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鸳鸯刻划

李游龙跑了。

爹爹、阿娘,和拜把兄弟齐吾尔都还留在四海镖局作客,他却来个不辞而别,把一干忙着谈婚事细节、忙着采办嫁奁、忙着剪双喜鸳鸯的大大小小全丢着,也毅然决然把自己的带弟亲亲抛下,走得神不知鬼不觉,只留下一封信,写着八个大字:非我佳人,不敢高攀。

好样儿的,李游龙!

带弟掌心一拧,把纸揉成团,恨恨地丢到地下,又恨恨地踩了好几脚。什么叫作不敢高攀?什么叫作非我佳人?果真如此,那他以往对她的纠缠又算什么,是一时兴起,想找个人玩玩吗?!没良心的浑蛋!简直、简直欺负人!

“二姐,我来,我脚大一些!”小金宝像猴儿似地跳过来,用力地蹬了几下,将那团纸踩成簿饼了。

一旁围满双方人马,闹哄哄的,你一言我一句,真想不通透事情怎转折至此。

“我瞧,龙儿身上伤未痊愈,他离开九江,多半会回塞外牧场的。”

“亲家,贤婿是怎么了!他不是喜爱咱们家闺女儿吗?都说了等他伤势转好,要连同我那大姑娘的婚事一起办办,怎么留着这一封怪书信,人便跑了?”

“唉唉,窦爷,好亲家,这怎么说呢这儿……龙儿他、他——他是脸皮薄,害臊吧,毕竟是头一遭娶媳妇儿,所以跑回塞外去了。”啐,什么跟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害什么臊?我家闺女儿都不知害臊啦!”呃,这话怪怪的。

“您别急、别介意,这门亲事三王会是认定了,我夫妇二人这就启程回塞外,亲自问那小子去,把他好好地臭骂一顿,要他来九江负荆请罪。”

其实李游龙此举,药王夫妇是知其原由的,因李游龙对二老提过欲退这门婚事,药王夫妇见儿子神色痛苦,明明对人家姑娘不能忘怀,如今四海愿把女儿嫁来,他们二老一千一万个欢喜,又岂会答应李游龙退婚。

“好,那也不耽搁了,咱们现在就走,说不定能在半途截到那小子。”“药王”扶着妻子起身,而齐吾尔已在外头整顿人马。

“我也去。”带弟旋过身,陡然道,坚定不容多言。“我亲自出塞外找他。”

她窦带弟要教他知道,不是他想玩就玩,想抽身就抽身,他不来纠缠,那好,就换她紧迫过去,瞧他有无能耐摆脱!

***

带弟出塞外,窦家大小姑娘们齐声要跟,可镖局里事情多,没法儿如愿,只得伸出五指划了一轮酒拳,结果是双胞胎胜出。金宝儿输了最后一拳,盼紫喊了个“七星马”,她指儿正巧比出个“七”,被捉个正着,害她扼腕至极地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儿,大声嚷嚷:“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又捶拳又蹬脚的,可愿赌服输,也没法子啦!

一行人往北而去,在途中未见李游龙身影,想他单独一个,赶路的速度自是快些。但思及此,带弟又忍不住担心,毕竟他胸骨伤未痊愈,而那些毒伤得日日药敷,方能减其痛痒,不知他是否将药随身带上了?

这人,定要人家为他烦忧,他才高兴吗?她心中纵使怨怼,对他却再难放下了。

一路上,药王夫妇待她极好,便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为确定姑娘心意,他们亦将李游龙要求退婚之事同带弟说了。

“他说,他不能勉强你。这婚事非你所愿,那就什么意思也没有了。虽然他极力装得潇洒,但说这些话时,瞧得出他十分痛苦。带弟……你怎么说?你是因父母之命、为道义之情才答应这门婚事吗?你真的半点儿也没将龙儿放在心田上?”

带弟脸红了,心中激动不已,满泛柔情,嗫嚅地道:

“我、我是真的想嫁他……是真的,只想嫁他一人,无关其他。”

有这句话就够了。药王夫妇终于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儿子傻呼呼地把幸福往外推,他们两老又帮他把幸福拉回来啦。

约莫二十日后,马队终于塞北高原,此时正值冬季,放眼过去尽是皑皓白雪,游牧的蒙族朋友皆退回向阳避风的冬营地。药王和齐吾尔的马队刚踏上草原范围,已有一队人马前来相迎,询问过后,才得知李游龙已于五日前安全地返回牧场。

听闻此讯,带弟稍稍放下焦躁的心,另一份悸动和期盼之情却淹没了自己,她想见他,好想、好想见他。他一厢情愿地放她自由,可她不要这样的自由,再也不允许二人之间有何误解了。

这处牧场十分辽阔,马队又奔驰半个时辰左右,才见到一栋巨大而朴实的宅第。随着药王夫妇大厅,双胞兴奋得东张西望,对每件事物都觉新奇有趣,而带弟的心思仍缠绕在那男子身上,想着等会儿便能见到他,方寸急跳如鼓,根本没暇注意到其他事。

“禀告老爷夫人,少爷过午就骑马出去了,不在牧场里。”一名仆役来报。

闻言,带弟一阵失望。

药王夫妇转向窦家姐妹,温和地道:“你们肯定累了,待会儿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吧。咱们这儿的羊奶酒很不错,倒可以试试。”

盼紫和德男丝毫不觉得累,压根不想休息,但听到羊奶酒,不由得眼睛一亮。

“好好,试试也好。好似挺好喝呵……”嘿嘿嘿,还不让金宝儿妒嫉死?

“爹、娘……我不累。”对药王二老的称呼,带弟已改了口,刚开始还觉羞涩难当,这几日也渐渐习惯了。“我想骑马四下瞧瞧。”她按捺不住啊,若见不到他,能放马奔驰舒出心中沉闷,好过在这儿等。

“嗯……你去吧。”药王了然地颔首微笑。

“二姐,我们陪你。”阿紫阿男双双立起。

“不用了,我出去晃晃,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喝酒去,乖!”

“别担心,这一带尽是三王会和蒙族势力,很安全。”药王夫妇微笑。“来来来,酒送上来了,快来尝尝,嗯……挺香啊!”是很香,双胞胎教浓厚的酒香引去,一杯下肚后,带弟早跨出大厅,骑着马往白雪复盖的草原奔驰而去了。

在这样的白色原野上,似是相互辉映,连天际亦是苍茫银亮。

风冷,空气冰寒,带弟策马奔了一段,原还能瞧见几名在牧场工作的人,后来她放缓了速度,信马由缰,任着座下马匹带领,在广大无际的野地慢踱着。

脑中,她亦任由思绪交错。

想起那一年她与男子初遇的情景,尔后是他对自己的纠缠,用他自认的方式,蛮横、霸道、不可理喻,却充满了无法抵挡的温柔,团团将她包围,而自己就这么胡里胡涂对他动了情。

一人一马在雪地里悠转,不知过去多久,日光暗了下来,四周染上银灰颜色,带弟这才记起得回牧场去了。她策马调头,不由得怔然,发觉四周景致如此雷同,皆是皓皓白雪,竟分不清东西南北。

凭着模糊记忆,她选定了一个方向,策马奔驰,许久,前方仍白茫茫一片,而原野上的夜即将来临。她座下的马匹是从四海马厩里挑选的,一路由九江骑来,若是牧场的马,自会分辨方向回去,可现下,她真的是迷路了,孤立在雪原上,寂寥之感顿时由四面八方而来。

宁定心神往前再行,一直到远处火光乍现,刚开始以为是眼花了,她驱马朝那处火点迈进,才发觉一面复满雪的土丘背风处,不知谁搭着个中型毛毡,那营火烧得炽盛,枯木不断发出“哔剥”声响,感觉好生暖意。

“姑娘回眸对我笑喂——那个眼睛黑溜溜喂——我家亲亲不睬我喂——看不到我心淌血喂——伊得伊哟喂——”毡房中,男子浑厚的歌声传出,熟悉动人心魄,带弟翻身下马,悄然而立,唇边有笑,目中却流出两行泪来。

“我家亲亲一十九喂——鹅蛋脸儿小腰身喂——我家亲——”毛毡的帘子一撩,歌声已无法继续,那男子定在那儿,双目傻了似地瞪住火光后的姑娘。

“你、你……你胡说,乱编词儿。”带弟哽咽,直勾勾瞪着他。“我哪里不睬你了?是你不睬我,说也不说一声就跑走,李游龙,你好没良心。”

“我我……我没良心……”他真是呆了,只会重复她的话。他脑中再怎么转儿,也万万想不到会在这儿雪原上见到她。

心好痛哇!

他忽地皱眉,捂住胸膛,他费了好大气力才平息了内心波涛,用了一大箩筐的理由说服自己,如今见着了她,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他的潇洒都是假的,豪迈都是假的,连唱着歌,心里也不快活。

他是笨、是无可救药的痴呆,他的亲亲都要嫁他了,他却咬牙把她推开,可是不这么做,两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他真怕她要怨恨他一辈子。

心好痛哇!

“李游龙——”带弟吓得花容失色,抛下马匹冲了过去,以为他胸骨的伤还没痊愈。“你哪儿痛了?”她扶住他毡房,强迫躺在铺好的软垫上,小脸满是紧张神情。

“好痛——”是又酸又疼,一抽一抽的,全为了她。

“是不是胸口,伤还没好吗?你别动!别乱动啦!”带弟压下他欲起身的肩胛,想也没想,小手已忙碌地为他解开腰绑和衣襟。

“带弟……”李游龙声音变得沙嗄,两眼瞬也不瞬。

“是不是这儿?我这么压下去,你觉得痛吗?”带弟轻揉他的胸肌,一面专心地打量他脸上的神情,见他眉心稍皱便要撤手一般。

“你怎么来了?怎会出现在这儿?”他喃喃地问,恍然若梦。“带弟……”

“人家问你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她一急,眼泪要又掉出来了。“受了伤还要到处乱跑,惹得人家担心,你、你没良心啦!”

她骂人的词从以往的“浑蛋”、“淫贼”、“无行浪子”,现在又多加个“没良心”,李游龙听着,唇边苦苦一笑,渐渐有了真实感。

“我是没良心,你又何必来理睬我?”道完,他硬是撑起上身坐直,脸撇向另一边不去瞧她了。

“你胸骨受伤,不要这么任性。”带弟忍着气,一手抹掉泪。

“‘药王’的医术和用药天下无双,我这点儿伤早已无碍……是,胸口是痛,见着你,我就忍不住心痛,你……你不会了解的。你别来撩拨我,离我远点儿,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他向来坦白,对她更是不懂隐藏。

带弟望着他的侧颜,那毒伤留下的殷红疤痕如此明显,狰狞地爬在他肌肤上,想到他为她所承受的伤,还有那道刻划在胸央的鸳鸯刀痕,方寸绞着、扭着、绷着,他怎能说她不会了解?!这心痛的感觉绝不是只有他独尝。

“你去哪里?”蓦地,他唤住起身欲掀帘子的带弟,声音紧绷。

“我去外头,不让你瞧见,不来撩拨你,你就不会心痛了。”

“站住!”他低喝一声,大掌忽地扯住她,略嫌粗暴地将她拖回。带弟跌坐在软垫上,还没回神,就听见他气怒攻心地吼:

“你找死吗!外头天寒地冻,入了夜,风更大更狂,你什么都不懂,连个暖身的皮裘也没穿,若遇上狼群,你还有命没有?”这一带他了如指掌,狼群的出没地已被赶至更北的地方,此时这么说,其实是故意吓唬她的。

“没命就没命!你管我作什么!”她不是来找他吵架的,可就是生气他的态度,明明该死的在意她,却把她推得远远的。

她适才说要去外头,指的是要去坐在外面的营火旁,可不是真要骑马离去,对这片白色原野虽然所知不多,也明白它在暗夜中隐藏着许多不可预计的危机,只是没想到李游龙却误解了。

“窦带弟,你是存心折磨我吗?”他说得咬牙切齿,目中几要喷出火来。

听着这样的指控,带弟心酸心痛,登时一股委屈兜头罩来,眼泪便如珍珠一颗颗地往下掉,哽咽嚷着:

“你……你没良心!是谁折磨谁?打开始就是你厚着脸皮又缠又扰,你霸道又蛮不讲理,对人家做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恨死你了……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剁成十七、八块喂狗,恨不得你下地狱永不超生,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来纠缠?我拿鸳鸯刀砍伤你,害你差些没命,又用难听的话骂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对找笑?”眼泪模糊视线,她抬起手拭去,可是新一波泪珠很快便溢涌出来,她透过泪眼瞧去,他的五官浸在水雾中,两道目光却闪烁如星,流泻出懊恼又怜惜的感情。吸吸鼻子,她继而又道:

“是你一直来撩拨我,不住地往人家的心湖里投石子,不让人安宁。我……我一直问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是不是对你动情了?是不是心中有你的影儿了?本来我很迷惑,没谁可以将答案告诉我,然后,我终于知道,那答案藏在自己心中,要真心诚意地去体会……”说到这儿,有些上气接不到下气,她整张脸涨得通红,神情脆弱却又坚决,矛盾得教人心痛彻扉,不能自己。

“带弟……”李游龙懊丧一唤,还能坚持什么,猛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别哭了,亲亲……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人。”

“你没良心!”她骂人常是一个词用好几次。

“对,我没良心。”乖乖附议。俯下脸,他的吻落在姑娘发上。

带弟抓着他凌乱的衣襟,把满腮的泪和鼻涕全往上擦了过去,哭得打嗝,她还要说:“你爹爹和阿娘来四海的那天,你把我挟去了阳湖畔,那时我……我心里就明白了,我、我是喜欢你的,我想告诉你,可是话到了嘴边人家、人家就是说不出口……你那天好讨厌、好气人,都不来哄哄我……”

老天!他有没有听错?他的亲亲是……是在对他表白吗?

“带弟,我、你——”心狂震三大下,震得舌头都打结。李游龙将她稍稍推开,审视着怀中那张脸,见她眸光清明,神情似醉,顿时,狂喜之情如潮浪袭涌而来,他竟望着她傻傻笑着。

带弟抿了抿丰唇,决定今天无论如何,她定要同他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爹娘来求亲,虽然很突兀,教人措手不及,但、但我已经确定自己的心意了,会答应这婚事,那是因为我……我是真心想嫁给你,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为顾及道义和长辈之命,你懂不懂!”她一蹬脚,心中气苦,稍止的眼泪又如泉般涌出。

“带弟……”他好似只会懊恼地唤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抬起手指,极尽温柔地拭着她湿润的双颊。“别哭了,我心爱的,我最最心爱的……我以为你心里没有我,若是这样,你即使嫁了我心里也不畅快,仍要怨我一辈子,我这样喜爱你,这么、这么地喜爱你,带弟……”

便是这般温柔似水的甜蜜话语,慢慢地、缓缓地侵占姑娘的心房。

带弟叹了一声,所有的怨与愁都飞到很远的天云外去了,心中柔柔软软。她双臂主动抱住他的颈项,跪在他,不给对方丁点儿反应时间,她倾身过去,小嘴已印在他唇上。

李游龙倒抽一口凉气,大掌握在她的小腰只上,尚未决定要进要退,带弟唇一张,贝齿竟试着去轻咬他的下唇,而舌有意无意地在他齿间探着……

老天!他,双臂陡收,二人跌在软垫上滚了两圈,带弟伏在他松开襟口的胸膛上,她小手抚摸着他,滑过那些毒伤留下的丑陋疤痕,又轻轻地在胸央那个鸯鸯刻划的刀痕上徘徊。

“我变得很丑。”他哑声道,双目多情。

“那又如何?反正你从来没漂亮过。”她笑,唇再次与他衔接,这个吻仿佛在探索彼此,两人的舌激切地交缠着,吻得昏天暗地。

“带弟,对不起……我不再惹你哭泣……”他叹着、喃着,双掌自有意识在女子的娇躯上摸索,心在颤抖。

“李游龙,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她吮着他的耳垂,感觉深埋在心底的便要爆发出来。

“什么?”

“我学会……点穴。”她忽尔娇笑,小手在男子腰间运劲一捺,这招是特别向药王请教的,她领悟力本就极佳,走偏门,短短时间竟有小成,只学唯一的一招,只认腰间几处穴道,只为了用来对付他。

“带弟?!”李游龙愣喊了声,身子一麻,双臂突然像没劲儿般地瘫了下来。

跨坐在他肚腹上,带弟微笑着,脸蛋红扑扑,眼睛水汪汪,说有多可人就有多可人,瞧得李游龙一把火烧了上来,偏偏没法扑去将她抱在怀里,他瞪大眼,额上青筋已细细泛出。

“带弟……你想做什么?”他虚弱地问,感觉她的指尖撩过来、抚过去,折磨人似地在他身上点火。老天——他头晕呵——

“李游龙,你喜不喜爱我?”她嗓音带媚,不同于以往的风情。

还用问吗?他勉强由喉间挤出声音。

“有多喜爱?”

“呃……”这问题很难回答。有多喜爱?!根本数不出来嘛。况且,他现在恐怕也没法儿回答,因他的亲亲坐在他肚腹上,正在……解腰绑引!

“带、带带弟……你你、你……你你你……”

“李游龙,我也喜爱你,好喜爱好喜爱……你知不知道……”

女子的腰绑解了、前襟松了,里头的中衣翻开了,她缓缓抬手,捏住颈后肚兜儿的系绳,缓缓拉开,唯一的一件就这么掉了下来——

李游龙两眼发直,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喉头上上下下地滚动,心脏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他要死了,他真觉得自己会死。

“李游龙,我想和你在一起。”羞涩却又大胆,带弟总是如此,这么矛盾的组合。她叹了一声,水腻柔软的身子挨了过来,张开嘴,封住他的薄唇。

半晌——

毡房内响起哀鸣——

“亲亲,你解开我的穴道好不?我、我不行了,我、我好痛……”

本书完结,看看其他书:
第三章 游舵在野第二章 心醉怒颜第二章 心醉怒颜第七章 青眼垂垂第二章 心醉怒颜第三章 游舵在野第四章 心意浮沉第三章 游舵在野第二章 心醉怒颜第九章 唯殉佳人第七章 青眼垂垂第五章 情之为刃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七章 青眼垂垂第七章 青眼垂垂第一章 冷性热怀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三章 游舵在野第九章 唯殉佳人第三章 游舵在野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五章 情之为刃第一章 冷性热怀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五章 情之为刃第二章 心醉怒颜第一章 冷性热怀第八章 英雄无主第二章 心醉怒颜第三章 游舵在野第九章 唯殉佳人第九章 唯殉佳人第四章 心意浮沉第九章 唯殉佳人第五章 情之为刃第八章 英雄无主第一章 冷性热怀第四章 心意浮沉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八章 英雄无主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五章 情之为刃第九章 唯殉佳人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八章 英雄无主第二章 心醉怒颜第二章 心醉怒颜第一章 冷性热怀第二章 心醉怒颜第九章 唯殉佳人第四章 心意浮沉第二章 心醉怒颜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三章 游舵在野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一章 冷性热怀第一章 冷性热怀第三章 游舵在野第八章 英雄无主第九章 唯殉佳人第五章 情之为刃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八章 英雄无主第五章 情之为刃第一章 冷性热怀第三章 游舵在野第九章 唯殉佳人第四章 心意浮沉第九章 唯殉佳人第四章 心意浮沉第九章 唯殉佳人第二章 心醉怒颜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八章 英雄无主第四章 心意浮沉第二章 心醉怒颜第二章 心醉怒颜第五章 情之为刃第三章 游舵在野第一章 冷性热怀第八章 英雄无主第四章 心意浮沉第九章 唯殉佳人第六章 情意斟酌第一章 冷性热怀第六章 情意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