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路遇不平救孤女

海纳百川道人权

照兮偷偷瞧了眼李业嗣,自从他们出了军营他就未再说过一句话,她心中有些担忧,不知他现在对自己是什么看法。她很感激他能送自己来大漠,现在她已经回到李恪身边,按理说应该少和他见面比较妥当,但她又不想整日待在李恪的军帐之中,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照兮觉得自己是个女流,上战场杀敌是不可能的,于是她厚着脸皮找到他,说是要来他这军需处帮忙,李业嗣当然不会答应,最后还是李恪去说的情,他才勉强接受了。

想起李恪,照兮心中泛起一丝甜蜜,她真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自己的无理要求去找李业嗣。

那日照兮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军帐,她想对李恪说,却是欲言又止。她知道李恪虽然嘴上一直叫李大哥,心里肯定还是有疙瘩。

她一个人在军帐里面转悠,连李恪回来了都没发现,直到李恪把她一把拉过抱坐在椅子上,“兮儿,你再这么转下去军帐里就有护城河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这么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

他诚恳的眼眸给了她勇气,“恪,我想去军需处帮忙……”

此话一出口照兮马上就后悔了,她闭上双眼缩了缩脖子等着挨骂,他却似笑非笑地说道,“就这个?”

照兮心存疑虑还是点了点头。

李恪笑得爽朗,“本王就那么可怕,那么不讲道理?我知道了,我会去跟他说的。”

照兮满脸惊讶望着他,他这么爽快就答应的她真没想到。

李恪挑挑眉,“怎么?不相信?不过我还没说完,这可是有条件的。”

这条件嘛就是只能去军需处,不得乱跑。还有嘛,就是她自己,想到这里照兮双颊飞红,其实这不算什么条件,她本就是他的人。

照兮又看了眼李业嗣,难道说他是觉得自己碍手碍脚?她哪里知道,其实他也在想着那日在山坡上和那个人的一番话话。

照兮先开了口,“大哥,往后又得麻烦你了。”

李业嗣被她一句话拉了回来,他忙回道,“怎么会麻烦呢,有你帮忙当然好,只是又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军营之中不能乱跑,我再待在军帐里就要发霉了,大哥这是给我个机会透透气。”

说完她对着他就是一笑,看的李业嗣心头一滞,而后又黯淡下来,果然只有他那样的胸怀才能配的起她。

马队入了兰州城门往药材店行去。

这兰州城自从张骞出使西域以来就是丝绸之路上的重镇,现因附近有唐军驻扎,使得原本就不宽敞的大街上挤满了人。

往来行人身着各种服饰,说着不同的语言,街道两旁的商铺热闹非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李业嗣靠近了照兮,“三妹,这里人多混杂,你小心些,可别走散了。”

照兮点头称是,这儿可不比中原,她知道分寸。一行人走进一家药材店,店老板像是早就等候在那里,他看见李业嗣他们进店忙上前招呼,把他们请进了里屋。

李业嗣和医官正在看药材,照兮帮不上忙便出了后门,在后院看伙计们晒药材,忽然院外一阵吵闹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照兮出了院门,没走几步就来到一条小巷,巷子尽头几个身着汉服的少年围成一圈,吵闹声便是从这里传出的。

其中一个少年手中拿着木棍,对着墙角那人吼到,“你这个下贱胚子,居然敢偷我家的饼!说!你要怎么陪!”

周围的几个也随声附和着,而墙角那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那少年接着说道,“看你这副皮相,想来也是陪不起钱,就到我家来干活好了。”说罢就要上前拉墙角那人的手。

“不要!”那人终于出了声,是个稚龄女子。

那少年怎会善罢甘休,“这可由不得你!”说罢他举起了手中的木棍要去打她。

“住手!”照兮大喝一声走上前,“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少年手中的棍子停在半空,他回过头说道,“你是谁!?”

照兮越过他,挡在那个女孩身前,“我是谁跟你没关系,说吧,她欠你多少钱?我陪给你。”

面前这群人上下打量着照兮,他们身高与她相当,而且人多势众,照兮心中发毛,“干什么?看什么看?”

带头那少年收回了目光,“她五天前偷了我家两个饼,一个饼两文钱,五天得翻五倍,得二十文钱。”

照兮心中不快,这简直就是在打劫啊!

眼前他们人多,她不想惹麻烦,“二十文就二十文,我给你,你放了她。”

那少年没想到她答应的那么爽快,“好!你给了钱,我们就走人。”

照兮伸手要去取钱袋却是掏了个空,自己跟着李业嗣出来吃他的用他的,哪里有钱袋啊!

少年见她脸色尴尬,便轻蔑的说道,“你不会是没带钱吧,不带钱还敢充好汉!?”

照兮只得挤出笑脸,“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拿钱,要不你跟我过去拿?”

那少年唬起脸,“你当我是傻子!?谁知道你是不是回去找人,”他的目光停在照兮的头上,“我看你这玉冠玉簪像是挺值钱的,不如就用这个抵吧。”

说罢他伸手便要拔照兮的簪子,照兮心中慌张,却也没有后退,她厉声说道,“你想干什么!?”

那少年并未停下,直到一声大喝从后面传来,“住手!”

李业嗣几步冲上前,“三妹,你没事吧。”

照兮舒了口气,“我没事。”

李业嗣怒视着那几个少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少年们见他过来,气势减去不少,带头少年说道,“我们不知道她是谁,我们只知道欠债就要还。”

李业嗣怎会善罢甘休,他冷冷地说道,“她会欠你们钱!?”

照兮只想息事宁人,“大哥,你别跟他们计较,给他们二十文钱,让他们快点走吧。”

李业嗣掏出钱袋,拿了块碎银子往那少年脚边一扔,“拿了钱快滚!”

那少年捡起银子,几个人沿着墙边绕过李业嗣,一阵狂奔离去。

李业嗣走近照兮,扶着她左看右看,“三妹,你真没事?你若是走丢了,叫我如何向蜀王交代。”

照兮满脸歉意看着他,“大哥,我没事,刚出门就给你惹麻烦,让大哥为难了。”

“没事就好,药材已经买好,我们回去吧。”

两人正要离开,照兮想起了自己刚救的那个小女孩,她又问李业嗣拿了一些碎银子走到那女孩面前,“小妹妹,我看你几天没吃饭了,你拿着这点银子买些饼吃吧。”

说完照兮便把银子塞在她手里,那女孩却没抓住,照兮又将银子塞在她怀里转身欲走,那女孩已往一边倒了下去。

照兮赶忙扶起她,“李大哥,你快过来看看。”

李业嗣走近一看,“三妹,我看她是饿的没了体力,把她带回药材店找点东西给她吃吧。”

照兮点头称是,李业嗣抱起了那女孩往药材店走去。

店里的伙计拿来了热面汤,一勺一勺喂着那女孩,一旁的照兮仔细观察起她的容貌。乌黑的头发编成两条凌乱的粗辫子垂于两侧,一张鹅蛋脸,鼻子小巧精致,两道柳眉间有三点红色印记,脸色发青,嘴唇干瘪发白,应该是饿的。

灌了一些热面汤后,女孩渐渐醒了,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照兮一把按住,“别动,你几天没吃东西,身体虚的很,好好躺着吧。”

说完让她店里的伙计继续喂她面汤,自己和李业嗣站在一边看着。

这时药材店老板走了过来,“这姑娘也真够可怜的,她在这附近流浪已有三个月,据说是吐谷浑人,附近人家都没人愿意收留她,怕惹来杀身之祸。”

照兮看着她小小的身体,心生怜悯,“店家,我给你钱,你就留下她吧。”

店主连忙摇头,“不不不,我可不敢留,给我再多钱也不留,我知道你们是军营里来的大官,只是这军政是军政,民政是民政,若是让这兰州的地方官发现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照兮有些为难,她知道店主说的都是实话,只是这女孩若就这么不管了,肯定还会流落街头,她最后的结局照兮不敢去想。

照兮朝那女孩看去,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忧伤的看着自己,照兮心中不忍,她走过去坐在榻边牵过女孩的小手,转头对李业嗣说道,“大哥,不如我们带她回军营吧。”

李业嗣面露难色,“三妹,这不太好吧,军营有军营的规矩,不能随便带人进去的,何况她还是吐谷浑人。”

照兮摸了摸那女孩儿的小脸,“小妹妹,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女孩点了点头,照兮微微一笑,“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孩开了口,声音虽有气无力,却很清楚,“莲花,我叫莲花。”

“原来是莲花,”照兮笑得温柔,“莲花,你愿意跟姐姐走吗?”

莲花用力点了点头,“姐姐去哪里,莲花就去哪里。”

照兮回过头对着李业嗣说道,“大哥,只要是个人就有活下去的权利,为何大唐能越来越繁荣,并不是因为唐军有多么强大,而是因为当今皇上能海纳百川接受各个民族。驱逐吐谷浑只是因为他们扰我边疆,并不是因为皇上讨厌吐谷浑的人民,我现在并不是在求你带她去军营,而是在求你给她活着的权利。”

王妃都这么说了,李业嗣怎可能拒绝,等莲花可以坐起了,一行人就带着她和所买的东西离开了药材店。

药材店老板站在店门口看着他们离去,一个伙计凑了过来,“掌柜,那个神仙般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

老板瞪了他一眼走回店里,“你管她是什么人,反正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干你的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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