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羽白愣愣的模样,蓝宁轻咳了一声。羽白自知失态,也知蓝宁定是误会了自己成了登徒子,正准备开口解释,就看见刚刚和自己分开的羽朵向自己走来,眼眶红红的,好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看着走过来的羽朵,温瞳用鼻孔重重的出气,神情很似不屑。羽白皱眉,蓝宁冷冷的开口说道:“莫要再与他们多做纠缠了。”说罢,便率先向厅堂走去。温瞳和叶绒见状,终只是不屑的瞪了羽朵一眼,然后就跟着蓝宁到厅堂去了。
看见她们三人的模样,又看看羽朵那怯怯的神态,羽白气息一凛。
“怎么了?朵朵?”羽白凑近羽朵,声音温和的问。
“我……”羽朵看着羽白,眼睛越来越红,声音也哽咽了起来。终于,羽朵在羽白的注视下,带着哭腔的说:“朵朵给大小姐丢脸了。”
原来,刚刚有一位六尾的子弟同羽朵搭讪,那人倒是个典型的六尾狐狸,气质温润如玉,也是个翩翩佳公子。羽朵一直牢记着要给‘羽白’挽回颜面这一事实,于是使出自己浑身所学,用自己最妩媚的神态去与那六尾狐狸交谈。
见那六尾狐狸的神态越来越痴迷,羽朵也觉得得意,再加上她对那六尾也是颇有好感,于是便更加的眼波流转,媚眼如丝,竟也引得周围路过的雄性惊艳注视。
就在这时,那五六七姐妹三人组出现了,六尾的温瞳声音尖酸的对那个六尾子弟说:“温德,找什么不好,怎么偏偏找上了这山间的俗物?”
那温德一见是本族的大小姐,立刻如见了狗的猫咪一般乖乖的息了声,恭敬的走到温瞳的身旁,再不敢看羽朵一眼。
羽朵微怔,刚想反击,只听见温瞳盛气凌人的说:“都说羽白容貌绝世,今番一看也不过如此。瞧她那点儿可怜的修为,当了男人的玩物还沾沾自喜呢!”
听见温瞳那样诋毁羽白,羽朵气急,一股郁气猛然集结在胸口,于是便抚着胸口轻喘。这时,五尾的叶绒娇滴滴地说道:“看来爹爹说得没错,三尾狐狸果然要成为俗物了,姐姐没必要同这种东西治气。”
在两人肆无忌惮的注视下,羽朵只觉得自己被剥得□□裸的羞辱,毫无反击之力。又委屈又内疚,更伤心自己丢了大小姐的颜面。于是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过往的那些人因为忌惮那三人,也无一个出言安慰,更有甚者对羽朵指指点点的还说着嘲讽的话,一字一句都那么不堪入耳。
那三只狐狸到羽白那去也只是想再给羽白些羞辱,可是却被羽白俊逸的容颜和清亮的眼睛迷到,未出口的嘲讽变成了问候,若是羽朵不来,很难想象最终叶绒和温瞳与羽白的对话会不会发展成为调情。
听了羽朵哭哭啼啼的叙述,羽白不在意的一笑,安慰地说道:“无妨,我羽白的名声已经够差,朵朵你便尽管放手去玩。看那叶绒的架势,似乎也想走我们羽族的妩媚路线,只可惜让她弄得不伦不类,完全无法同你相比。朵朵,她们给你的羞辱,我自会羞辱回去。大哥会保护你的嘛!”说完,羽白还哈哈一笑。
羽朵无声的点点头,迅速用帕子将眼泪擦了,然后抬头灿然一笑,说:“是,大哥。”
“走,我们去找爹爹。”说完,便揽着羽朵寻她爹爹去了。
兜兜转转,终于在西厢房的某一间找到了爹爹。看着那个简单的四人居室,羽白皱着眉头问:“这便是我们的住处?”
羽白爹有些赧然,说:“嗯,就这间了。”
“难道他们不知我们有女眷吗?”羽白看了眼羽朵,问道。总不是让两个男人同一个女人住一间吧,虽说名义上是父女,可也不合礼法呀!?
“呵呵,一家人嘛,有什么好顾忌的?”羽白爹没有直视羽白的目光。
“那爹你呢?族长总不会也要与人合住吧?”羽白看着爹爹已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床上,开口问道。
“七尾族长的儿媳怀了身孕,不方便与人合住,便讨了个独院居住。”言下之意,讨的正是羽白爹往日住的那间。
“有了身孕那便安心在家养胎,还来这里做甚?”羽白把扇子‘啪’的一合,问道。
“好了好了,分了这里就住这里便是,我要休息一下,你跟朵朵出去转转多认识认识狐族的子弟去!”说着,羽白和羽朵就被羽白爹推出了门外。
看着自己的爹狼狈的关上门,羽白一甩扇子,快步向大门走去。
羽朵柔柔的喊了声‘飞扬哥哥’后,也在众人的注视下追着羽白走向大门,向山下的城镇走去。
走在喧嚣繁盛的街道上,羽白的脸色一直称不上好看。羽朵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快步的跟着羽白走着。
羽白这一千年一直活的随性淡然,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做法,自己逍遥快活便好。在酒家也曾听到过别族的妖精谈论羽白,说她怎样不济怎样白痴,连说她其实是个绝世丑女的人都有。来了兴致,羽白也会加入其中调侃一番,丝毫不在乎别人的诋毁。
可是有一点,再怎样过分,不能伤了羽白的人,不然羽白那些赤狐记仇的性子定一并全都出来。羽朵和羽白爹,自是早就被羽白划分到‘自己的人’的范围内了,所以今天的事,无疑让羽白很是恼火。
走至一个酒家的时候,一直低头走路的羽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羽飞扬。”那声音如木笛般悦耳动听可偏偏又透着森森的冷然,抬头,面前的正是十年前有过点交情的泠枫。
“是泠兄。”没有忘记泠枫的出手相助,羽白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对泠枫作揖,却没有发现酒家二楼围栏里面,一道注视着下面他们几人的目光。
“嗯。”泠枫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目光从羽白移向羽朵。
“这是舍妹羽白。”羽白说到。
听了羽白的介绍,泠枫看着羽朵的目光带上了些许的探究。
这个羽白虽说称得上是绝色,比其它几族的女儿都生的貌美,可也不如三尾羽氏族人形容的那么夸张。
“羽儿,这是八尾泠氏的泠枫,你便唤他泠大哥吧。”羽白温柔的对羽朵说。羽朵双颊绯红,娇怯的对泠枫说:“泠大哥好,羽白这厢有礼了。”
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带着无限的魅惑。羽白很满意的微笑,心想这泠枫磊落正派,若羽朵能与他结为伉俪,倒也是件好事。
此刻羽白的心态,完完全全就是羽朵的大哥,别无他想。
谁知泠枫似乎并未被打动,直接将目光移回至羽白这里,刚要开口,就听见不远处有一声音大喊:
“飞扬!我可找到你了!”
三人转头,只见一身着金色丝衣的公子大步地向羽白这里走来。
看见那金衣公子,羽白一扫方才脸上的阴霾,脸上绽开一抹笑容,略有些调皮的说:“呦,这不是金不换吗?”
见到羽白的神色,泠枫也冷冷的看向了那个金衣公子。
“是金焕!”金焕合起擅自敲了敲羽白的脑袋,一副熟人的架势。
没等金焕再开口,羽白赶忙介绍说:“这是舍妹,羽白。羽儿,见过金焕哥哥。”
一个金焕哥哥,一个是泠大哥,一听便知亲疏了。
只见金焕看着‘羽白’,脸色颇为古怪,再一次上下细看了羽白的装束,金焕才大笑着开口,说:“羽儿妹妹果然生的动人,难怪叫你家□□思夜想。”
这金焕,就是四尾金狐的下任族长了,也是这里唯一知道羽白真实身份的外族人。金族,仙法自然是五行中的金类,狐如其名,金狐爱财如命,每户人家地窖里都不知堆着多少金山银山,同三尾的媚术、六尾的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八尾的医术一样,四尾也有家传的密技,那便是那一双空空妙手。妙手空空,看中的宝贝自是手到擒来。羽白和金焕是在白羽阁相遇,当即便觉得志同道合,恨不得痛饮三大百碗佳酿(当然金焕得先付钱)。两人那喜好敛财的性格真是如出一辙,当羽白喜滋滋的给金焕展示自己敛来的宝贝时,金焕真恨不得让羽白加入金族!
因为实在觉得要好,金焕便想同羽白结为异姓兄弟,羽白心知不该再作隐瞒,于是便在结拜时现了真身真容。无论何时想起当时金焕呆愣的模样羽白都忍俊不禁。细细算来,外人知道羽飞扬真正身份的似乎也只有金焕和那个给自己看酒庄的柳树精柳沐风。
说起他的名字,羽白一直觉得好笑。都说金氏贪财,从这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人家的宝贝儿子都是金不换,可是金焕他爹偏就给这儿子起名叫金焕,羽白曾打趣道:“你爹爹定是不喜欢你,谁给你爹一锭金子,你爹便会把你换了去。”金焕听了也是哈哈大笑,然后再取笑羽白那可怜的‘魅惑战绩’。
“金不换,你这是说什么浑话?”羽白秀眉一挑,状似非常不满。
“哈哈。”金焕一笑,接着说:“你大哥呢?怎不见他来?”
提到羽白大哥,羽白当即沉下脸,说:“他不知又跑到哪里逍遥自在去了,不然我也不用这样。”
也许泠枫听不明白羽白的话,可是金焕和羽朵却是心知肚明。就因为羽白大哥才导致羽白现在还是不能换上女装,无法去媚男人。
“如果娘亲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死。”羽白盯着自己的纸扇喃喃道:“这回亲事肯定是没着落了,只能等两千年以后再作打算。”
听了羽白的话,泠枫很奇怪。他这十年明明是躲得根本找不见踪影,可为什么又如此热切的盼着‘亲事’?嘴里说的和行为完全相矛盾,泠枫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样的隐情。
“哈哈!”金焕大笑着说:“飞扬不用担心,我这里还给你保底呢!实在不行你便跟着我,总不会饿着你!”金焕轻佻的用扇子划过羽白的脸颊。
“好呀,只要金不换你那你那些金银财宝当聘礼,我自然乖乖跟你回你家!”羽白笑眼弯弯。
“咦?需要吗?就算给了你不也是要陪着一起嫁过来?我倒是更想要你的陪嫁!”金焕半真半假的说。
金焕可没忘记这几百年羽白搜罗了多少奇珍异宝,其中不乏修真之人梦寐以求的法器宝物。随便一样都够人瞪上半天眼睛,绝对不是普通金银珠宝可以相比的。
因为羽朵知道羽白的底细,所以也并没有刚刚的对话有什么不妥。可是泠枫的眉毛却一皱再皱,最后纠结在一起分不开了。
“就知道你还在肖想我的宝贝!”羽白哀怨的说。
“不尽然,若是此生都有飞扬陪着,那在下真是死而无憾了!”金焕双目迥然,一瞬不瞬的看着羽白。
“咳。”泠枫不自然的咳嗽一声,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们的对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正了正脸色,金焕对羽白说:“飞扬,这次可选定了法器?”
修真之人在修为第一次大成的时候大都会挑选一样仙家宝贝当作日后的武器。这武器根据个人喜好而各不相同,像颜清,她的法器是绝日金弓,相传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弓。当然,那样的仙家至宝可遇不可求,若是像羽白这样的修行即使遇到怕也无法催动。若是喜欢,也可以把你用着最顺手的东西当成法器,比如羽白娘,她的法器就是腰间的白绫,羽白小的时候见过娘亲舞动她的夜雪绫,当真是倾国倾城令人沉沦,不愧是当年艳绝狐族的女子。
羽白的修为如今已经有三次大成,可是却迟迟没有选定法器。不是因为她没有什么像样的宝贝,恰恰相反,是因为她宝贝着实太多。以羽白那贪心的性格,自然是选了这个又舍不得那个。有一次,羽白、柳沐风和金焕在一起喝酒,喝至七八分醉时,羽白一脚踏上桌子,将她那些宝贝一股脑全倒出来,豪迈的说:“小爷我不选了!小爷我要轮着用,这叫……雨露均沾!”说罢,便趴到桌上呼呼大睡。柳沐风无奈的把羽白抱回房间,好笑的说:
“雨露均沾不是这样用的。”
羽白一甩扇子一昂头,拍着自己腰间的香囊说:“我说了不选,到时候抓出来哪个就用哪个便是!”
“真是败给你了。”金焕摇了摇头,说道。
这时,一个金纸折成的纸鹤飞到金焕面前,咿咿呀呀的不知说了什么。金焕小心的收起变回金纸的纸鹤,抱歉的说:“我爹又要找我说什么亲事了。”
“果然天下父母一般烦!”羽白深表理解的点点头,然后做告辞状。
“飞扬别忘了,本少爷给你保底,武试之后便去你家提亲!”金焕嘻嘻哈哈的说。
“好呀,到时别忘了扮成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羽白瞟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泠枫,说道。
金焕了然一笑,掐了个诀便不见了。
金焕一走,场面稍显冷清。
“羽飞扬。”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泠枫忽然开口。
“在。”羽白也发觉刚刚冷落了他,于是态度好好的说。
“以后莫要与他一同荒唐。”泠枫眼睛看向金焕消失的地方,好言相劝道。
其实泠枫的心思很简单,只是觉得羽白确实是个可塑之材,难得三尾出了个这样的人,若是同那金焕一同荒唐下去,怕千年后也沦为众人矣了。
可是泠枫的话无疑触到了羽白的痛处。十年前泠枫听到‘羽白’眼里那一闪而过的轻蔑、今天五六七对羽朵的嘲笑和爹爹受到的冷遇一并出现在脑子里。
“啪!”羽白合上扇子,拍到手掌心,面带着笑容却冷森森的说:“我便愿意自甘堕落,怎可劳泠先生费心?”说罢,揽过羽朵,轻柔得说了句:“羽儿,我们走。”
羽白和羽朵已经走远,可是泠枫却还站在原地,面容冰冷的过往行人都要绕道而行。这时,一直在酒庄二楼向下看的那人缓缓从楼上走来,淡笑着走到以泠枫为圆心一米为半径的无人区内,问道:“他便是你口中的羽飞扬?”
泠枫点点头。
“呵呵。”夕墨摇开扇子,一派风流倜傥,泠枫并没有注意到好友脸上那看不懂的笑容。
那天,他究竟受了自己多少声‘前辈’?
夕墨负手而立,纸扇被摇出了好看的弧度,嘴角带着清浅的笑容,眉宇间有着运筹天下的气度与风流……整个街的雌性都醉倒了。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