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那么爱那个混蛋,结婚后财产全归他支配,为什么他一定要致盈盈于死地?”陈律师咬牙切齿道。
原来行走江湖数十载的陈律师也不知道复杂的人性和。
只有问当事人王雨了。
俞傲耒一直不相信“一夜白头”,见到王雨,他信了。
坐在探视室的王雨满头白发,形容憔悴,皱纹深深,跑步进入老年时代,和之前哪儿哪儿都透着小人得志的王雨判若两人。这些日子,他一定没有睡好,黑眼圈比熊猫还要黑得突出。
见到陈律师和俞傲耒,王雨并没有感到意外,好像眼睛里还透着“你们终于来看我了”的欣然。
王雨的表情有些呆滞,除了眼神,什么动作都慢半拍,再找不到昔日的意气风发。
足有五分钟,三人都没有说话。
陈律师看上去一贯的老成持重,但衣角微微抖动着,那是衣角下愤怒的拳头在颤抖。
如果法律不管,陈律师一定凌迟了王雨。
俞傲耒没有见过宫盈盈,只见过相片,所以他的气愤来得比较稀松平常。
“你们是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狠?”居然是王雨先开了口。
“为什么?”陈律师的语气貌似很平静,但加剧颤抖的衣角出卖了他的情绪。
“我输了一大笔钱,负债累累,濒临破产,我接近她就是为了钱,和感情一点关系都没有。”王雨的脸上有终于吐出心中块垒的轻松。
之前他还叫“盈盈”,如今这样的敷衍也不做了。
陈律师艰难的忍着。
“我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我不能忍受被人白眼,不能忍受被人嘲笑,我不能忍受原来不如我的人过得比我好,我不能忍受我瞧不起的人反过来瞧不起我……我心高气傲,人生得意时,羞辱过很多虚伪做作的小人……”
俞傲耒心中冷笑,你王雨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小人。
你就是世上最卑鄙的小人。
“如果我落魄了,那些小人就会像疯狗一样咬我……光是想想我都觉得可怕。我不能破产,所以只要能让我翻身的途径,我都会不顾一切的去做。她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在她面前,我就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讨她欢心……是,我从她那里得到很多,但谁知道我得到一块钱,要付出十块钱的尊严……”
“为什么一定要那么狠?”俞傲耒不想听这个混蛋不要脸的辩白。
“我以为你会懂?”王雨的目光落在俞傲耒身上。
俞傲耒想说“我懂个屁”,但王雨的话似乎踢中了他的心弦,在心中发出刺耳的响声,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不该懂的,但他知道,自己确是有一点懂的。
“第一次和她吃饭,她一遍又一遍的擦着桌子,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我仿佛听到所以人心里都在说,这个女人真能装,我觉得很丢脸,我就知道,我不可能爱上她。”
陈律师瞪大眼睛看着王雨,眼中全是愤怒。
“别人一分钟做完的事情,她要一个小时;细枝末节的事情,她当命来看;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一定要计较个结果;接个吻,要刷牙,要嚼口香糖;不经意的动作弄乱了她的发型,她会大发雷霆;她的洁癖,让我觉得自己很脏;她的强迫症,让我活得很累。想到她,我都有窒息感。和她相处一天,就是在地狱里走一遭;相处一年,我要少活十年;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每个月都要去看心理医生。我承认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能忍受严重洁癖和强迫症患者,我不想为她牺牲我的健康,我的快乐,所以她必须死。”
陈律师的手发出“咯吱”的声音。
“如果有人问我,如果重来一次,我会不会这么做,我一定会告诉她,我会的。而且,我还可能亲自动手,泄我心中之愤。”王雨居然说得咬牙切齿。
“碰……”陈律师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一计重拳,打在王雨的脸上。
动作迅猛,有力,堪比职业拳手。
王雨的二个鼻孔血不要钱似的流了下来。
警察冲过来,把陈律师按在桌上。
陈律师的头被按住不能动弹,但目光死死的盯着王雨,恨不能把他盯死。
“别指望我说出后悔的话,我不后悔,至少我多过几年开心的日子。如今我做牢了,监狱里都是一路货,谁也没资格瞧不起我,这监狱是牢房,也是保护我的墙,再恨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赚了,我不会后悔。”
俞傲耒再也忍不住了,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脚踢在王雨的心窝。
王雨重重的跌坐在地上,人痛成一个虾米,头却抬了起来,脸上浮出阴冷的笑容。
让俞傲耒意外的是王雨居然不追究。
回到车上,俞傲耒愤恨不已,陈律师面色阴沉,过了好一会,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我们上了王雨的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