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进入韩府后,没过多久又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果然如张正淳所言,韩平亦紧接着走了出来。
等看清三人,韩平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跟守卫解释这三人都是他的远方亲戚,如今战乱无处可去,便来投奔于他。
看到韩府二当家的亲自出面,守卫自然不敢怠慢,二话不说直接放行。
当众人走到韩府中心一处靠近假山的地方,见四周无人,韩平停了下来,向三人抱拳说道:“几位小友的面具逼真之极,老夫差点认不出来了。”
“前辈过奖,粗陋之物,难登大雅之堂。”张正淳行礼回道。
“小友过谦了,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三位且随我来。”韩平往左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又继续往前走。
没过多久,众人便来到了一片清幽之地,一栋两层的阁楼顿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老夫在韩家的陋室,虽然简单,但此处倒是较为清净。”韩平指着阁楼说道。
清净之地自然少人,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方便了许多。
等婉儿亲自给四人各倒了一杯清茶后,韩平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似乎在整理思绪一般。
众人见状,不好直问,也各怀心思地喝起茶来。
良久,韩平才放下茶杯,展颜一笑,道:“不知几位小友对目前战局有何看法?”
“虽然守军一方作战勇猛,亦指挥有方,但在下仍觉得不久之后城门便被攻破。”张正淳不动声色地说道。
“愿闻其详。”韩平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微笑着做出倾听的姿势。
张正淳轻轻地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在下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大帅此次带来的兵马与守军数量相差无几,由此可见是有备而来,但对方常年征战,兵强马壮,而守军久疏战阵,平日又无操练,单此一着便已落了下风。另外大帅兵马装备精良,巨炮众多,装备上彼优我劣,此一着又落下风。单是上述两项,守军若想守住此城,只怕难如登天。”
“小友所言极是,单此两项双方差距便一目了然。”韩平一听,怅然说道,但随即继续问道,
“但若是守军有意外奇兵,埋于敌后,待敌兵大意之时偷袭其尾,两军首尾呼应,围而歼之,如此一来,胜算又当如何?”
“守军竟留有如此一手?”张正淳动容道。
“正是。”韩平平静说道。
张正淳沉吟片刻,依然摇头说道:“纵有此奇兵相助,扰于敌尾,只怕仍是凶多吉少。”
“哦,愿闻高见。”韩平怔道。
“想必前辈亦是知晓,目前城中出现百姓扣押援军物资,良民暴动之事。”张正淳沉声说道。
“确有耳闻。”韩平叹息一声,说道。
“自古有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民心者得天下,双方刚一交战,城中百姓便与守军出现了裂痕,一旦僵持不下,百姓的力量便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有道是千里之提毁于蚁穴,今日的小暴乱便是明日的大暴乱,据时守军亦要分出一部分的兵力清理此事,角色反转之下,背腹受敌的反而变成了守军。此局面一经形成,此城安能完卵?”张正淳正色说道。
“小友目光如炬,老夫佩服,这亦是老夫此番请各位小友前来的原因所在。”韩平眼里虽闪过一道赞许之色,但仍忧心忡忡地说道。
“哦,还请前辈示下。”张正淳抱拳说道。
韩平看了婉儿一眼,却踌躇不语,似乎不懂得该如何开口。
张正淳见状,笑道:“莫非前辈是在担忧婉儿姑娘的安危不成?”
“老夫正是此意。一旦城门再度失守,守军必定兵败如山倒,若还想如上次一般再打回去亦是自欺欺人,痴人说梦罢了。可笑老夫空有一身本领,在这乱世之中居然无力保护自家的孙女,真是可悲可叹啊。”韩平感叹道。
“前辈本领了得,大可带着婉儿姑娘一走了之,何来可悲可叹之说?”张正淳皱着眉头问道。
“毕竟老夫已经身弱年迈,再加上已经回归韩家,便不想再到处漂泊了,自老夫再次踏入韩家那一天起,便已决定将这把老骨头扔在这了。”
韩平轻轻地摸了摸婉儿的头发,眼里溢着慈爱。
听到爷爷如此一说,婉儿亦跟着感触起来,两眼微红,不自觉地把头低了下去。
“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既然前辈既已决定留在韩家,那婉儿姑娘自然跟着留在此处即可,以韩家如此庞大的实力,就算城门失守,保一家周全总不是难事,无非多花些财物罢了。”南天这时插嘴问道。
张正淳及鼠精听了亦点点头。
岂知韩平听后脸上却露出苦笑,良久才说道:“小友有所不知,韩家虽有此能力,但却做了一件蠢事,你所说之事只怕不能实现了。”
三人一听,顿时愣住了。
韩平见状继续说道:“此番战局,从头至尾,均是韩家一手挑起。以乾坤尺为诱饵,引出各方势力死命相争,好渔翁得利。”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此话从何说起?”张正淳惊色未退,小心地问道。
“此番局面,韩家蓄谋已久,从托镖震远镖局,韩大总管假死,消息外泄,引得妖族来争,密室被盗,乾坤尺下落不明,这些都是精心策划出来的。韩风好计谋啊,事情果真如他所愿,妖族及幽灵组织均倾巢而出,相互残杀,就在两方斗个你死我活之时,他却趁机出手,一网打尽。”说到此处韩平面露异样之色。
韩平这番话犹如一枚重弹在众人中引爆开来,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没想到韩家居然下了如此大的一盘棋,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
“不曾想小小的震远镖局居然也敢舍身来淌这趟浑水,胆子也真够肥的。”张正淳喃道。
“本来是不敢,但在韩家白花花的银子一堆下去,就什么都敢了,而且震远镖局的总镖头亦是打算着捞完这一票便收手退出江湖的。”韩平冷笑道。
“韩家倒是舍得下血本,连乾坤尺如此异宝都舍得拿出来。”张正淳叹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没有乾坤尺如此稀世之宝,如何能引出这些人来?”韩平说道。
“前辈,如此说来乾坤本来就在韩家了。既然如此,只需将此物偷偷占为己有便可,为何仍将此物公示于众引出如此多的事端出来?”张正淳不解地问道。
“你们也太小看韩家了,其实韩家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乾坤尺。”韩平沉声说道。
“什么?”众人一惊。
韩家的目的竟然不是乾坤尺,那究竟是什么?
一想到乾坤尺如此异物韩家竟然仍看不上眼,其所谋之事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权力!”
韩平一字一顿地说道。
韩平此言一出,众人脸上顿时露出震惊、沉思及释然之色。
不错,只有权力才能令人如此着迷,甚至入魔。
当你拥有权力,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所顾忌,一念之间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芸芸众生都要拜倒在你的脚底下。
面对如此诱惑,任何人都难以拒绝。
而韩家早已富可敌国,屹立数百年而不倒,对于金钱,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兴趣,他们所欠缺的是能与之匹配的无上权力,一种能令韩家更上一步,甚至能保韩家今后固若金汤的权力。
而作为韩家的核心人物,韩风,亦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于是一个布局多年,环环相扣,几乎密不透风的计划就这样徐徐展开了。
“为了顺利达成这个计划,韩家的首个任务便是除去大帅这股兵马。但大帅如今手握重兵,独揽大权,一般不会轻易出面,为了引出大帅,除了乾坤尺外,还要想办法折其羽翼,令其震怒,只有这样,方能将大帅引出来。”韩平徐徐说道。
“据说大帅是韩家一手捧出来的,既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共存亡,为何韩家还要除去大帅?”张正淳微皱眉头问道。
“因为大帅羽翼已丰,不想再做傀儡,欲要独自振翅高飞,韩家对他已经失控了。”韩平自嘲地说道。
原来如此,这里面的关系竟然如此错综复杂。
但仔细一想亦是理所当然,韩家为了扶持大帅,投入的人力物力之巨可想而知,而如今却要面临着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局面,任谁都难以接受。
作为富甲一方的韩家自然不会就此罢休,既然我能一手将你捧起,就有能力将你赶下神坛。
于是韩家再此启动家族的庞大势力,除了利用各种途径逐渐渗入本城军界、政界,慢慢掌控这里的核心力量之外,同时出巨资自己组建了一支不可忽视武装力量,将这支军队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为的就是等这一天能与大帅正面抗衡。
“前辈,您刚才说韩家想办法折去大帅的羽翼,莫非大帅还有联盟不成?”张正淳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帅的羽翼就是幽灵组织。”韩平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