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身份

石黛黛的档案表上没有照片,但从贴照片的地方有粘过的痕迹来看,照片曾是贴过的,可能是资料传递时遗失了,因为没有人为撕下的痕迹。我看着这些详细资料,有很多都出乎我的想像,原来她比我只小了一岁,今年已经22了,这倒是没看出来,我看她的长相还以为她是90后呢。她籍贯显示是在S城,S城是一个区域不算大的地级市,和H城之间的车程不过100分钟左右,除了有几项地方产业外各方面都不能和省会H城相比,想不到她竟是S城人,我之前曾以为她就是J城人。而她的特长还真多,几乎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了,真不知她是否真那么有才。教育经历显示她是高一时才回到S城的,之前都在J城,但奇怪的是她高中毕业的时间居然是2007年,比我晚一届,正常来讲,她这个学期应该是大三才对,怎么会到现在才来。而她的高考分数也让我吃惊不小,这个分数甚至超我当年几分,虽然不属同一届,没多大可比性,但我看到这个分数时还是有点小惭愧。

最震惊的莫过于她的直系亲属‘父’这一栏中 “石荣景”三个字,我联想到她是左司令的外孙女,断然否决了重名的可能性。现在在H城有哪个人不知道这三个字?没错,这三个字就是我父亲口中的“老石”、我口中的“石叔叔”、媒体口中的“石书记”。他就是 H城的市委书记石荣景先生。

石荣景是在一年半前也就是2008年的春节过后调任H城任市委书记的,之前是S城的市长。我父亲在S城也有产业,和石荣景之间的良好关系应是在那时建立起来的。石荣景到任时,父亲曾在马园坊设宴款待过,当时我也在场。那时他并没有带家眷出席,父亲还觉得奇怪,后来才听他提起他的太太在他调任前半年去世了,女儿也去了国外。我见他提起这些时眉宇间的痛楚,当时对他女儿就没了好感,认为她在母亲去世后,毅然抛下父亲,对父亲的不管不顾显得不够孝顺。我还有一次曾在父亲面前拿她的不孝行为对比自己的惟命是从,开玩笑说要父亲懂得知足。而父亲只是说那丫头也挺苦的。想不到,那个曾被我提起过的不孝女竟然就是石黛黛。

我翻着手中的资料,后面都是对她的那些过往的纸制说明,她获过书法大奖,围棋大赛,象棋大赛什么的,在J城和S城的都有多不胜数。不过这些都洗不白她对父亲不孝敬。翻到最后时,居然有一份休学申请书。我仔细看了起来,申请书是2007年9月份以她父亲石荣景的名义办理的,而休学事由竟然是石黛黛有很严重的心脏病,需要去国外动手术,因此申请休学两年。后面还附了当时S市人民医院的证明及建议手术等字样。原来她并不是不孝,而是因为身体原因,我此刻对她的弃父行为感到释怀了。转而又想,她母亲的去世肯定在一定程度上也加速恶化了她的病情,怪不得父亲要说她也挺苦的,原来如此。她这两年肯定过得很艰难,想到她本可以在菁菁校园里充分展现她过人的琴棋书画,接受老师的赞赏,同学的羡慕,甚至是异性的爱慕,但却因为身体的原故不得不远赴异国他乡,整天面对各种药物的冶疗,而她那么削瘦的身体就是这么来的吧,我竟有点心疼起她来了。

我把档案塞回档案袋时,发现了掉落在袋里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笑着,露出上排的牙齿,似乎心情很不错。她看起来比现在要胖一些,眼睛明亮且有神,刘海的造型很意思,左右两边各整齐一刀,像阶梯那样,一高一低铺在额头上。尽管穿着校服,却掩饰不了她的张扬和个性。我看着她笑着的脸,它打破了我对她现在主人清冷的认知,在我印象中她只有瘦弱的身躯,娇小的脸庞,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笑过,她的笑总是淡淡的或者轻轻的,甚至有时候让人察觉不到,她的笑一直只是唇部线条的轻微变化跟牙齿无关。这种对比,更让我觉得在美国治疗的那两年不仅改变了她的身体,还改变了她的性情。

我找出胶水仔细地把她的照片贴回原处,想着她还是像照片中这样圆润些会更好看。我看着照片里的她,突然觉得她似曾相识,或许在昨天之前的某个不经意的时间里,我见过她?我又一想,我还真是魔怔了,我怎么可能见过她呢。我把档案放回柜子后,桑君带着部里的一个成员来了。三个人分工合作起来,进度快了不少,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核对完毕。

桑君说要请大家吃饭时,父亲来了电话让我马上去趟解放路的马园坊。马园坊是马子乔家的连锁饭店。在H城区就有五家店,整个省区估计有几十家,以经营高档海鲜为主,装潢得富丽堂皇十分高档。我父亲和马子乔的父亲马跃是一起穿开档裤长大的,马园坊第一家店的筹备款里有我父亲的一笔友情赞助。而正因此马跃为江氏集团在解放路的这家马园坊备了长期固定的包房还有专门的通道,父亲一般都在那里宴客。

我到马园坊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包房里正放着焦点访谈。所有人都坐在沙发上聊天。见我进来,李秘书忙起身道:“江哥,慕远来了。”

父亲道:“慕远,怎么这么久呀。快过来见过左司令和你石叔叔。”

我走到他们中间,父亲今天宴请的是左司令,石荣景和石黛黛。我恭敬叫道:“左司令,石叔叔。”

他们都略向我点头做回应。我看向坐在左司令身旁的石黛黛,她今天没有化妆,头发还像昨晚那样随意绾起,但神色却更显清冷。穿着淡绿的丝质中袖衬衣,领口的带子很宽,系成蝴蝶结形状,下身一条卡其色小脚九分裤,衬衫系进裤里用鲜红的亮皮细腰带做装饰,脚上穿一双卡其色细带高跟鞋,我想她扭到的脚应该已经没事了。她这身妆扮整体上干脆利落,细节上又不失小女子的柔美婉约,倒是我所欣赏的类型。她见着我时微微咧了下唇角算是打过招呼了。可我还是很不吝啬地展示我的酒窝和微笑道:“石小姐。”

我可能真像报上说的那样甚得左司令的喜欢。他看我的眼神里除了疼爱还有赞赏,言语上也对我极尽夸奖,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倒是石黛黛一脸淡定,似乎没有听见一样。父亲听着左司令对我的夸赞心里自是高兴,但表面上还是很客气地说着过奖哪里之类的词。

父亲又向我介绍道:“慕远,你也想不到吧,左司令竟是石书记的岳父。”

在这之前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我还是故作惊讶:“啊,是吗?怪不得昨天见到石小姐时,总觉得像谁,原来竟是石叔叔的女儿。”我这话其实有点假,老实说我并未觉得石黛黛多么像石荣景,石荣景典型的方脸,面相温和,石黛黛脸小精致,气质神情上她更近似左司令些。

石黛黛显然对自己长得像谁有深刻认知,听我这么讲不禁睕了我一眼,好似在讽我睁眼说瞎话。倒是石荣景在一旁哈哈大笑,不知是看到了石黛黛刚才的表情,还是跟她一样觉得我是在扯谎。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的笑我总觉得很舒适,虽然是长辈但他能像我父亲那样让我感觉不到压力。我在父亲身边坐下,李秘书已经通知了上菜,大家又客套寒暄了几句,便把话题扯到电视里播放的当前政治局势上去了。

菜上得快差不多的时候,我们才入席。左司令被父亲安排坐在了上座,石荣景和石黛黛分别坐在左司令两边,父亲自然是坐在石荣景旁边,李秘书是我父亲的臂膀自然是紧着父亲坐的,而我则坐在了李秘书的旁边,我的另一边就是石黛黛,六个人围着一个大圆桌。

服务生从左司令开始依次给每个人上了红酒,石黛黛并没有拒绝。看样子她还是有点酒量的。父亲的几句开场白无疑是蒙左司令看得起不胜荣幸之类的,然后起身敬了左司令一杯。左司令也不推托,干脆地饮下。放下酒杯道:“江会长说这话就太客气了,我这老头子刚到H城便得你这般照拂,应是我感谢您才对。这杯当是我敬你。”说罢举起服务生刚加好的酒杯。

父亲惶恐起身做势阻止道:“左司令这可使不得,您千万别折煞我,我在H城可没少得石书记照顾,左司令能赏脸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不过是顿便餐,左司令且当是家宴好了。您若这样客气,可就违背我的初衷了。”

左司令听得父亲这话倒是很开心,也不在执意,便说:“这话说得好,既然是家宴就没有什么司令,书记,先生小姐的啦。要不嫌我这老头子倚老卖老,就叫我一声老爷子吧,大家之间也随意称呼吧。要说家宴,想我那妻女去得都早,这么热闹的家宴倒也是多年未曾有过了。”他的话里透出了一股悲悯和凄凉。他虽然外表威严霸气,其实内心里也不过跟平常人一样,渴望家庭的团聚温暖。

左司令这话不过是有感而发,但还是让石荣景和石黛黛不安。石黛黛忙开口唤道:“外公。”

石荣景也赔礼说:“爸,这些年是我做得不够周到。好在您现在回来了,我以后一有空便来看您。”

左司令挥挥手道:“荣景,我这不是怪你,我也是同你一样过来的,怎会不知你有你的事业要忙。我啊,有丫头陪着就好。倒是丫头也慢慢长大了,也陪不了我几年了。”他望向石黛黛的眼神里尽是不舍。必竟石黛黛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石黛黛哄着左司令的样子很真诚,她说:“外公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的。”

左司令笑说:“哪能一直呀,你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

“我不会嫁。”石黛黛神情有点不像刚才那样淡定,语气冷清又像是赌气。其实又有哪个女儿家在长辈面前提起婚嫁大事时还能做到淡淡定定呢。

石荣景接口严肃道:“这像什么话。”

石黛黛垂眸没有言语。我觉得石荣景这句话的语气有点重了,他完全不了解女儿家的娇羞呀。估计父亲也跟我有相同感受,忙圆场说:“黛黛惠质兰心,对老爷子又极尽孝道,以后一定会有适合的好男儿相伴,把老爷子和荣景兄都视做嫡亲孝顺。以后嫁了老爷子还多了个乖孙,老爷子您现在舍不得,到时候可就不这么想啦。”

我父亲这话把气氛调节得很好,引得大家开怀大笑。石黛黛的表情有点僵硬,这出乎了我的意料。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面带红霞娇羞难当的吗?她的心思还真跟平常人不一样。大家笑罢,李秘书却道:“我今天倒是在报上看到黛黛和慕远的照片,这两人还真是般配,黛黛大气美丽,慕远风度翩翩,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老爷子若想找孙女婿,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我知这是李秘书自己的意思,他为江氏集团也算是鞠躬尽瘁了。要是我能得石黛黛青眼,那么江氏就等同于得了石书记和左司令的支持。但我父亲断不会为了集团利益做出违背我自己意志的事来。我有点气他自作主张,便说:“李叔,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没想过我的这句话落在他人耳里结局就成了难为情的娇嗔,又或许左司令真有这种想法,只听他哈哈一笑道:“要是如此倒好,我这老头子也可以省心了。”

“外公。”石黛黛显然跟我是一伙的,她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里带了点不悦。转而她举起酒杯朝我说道:“江先生,报纸上的这些事,是我不对,给你造成了困扰,我诚心向你赔不是,请你别往心里去。”左司令听她说到这,压低了声音道:“丫头!”石黛黛没理会,继续朝我说:“我先干为敬。”说完略微侧身把杯里的酒如数饮完。

她这是过于自责了,谁也不知道媒体会这么写。要说错,我难辞其咎。要不是我执意要请她跳舞,这事就压根不会发生了。于是我向她说:“这跟石小姐有什么关系呢,要说错也是那也是我的错。这杯该是我敬你才是。”说完我照样干了一杯。

石黛黛应是懂我话里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红潮,别过去后,不再言语。

我父亲听我们这极其官方疏离的称呼对方,便笑说:“这都说是家宴了,你们这两个小辈倒是摆起谱来了,小姐先生的坏气氛,两个都该罚。罚你两个各自再敬对方一杯。”

父亲这话得到了其他三人的附和,都说一定要罚。我见躲不过便举杯起身看向石黛黛,她也起身面对着我,这时她才有点女儿家该有羞涩。我向她真诚地说:“对不起,黛黛小姐,这杯我敬你。”她估计是被我这声黛黛小姐雷到了,我看到她略微抿起的唇角带着些许的轻笑。她也举起杯说:“叫我黛黛吧,不行就叫我石黛黛也好,这黛黛小姐还是算了。我也敬你一杯。”我等她说完后和她同时喝完杯里的酒。

后来我又单敬了左司令和石荣景,石黛黛也敬了我父亲和李秘书。这顿饭吃得也算顺畅。出门时,石黛黛已有些许醉意,差点一脚踩空,我忙扶了她一把,她客气的道谢。

左司令的随从很快便开来了车子,把左司令和石黛黛接走后,石荣景的司机也来了。李秘书之前叫了司机林师傅过来代驾。送走他们后,我们三人也上了父亲的慕尚,车子先送李秘书到家,再回我父亲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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