫小跑跟在她身后:“喂你这笨蛋,你干嘛跑这么快啊!”

“工作要迟到了!”她的脸红到耳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未曾散去的触感。

——

很快,他们准备出发去上海了,临走之前,HUNTER中所有的猎人都前去送他们,瑞克为他们准备了早饭,布莱恩和沈柠不舍地目送他们上飞机。

猎人们看着两名旅人,和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中,他们越来越舍不得他们,大概是在这个污浊的世界下,他们之间的感情治愈了他们,让他们重新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这次旅途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永别,但是或许也是新生,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下,许多怀抱志向的野狼,奔袭于世界的各个角落,穿过山川,跨越冰原,只为找到自己的目的地,而他们做到了,两匹孤狼,正在奔向属于他们的远山。

“有空回来看看吧!”布莱恩双手叉腰说道。

“一定会的!”陈枫向他们挥了挥手。

“到时候别忘了带孩子一起来!”沈柠喊道。

“这个再议!”苏莺红着脸喊道。

这一天,罕见的大晴天,天空万里无云,苏莺和陈枫在上飞机之前最后看了看远方的海,冰山依旧躺在那里,朝阳依旧升起,万里长空碧蓝万顷,像是一面镜子,倒映着大海与山。

再见,雷克雅未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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