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6节

艾米:尘埃腾飞(65)

陈霭心急地追问:“那你—答应跟她结婚了?”

滕教授不直接回答,而是向她讨主意:“你说我该不该答应她呢?”

“这是你的事,你问我干什么?”

“你是我的红颜嘛,我不问你还问谁?”

“鸿雁?”

“就是红颜知己—”

“哦,你说的是红颜,”她傻乎乎地问,“红颜跟—情人是什么区别?”

“呵呵,区别嘛—很简单,男人身体有了欲望,就去找情人,心里有话想倾吐,就去找红颜—”

她想起他曾要她做他的情人,心里很不舒服,问:“那—老婆是干什么的?”

“老婆?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管理家务,侍奉公婆,等等,等等。现在国内很兴这个,据说老婆、情人、红颜,是一个男人一生必须拥有的三大件,缺少任何一样,这个男人的生命就算不上完整—”

她很生气,这都是些什么名堂?他怎么好的不学,偏偏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学会了?

他似乎没察觉她在生气,恬不知耻地问:“你是不是我的红颜?”

她没好气地答:“不是!”

“愿意不愿意做我的红颜?”

“不愿意!”

他也不生气,仍旧笑嘻嘻:“那怎么办呢?叫你做我的情人,你也不愿意;叫你做我的红颜,你也不愿意。你到底要做我的什么?”

“什么都不做。”

他让步说:“好,好,好,那就什么都不做吧,只帮我参谋参谋,看我该不该把毛玲办到美国来—”

“说不定你一把她办来美国,她就—跑掉了。这种事多得很,听说我们D市就有好几个—”

“那没什么嘛,本来就是假结婚,如果我把她办来美国了她不跑,那我还麻烦了呢—”

她松了口气:“你只是跟她假结婚?她呢?她知道你是跟她假结婚吗?”

“她知道,假结婚的计划就是她提出来的。她说她很想到美国来生活,问我能不能帮她找个人办假结婚,她愿意出高价。你说我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替她找个人办假结婚?只好牺牲我自己—”

她听说是毛玲的主意,而且不拘是谁,就比较原谅他了,但她提醒他:“我觉得她肯定是看上你了,但怕你不同意,所以才提出假结婚,然后来个弄假成真。”

他想了想,说:“也有可能。”

她觉得不是什么“也有”可能,而是完全可能,毛玲又不懂英语,又没什么一技之长,说年轻,也是跟那些老富婆相比,毛玲再怎么年轻也是三十多四十的人了,出了国还能往哪里跑?能把滕教授抓牢就不错了。她越想越觉得这是毛玲的诡计,如果毛玲跟滕教授结了婚,肯定会牢牢抓住他,把假结婚弄成真结婚。

她心里很担心,但又不好直接反对,知道自己没资格。别说是假结婚,就算是真结婚,她又有什么资格反对?他离婚已经这么久了,而她又老是没离婚,难道她还指望他一直在那里等着她?

她心里总是放不下这件事,总希望能出点什么变故,让滕教授跟毛玲结不成婚,少不得经常向滕教授打听打听,看看他跟毛玲之间进展得怎么样了。他也不避讳,她问起他跟毛玲的事,他总是兴致勃勃讲给她听,有时还把毛玲写来的email给她看,仿佛她真是他的红颜一般。

在她心目中,中国的富婆都是一些没上过什么学,没知识,没文化,只是凭着关系后门和肉体在经济大潮中赚了钱的女人,还有一些富婆则是那些暴发户富翁的老婆,一般都是人老珠黄的浅薄女人。但这个毛玲似乎很有文采,对中国古典诗词知道不少,流露出来的感情也很浪漫。

她越发担心了,不由自主地拆毛玲的台:“听说她连大学都没上过,她能写出这样的email来?我怀疑是别人帮她写的—”

“应该是她自己写的—”

“你怎么知道?”

“我跟她说过话嘛,怎么会不知道呢?从一个人的谈吐就能推测出她的文采,而一个人的文采跟上过多少年学并不是成正比的,有些人可能读了很多年的书,但都是专业方面的书,就不一定有文采。毛玲虽然学历不高,但她很爱看小说,文采自然不错。她在这方面比小杜小韩都强—”

他这番比较搞得她很心慌,一是他已经把毛玲跟他传说中的几个五分之一放一起比较了,二是他没说她陈霭在文采方面比毛玲强,那就说明他认为毛玲比她强,只不过当着她面,没好意思说出来而已。他说的那些读了很多年专业书但文采不好的人,说不定就是影射她的。

她生气地想,平时我们之间都是用英语写email,你又没见过我用中文写的东西,你凭什么觉得我没有文采?她恨不得当场就写几封中文的email给他,展示一下自己的文采,好好把他镇一下。但她知道现在写已经太晚了,如果上次他写情书给她的时候,她就立即用中文回一封,也许事情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有一天,她看到小张跑到四楼午餐室来吃午饭,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抓住小张,问他假结婚的事进展如何了。

小张笑着问:“你怎么想起问这?是不是在哪里给我物色了一个候选人?”

“刚好就是替你物色了一个—”

“真的?那我们到那个靠边的桌子去坐,那里安静,好说话。”

自从赵亮来了美国,陈霭就没去小张家做饭了,小张也没再来邀请,这段时间两人很少见面,她几乎都忘了小张这个人,不然的话,那天滕教授一说毛玲托他找人假结婚,她就会想到小张头上去,当场就会建议滕教授把小张推荐给毛玲。如果他不肯推荐,那就说明是他自己想跟毛玲结婚。

她跟小张在靠边的桌子前坐下,边吃饭,边把毛玲的情况说了一下。小张说:“哦,你说的是她呀?我知道,我们A市有名的女大款嘛,你跟她很熟?”

“不算很熟,但替你们搭个桥的能力还是有的。如果你是跟她假结婚,那肯定不止赚五万了。”

小张似乎很感兴趣:“听说她长得也不错呢。”

“是很不错。”

“那还搞什么假结婚?就真结婚算了—”

“那就看你们怎么发展了,如果你们都愿意真结婚,那当然就真结婚了。”她急切地问,“你觉得怎么样?如果可以我就跟她说—”

小张笑了一下,说:“可惜晚了点,如果你早几个月跟我说这事,我肯定答应了—”

“是吗?怎么晚了点?你—已经找到假结婚的人了?”

“不是假结婚,是真结婚—”

“你找到—对象了?是谁?”

小张朝另一张桌子努努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霭往那边看了一眼,除了兰琪,其他几个不是男的,就是有丈夫的。她不太相信地问:“兰—琪?”

“嗯,怎么样?相配不相配?”

这个她就不好说了,单从年龄和长相来说,小张跟兰琪还是很相配的,而且两人都离过婚,也算拉平,但她总觉得哪里有点别扭,说不清楚。本着“宁拆一座桥,不拆一台轿”的原则,她回答说:“挺相配的,那—恭喜你了!”

“我儿子我妈都挺喜欢她,她的儿子也很亲我。”

“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把婚结了,好抓紧时间生个女儿?”

小张的脸笑得像朵花:“我告诉你了,你可别告诉别人,她上星期就已经把租的房子退了,搬到我家去了—”

“难怪你现在跑到我们这层楼来吃午饭—”

小张把自己的午餐盒指给她看:“这都是她做的,你尝尝,不比你做的差。”

她心里好一阵失落,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曾经追求过自己的男人转眼就跟别的女人同居了,还是因为他说了另一个女人厨艺比她强。

小张问:“毛玲想到美国来的决心是不是很大?”

她已经没兴趣谈这事了,敷衍说:“当然很大,不然也不会打假结婚的主意了,大概是怕呆在国内迟早进局子吧。”

“那很好啊,你干嘛不抓住这个机会?”

“我?我跟她结婚?”

“你不能跟她结婚,你家赵亮可以啊。”

“但是赵亮连美国公民都不是,怎么办假结婚?”

“不是美国公民怕什么?照样办假结婚,顶多就是对方拿绿卡慢一点,离婚晚一点罢了,但要把对方办到美国来,还是一样能成。你不是美国公民,你不照样把你的家属办到美国来了吗?”

“但赵亮他自己都还是我的家属—”

“他跟你离了婚,就不是你的家属了。他可以转成学生签证,然后把毛玲当学生家属办来—”

“那倒也是,就怕毛玲不肯—”

“所以我问她出国决心大不大,如果大的话,那就没什么不肯的。”

她也不知道毛玲想出国的决心究竟大到哪个地步了,但她决定试一试。

小张问:“你们现在拿到绿卡了吗?”

“还没有—”

“还没拿到卡?你怎么办了这么久还没拿到卡?”

这事说起来真让陈霭不好意思,几年前滕教授就帮她交了首期,让她办绿卡,结果她总觉得自己发表的paper(论文)不多,怕不够资格,迟迟没动手。后来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张哲瑞律师事务所反倒开始催促她了,说虽然她交的首期不会过期,但办绿卡的事,是宜早不宜迟,特别是办NIW,办理过程需要一些时间,有时办到中途移民局还会叫你补充材料,很花时间的,还是尽早开始吧。

即便这样,她都一直拖啊拖的,一直拖到美国移民局传出消息,说移民申请费要涨价了,她才匆匆忙忙按照律师提供的推荐信样板,自己起草了几封推荐信,请那些她在全国性会议上认识的知名人士签了名,赶在涨价前让律师把申请材料交给了移民局。她运气不错,大概是沾了干细胞研究的光,绿卡申请很快就被批准了,但还没拿到那张据说并非绿色的绿卡。

她解释说:“别的都办好了,就是在等那张卡了。”

“哦,那就没问题了,你家先生可以回几趟国,跟毛玲一起拍些照片什么的,平时也互相写些信件,这是假结婚必不可少的项目。不过我可警告你了,绿卡持有者为配偶申请绿卡是很慢的,不如公民来得快,就看你等不等得来了—”

“等什么?”

“等毛玲拿到绿卡,赵亮好跟她离婚,跟你复婚呀。”

她才不在乎赵亮什么时候能跟毛玲离婚呢,她巴不得他们不离婚,那样可以彻底解放她自己。

晚上,她跟赵亮谈起这事,他起先不同意:“毛玲?我知道,她是我们A市的头头李大招的情妇,A市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A市新开发区那一片的地产都是她的,有人说从李大招家门前出发,向西开车一个小时,还没开出毛玲撒尿的地方,一路看到的房产都是毛玲的。我跟她结婚,那不等于捡李大招的旧,戴个公开的绿帽子让A市人笑话?”

“又不是真结婚,只是假结婚,你赚够了钱,跟她离婚就是了—-”

赵亮略一思忖,脑子很快转过弯来:“也是啊,我又不是结了婚回A市跟她过日子,而是把她办到美国来,管它A市人怎么说?”

艾米:尘埃腾飞(66)

赵亮略带遗憾地说:“早知道能用这个方法赚钱,我就不用花这么大力读书了—”

陈霭又好气又好笑:“你花这么大力读书?你的作业都是我做的,paper(论文)都是我写的,应该说我花这么大力读书才对。”

“你才读了几天?我读了多久?不是我前面努力几年,考过托福GRE,你今天有书读?”

她简直被噎昏了,世界上竟然有这么荒唐的理论!但她不想跟他算这个细帐,只解释说:“这也是最近才有的机会,以前我们连绿卡都没有,谁会愿意跟你办假结婚?”

“你也是的,怎么不一到美国就开始办绿卡呢?如果你早点办,我们现在可能把公民都拿到了,那就更好办假结婚了—”

“办绿卡不要条件的?你想什么时候办就什么时候办?我刚到美国时连论文都没有,怎么办绿卡?就算我那时就申请,你现在也还拿不到公民,因为拿到绿卡之后五年才能申请公民—”

“五年才能申请公民?太长了,没别的办法快点拿到公民吗?”

“有啊,你找个美国人结婚,很快就拿到公民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赵亮想了想,说:“要我跟毛玲办假结婚可以,但她要先付一笔钱给我,我才会跟你办离婚,不然的话,如果我离了婚,她又反悔了,我不搞得两头没着落?”

“这应该没问题。”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毛玲不肯先付钱,她可以去借笔钱付给赵亮,让他办离婚。

但赵亮的条件还没提完:“还有,她得先付一笔钱,我才会给她办签证材料。她人到了美国,还得付一笔钱,我才会给她申请绿卡。总之,每走一步,都是先付钱,后办事,稳打稳扎,别让她把我骗了。”

“你开个价吧,看看总共要多少钱,你才愿意办她来美国。”

赵亮算计了一下,说:“听说一般价格是五万,但我这不同,我是担着丢掉老婆的风险为她办这个的,应该贵一些,加五万。我还担着经济上的风险,万一哪天她的事犯了,要把我跟她两人的共同财产拿去还账,那我不亏得一塌糊涂了?所以再加五万。我觉得一共—问她要十五万不算多吧?我说的是美元—”

她吃了一惊,十五万美元?亏他想得出来,他以为他是谁呀?又不是美国公民,还不知道人家毛玲作为他的家属是否签得出来呢,他就在这里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真是想钱想疯了。

但她没把这话说出来,只说马上跟毛玲联系。赵亮很开心,好像十五万已经拿到手了一样,兴致勃勃地对她说:“呵呵,这不比读书强?我千辛万苦读个硕士,可能连工作都找不到,还不如就靠这个发财。”

陈霭心里五味杂陈,一个假结婚,简直像是试金石,试出了她生活里三个男人的真面目。三个男人,不说都爱过她,至少都算是追过她的,但这三个人在这事上都表现得那么不尽她意,从不同层面刺伤了她。

滕教授就不说了,前不久还在爱啊爱的,一转眼就陷进女大款的金窟里去了,不管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或者拉赞助,至少都是见钱眼开。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碰到钱,统统缴械投降。

小张倒是拒绝了金钱的诱惑,但却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这让她心里酸唧唧的。小张一向都在指望着用假结婚的方式赚钱,但想当初,小张也是愿意免费为她办身份的,那等于放弃了一个赚钱的机会,曾让她深深感动。但还没过几年,小张就跟另一个女人同居,而且愿意为了另一个女人放弃赚钱机会了。你说男人的心哪,怎么就那么容易变呢?

其实对于滕教授和小张,她没有什么资格抱怨,既然她没答应人家的追求,又有什么资格要人家老等着她呢?所谓“等你一生一世“,总得要有个明白的许诺才好等吧?如果只摊上一个明白的拒绝,或者一个无亮的前景,人家发了疯要等她?

但赵亮真的很让她寒心,一说到钱,马上就同意跟她离婚,问都没问什么时候复婚,也没一点不舍的样子,而她却因为担心离婚会让他活不下去,连滕教授的爱情都放弃了,想想真是不值。

这次她下决心了,不管赵亮跟毛玲的事搞不搞得成,她都要跟他离婚,但不是为了滕教授,因为滕教授也是个爱钱的人,她要跟赵亮离婚,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现在已经替赵亮办到了绿卡,等于替他找到了一条谋生之路,他今后靠假结婚就可以生存下去了。

她决定先跟滕教授通个气,免得他认为她在背后拆他的台。她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说服滕教授把假结婚的机会让给赵亮,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就直统统地问问,权当是测验一下滕教授对她的感情吧。

她试探说:“滕教授,你上次说毛玲让你帮她找个人假结婚,而你一时找不到别的人,只好牺牲你自己,我听说后—-就帮你—找了一下—”

滕教授很感兴趣:“哦?找到没有?”

“找到了,找的—赵亮—”

“他愿意跟你离婚,去跟毛玲办假结婚?”

“嗯。”

“他现在不是公民,办假结婚可要take(用掉)很长时间的呢,你给他讲过没有?”

“讲过了。”

“他同意?”

“他同意。”

“那他找了这么一个富婆,可能就不舍得离婚再跟你复婚了。”

“不跟我复婚正好,我也不想跟他复婚。”她不想老谈她自己,转而问,“你愿不愿意让赵亮跟毛玲办假结婚?”

“当然愿意。”

她一听,高兴极了,这不就说明滕教授并不想跟毛玲结婚吗?看来他真的只是找不到别的人,才牺牲自己的。

她马上去跟毛玲联系,先发email,但毛玲没回,于是打电话给毛玲,但没人接。她又找原单位的那个朋友帮忙联系毛玲,但那个朋友说:“她都进去了,我还怎么联系她?”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进去了?这才几天?你在开玩笑吧?”

“你现在大概完全不关心A市的事了,这事在A市传吼了,你还不知道?”

“我一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进去的?”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因为李大招的事发了,牵连到她—”

“她—什么时候进去的?”

朋友说了个大致日期,她一算,还在滕教授向她征求跟毛玲假结婚的意见之前,于是她恍然大悟,马上跑去找他算账:“毛玲早就进去了,你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

他做孤陋寡闻状:“她进去了?真的?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怎么可能呢?你一直跟她通信,她进去了你会不知道?至少她没法给你写信了吧?”

他呵呵笑了一阵,没置可否。

她呵斥道:“你还笑?人家进了局子,你高兴个什么?”

“我哪里是在为她进局子高兴?她进局子,我愁都来不及,哪里会高兴?我只知道国内的大款都是一脚踏在钱堆里,一脚踏在局子里,哪知道她是两脚都踏在局子里呢?我白白忙了一通,她许诺的赞助费都还没到孔子学院的账上,她就进去了。”

“你这人真是!人家都进局子了,你还在想着你没拿到钱—”

“别把我说得那么无情无义嘛。我这段时间已经尽了我最大的能力帮她疏通关系,不然她会更惨。但这次整李大招的命令是从上面下来的,谁也没办法,只能怪她运气不好,也算是党内帮派斗争的牺牲品吧—”

“那你怎么还对我说—她要跟你办假结婚呢?”

“她是要跟我办假结婚嘛,我又没撒谎,你自己看过她的email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email了?”

“你自己看过,你不知道?”

“我那时—慌慌张张的,根本没注意日期—”

“你干嘛要慌慌张张呢?”

她看他那个笑法,就知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不回答这个问题,只一路谴责他:“她想办假结婚,肯定是在她进去之前说的。但你到她进去之后,还在跟我说假结婚的事,你害得我又找小张,又找赵亮—”

“找了他们也不是坏事嘛,正好让你测试一下这两个男人对你的忠诚度。呵呵,赵亮是没通过你的测试的,小张怎么样?”

她把小张的情况说了一下。

他幸灾乐祸地说:“你看,你看,这两个家伙都经不起考验吧?这世界上还是我对你真心—”

“你还真心!你不是也想着要跟毛玲办假结婚吗?说不定还是真结婚—”

“我跟他们怎么相同呢?我说那话的时候,已经知道毛玲进去了,而你跟他们两个说到假结婚的时候,他们两个并不知道毛玲已经进去了—”

这个她同意,但她还是气咻咻的,因为她为这事吃的苦绝对不止这些,她抱怨说:“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很坏?明明毛玲已经进去了,你不告诉我,还在那里煞有介事地说她想跟你结婚,你这不是存心—整我吗?”

“整到你没有?”

“整到了。”

“真的整到了?”

“真的。”

他像个搞恶作剧得了逞的调皮佬一样,得意地笑着:“呵呵,这得怪你,谁叫你嘴那么紧的?我不这样整你,你就不肯—流露半点—内心秘密嘛—所以我也—让你尝尝—吃醋的滋味,让你知道我每天想到你跟你丈夫—在一起时—我是—什么心情—”

她低声说:“那怎么同?我跟赵亮—还是我认识你之前就—的事—但我跟他没感情—”

“难道我跟毛玲有感情?”

“我怎么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

“那是因为她进去了—等她出来—你又可以—”

“不会的,我一点都不喜欢她,我们不是一类人。”

“那你是不是想让她当你的情人,让我做你的红颜,然后你再找个人做你的老婆?”

“我为什么要那样?我疯了?”

“你说过一个男人一生要有—这三样才完整—”

“但我没说过这三样要分在三个人身上才完整。我曾经有老婆,我也能找到情人,我还可以把你当成红颜,这样我一生也可以有这三样,但我幸福吗?”

她反问他:“你幸福吗?”

“到目前为止,我不幸福。只有在同一个人身上找到这三样了,我才幸福。”

“你要求太高了,到哪里去找这么全面的人?”

“我要求是很高,但并不是凭空幻想。如果我能—-跟你结婚,我就幸福了,因为那时我就同时拥有了这三样—”

“你想过和我结婚的事?”

“怎么会没想过呢?想了几年了,连在哪里举行婚礼、到哪里度蜜月都想好了—”

他对她描绘了一番教堂婚礼和夏威夷蜜月的迷彩画面,她开心极了,心里甜蜜蜜的,冲动地说:“只要你是愿意跟我—白头到老的,那我愿意先做你的情人—”

他慌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这怎么叫—客气?”

他有点窘:“我知道我这个词没用好,我—不会说话—你别看我一把年纪了—又—结过婚—但其实—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谈—”

“我也—没谈过—”

“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未婚同居—那个是叫未婚同居吧?我的意思是—做情人—我也不喜欢那样。上次我说了那话,一直在后悔,肯定把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搞坏了,其实我—那句话—也不是—那个字面的—意思—只是—只是想—在我们之间把话—说通—免得心里老—七上八下的。我很感谢你今天说—愿意做—我的—情人,让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吧?”

她点点头,见他伸开了两臂,以为他会上来拥抱她,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但他没有上来拥抱她,而是把两臂一收,两掌一合,搓着手,激动地说:“好,好,那就好,那就好,我们把话说通了就好了,我就不—瞎担心了,也不用再—试探你了。我保证—再不—整你了,你也别—瞎猜测—,这段时间—我就集中精力—把孔子学院的事办好—你就—集中精力把—帮赵亮把学业—搞好—让他顺顺利利毕业—等他不再是我的学生了—我们就—就可以—在一起了—”

她羞涩地问:“但你不是说你这样—熬着—很难受吗?”

他急忙声明:“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主要是—当我不知道你—究竟心里—在想什么的时候—就觉得很难受—但像现在这样—把话说—通了—我就—不难受了,真的,反而有种—神圣伟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