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期待中,义信君牵着卫洛的手,走下了马车。
他们的面容在出现在火把光中时,本来以为众人会欢声大呼的。哪里知道,一抬头却对上了一片寂静!
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火把腾腾的燃烧声。众人仰着头,呆呆地看着这一对并肩而立的少年男女,突然觉得,这两人仿佛是传说中的天上星宿。如此华美,如此让人不敢仰视,也如此的让人心醉。
就在这时,几个老汉同时跪伏在地,沙哑着高声叫道:“神女!仙童啊!”
这几个老汉衣着破旧,显然只是普通的贱民。
他们这一跪,便有一些同样衣着破旧的贱民跪了下来,向着两人频频叩头。
义信君朝这些跪拜的人看了几眼,没有吱声。
这时一个蓝袍大袖,显然刚刚加冠的青年人大步从马车上跳下,他穿过肃立的人群,目光痴痴地盯了一会卫洛后,转向义信君叉手道:“闻君来处城,处至来迎得晚了些,君请勿怪。”
这是客套话。
义信君双手还礼,朗声道:“君客气了。”
处至右手朝前一伸,笑道:“已为君安排好庭院,请!”
“请。”
义信君紧紧地搂着卫洛又向马车走回。卫洛老实地低着头,安静地倚在他的身边。自得了卫洛以来,他几乎是一见到她便这样搂着,要么令她倚在他的怀中。
处至还在痴痴地望着卫洛,他看了几眼卫洛,又看向义信君,看着看着,目光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义信君身边人才无数,他这抹光芒众人一眼便注意到了。不过大家也不怎么在意,想来,天下间的大多数权贵,面对义信君和卫洛这样一对璧人,都会生出把他们占为已有的心思吧?
车队再次驶动,在处至的带领下,向着他所说的院落走去。
这一连半个多月的风餐露宿,卫洛早就浑身发痒。因此,她很有点迫不急待。
一行人跟着处至来到院落,卫洛迫不及待的令几侍婢弄来一桶热水后,便瞅着那热气腾腾的洗澡后,红着小脸坐立不安起来。
因为,在她的旁边,义信君正嘴角含笑,桃花眼中波光闪动,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他竟然就这么盯着她,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热水便被放在寝房后侧,只有几层薄纱隔开。
卫洛的心不安了。
她低着头,红着小脸,双手相互绞动着,半晌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脚步声响。
义信君缓缓向她走来。他走到她身前,伸手把她搂入怀中。
他纤手的手指抚上卫洛的小脸,从她的眉毛,转向她的鼻尖,再转向她的嘴唇。
他的手指就这么放在她的小嘴上。指尖轻轻按着她的小嘴,他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缓缓问道:“洛,直到如今,还是不欲我近?”
他的声音沙哑中有着隐怒。
卫洛一凛。
她记起来了,二三年前两人共塌时,他便要求搂着自己共睡,当时自己干脆地拒绝了。没有想到这么久,他还记得这事!
而且,他显然对自己的这个行为有点恼火。
卫洛垂下眼敛,她伸手搂向他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怀中,低低地喃喃地说道:“今日与往岁一样,我实羞也。”
她不用说,义信君也发现她很羞涩,因为她连耳朵尖也红了。
他低着头,桃花眼灼灼地盯着红晕满脸,一脸无助的卫洛,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他头一低,紧紧搂着她的腰,在她的眉眼处印上一吻,喃喃问道:“洛,你知我因何喜着白袍?”
卫洛一怔,她抬起头来向他看去。
纵使这样抬着头,她的小脸也是晕红一片,墨玉眼中羞涩之极。
这样的卫洛,令得义信君不由自主扬唇微笑。
他笑着笑着,那笑容中添上了一分苦涩。他花瓣样的唇再次压上了卫洛的眉眼。就这么吻着她,他苦涩地低低地说道:“洛,我的洛!有你在侧,我心实安啊!”
略顿了顿,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得说不出话来,“我之所以爱着白袍,便是感觉到自身已污,配不上我的洛了。”
。。。。。。
卫洛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看重自己,会如此看轻他自己。
这一刻,她的心中好不酸痛。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她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喃喃的,同样声音沙哑地说道:“君何出此言?君顶天立地,权霸强齐。君是洛的依靠啊!若没有了君,洛今日不知流落何方,更不知是生是死了。君是卫洛唯一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丈夫啊。君说出这样的话来,却是置卫洛于何地?”
她有点情动,说话之际声音沙哑,那毫不掩饰的依恋和尊敬,也令得义信君华美的眼中,闪过一抹泪意。
他低下头来,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颈间,与她耳鬓厮磨着。
这个动作,是他一直喜欢做的,可是直到今日,卫洛才发现,他与自己,便如两只游在大海中的鱼,彼此是彼此最大的,也是唯一地依靠,相濡以沫,相依相偎。
卫洛紧紧地搂着他的腰,闭上了双眼,对自己说道:卫洛,这一下,你真的应该把泾陵公子完全的忘记了!那个男人,他永远不会理解你的痛,知道你的伤。只有眼前这个人,才与你同病相怜。才是这个孤寂无情的世间,你唯一的依靠。
她想到这里,搂得更紧了。
义信君把唇埋在她的颈侧,他轻轻的她的颈脉上印着吻,低低的,沙哑地唤道:“洛,洛。”
“恩。”
“这世间,唯你让我心安。”
“你也是,素,你也是。”
卫洛沙哑着,含着泪说到这里,身躯却是一僵。
感觉到她突然的僵硬,正自情动中的素不由一阵愕然。他抬头看向卫洛。
却见卫洛盯着穹形屋顶的巨梁处。她眨巴眨巴着眼,那刚刚还盈满泪水的眼中竟是哭笑不得。只见她双眼一瞪,怒喝道:“君为堂堂丈夫,怎能不告而进暗室?咄!君实欺人太甚!”
她一句话喝出,义信君不由一凛。他迅速地放下卫洛,也仰头看去。
在两人的盯视,纱帘晃动,薄帐轻摇,一个白衣的人影嗖地一下,头下脚上的倒吊在屋梁上。他一伸头,便对上义信君杀气腾腾的双眼。
见此,他居然十分难得地摇手道:“休恼,休恼!我刚刚赶至,便被此姬给喝破身形。怪哉,君之姬耳目过人,在她面前我竟无藏身之地。怪哉!”
他说,他一来便被卫洛发现了,所以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义信君闻言头一低,看向卫洛。卫洛对上他询问的目光,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义信君的表情才转为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