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康宁一行乘车抵达了曼德勒,将在此等待缅甸中央军委派遣的前线协调特派小组成员,汇合后一同前往北方军区司令部驻地瑞宝,便于康宁与北方军区诸将校协同配合,有效行使作战指挥权。
此次跟随在康宁身边的是总参谋部特战参谋孙毅、军事情报局局长贾宇飞、政治部副部长周卫东、师参谋长孙昌杰及其他率领的整套参谋班子、刚升任副师长的特种作战专家路小军等一帮将校,随行的还有来自直属警卫团的一个连官兵,以及路小军亲自率领的一个特种兵中队,这两支人数不多但战斗力异常强横的精锐部队将担负起日后总指挥部安全保卫重任。师长关仲明和副师长梁山由于担负的防卫任务艰巨,只能留在大本营,与警备部队司令穆臻一起率部严守老巢,巩固政府军撤出之后的景栋地区各防区,并在自己负责的泰缅边境一线,秘密布置重兵以防万一。
曼德勒北郊一个团级军营坐落在一片茂密的大树林之中,三十多辆覆盖伪装网没有任何牌照标识的军用越野车、安装高射机枪的吉普车、封闭式精密通讯车、6X6运兵卡车整齐地排列在院子里,装备精良荷枪实弹的警卫连官兵在政府军官兵羡慕的眼神中,迅速地占据了各个重要哨位展开戒备工作,奔驰中卡改装而成的通讯车上的三根不同型号天线,已经伸向了空中。
“报告!南方战区的陈总紧急来电。”贾宇飞的少校助手走进英式洋楼宽大的休息厅,将一个黄色文件夹双手递上。
贾宇飞接过文件点了点头,示意他离开,打开后匆匆一阅,随即走到康宁身边:“陈总来电预祝你西北之行马到成功,并向你汇报南方战场的总体战况!”
康宁看完后沉思片刻,把文件递给了坐在身边的“小诸葛”孙昌杰,转向孙毅和路小军等人低声说道:
“缅南战场大战即将到来。泰军新增的两个机械化师已经高速开进了战场,南方战场双方的总兵力近二十万,看来陈大哥他们面临的压力不小啊。这份来电中特别提到了双子山北麓地旁博岭,会不会是陈大哥和海澜要修改原定的作战计划了?毕竟在这种大会战一触即发的情况下,旁博岭的争夺与整个战局相比作用已经不大了,估计他们两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打算撤回拔都团和曹春来特种大队。真是难为潜伏了这么长时间的弟兄们,如今缅甸正值雨季,还要与泰军两个连的特种兵在大山里周旋。其难度和强度可想而知啊!”
路小军接过孙昌杰递来的文件,看完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兵法上说得意不可再往,双子山一线成功突袭泰军重装师那一战固然是非常干净漂亮,但是那个咽喉要道势必成为泰军竭力控制地区域。根据此前的战报显示,被严重拖延的泰军随即投入了一个团的兵力。严密控制了双子山那条十六公里通道,接着又连续派遣了两个特种连进入那片区域搜索,因此我认为有过教训的泰军,决对不允许自己地补给线再次被袭。如果拔都他们硬是要对决的话,恐怕是得不偿失了。陈大哥和海澜考虑撤出拔都团先后上去的两个营和曹春来大队,看来情有可原,也正是时候。”
康宁刚想称赞两句。看到一旁的孙昌杰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了想笑着问道:“昌杰,你是怎么看的?”
孙昌杰抬起头,不紧不慢地回答:“我看倒是未必!陈总发出的这个电报显然是想告诉我们一个信息,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那个战略要地地!根据我对海澜的了解,他慎重之余也不乏胆略,在数次缅北实战和例行的军中演习中,他都正奇相辅、计谋百出,常常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做出超乎想象的选择,这次他制定的计划背后肯定也埋藏着更大的阴谋。从三天前他们秘密派遣拔都团二营增援旁博岭这一带有某种象征的举动来看。很可能他们的眼睛还死死地盯着具有重大意义的双子山通道。否则就无法解释这样地兵力调动!我就不信,让素来以攻坚战驰名军中地二营,去旁博岭只是送些给养,然后带回几个伤病员那么简单吧?”
众弟兄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均沉默苦思起来。
康宁站了起来,走到宽阔的西式落地窗前,情不自禁地遥望南方的天空——他心里隐约明白。陈扑和刘海澜一定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很可能拔都团和曹春来大队成为了整个庞大计划中的一步险棋。如此一来,那些艰难跋涉冒雨辛苦潜伏了八天八夜的弟兄们。很可能此刻正面临从未有过的危险与考验!
正如孙昌杰所预料地那样,拔都团在曹春来大队地掩护下,一直顺着原始森林向西北方向退却。
连日来,在泰军特战部队和不时出现的武装直升机不罢不休地疯狂搜索追击下,九百余名弟兄已经减员了近百人,其中有不少是死于毒蛇之吻和滑落山崖,但是他们无法多停留片刻喘上口气,如丧家之犬一般在苍莽潮湿、充满险阻的森林里东藏西躲,艰苦跋涉行军。
当掩护小组传来安全的信号时,行将脱力的全体官兵立即卸下了沉重的装备,纷纷倒卧在湿漉漉的草地和岩石上,连说句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拔都衣衫褴褛,脸上和四肢裸露在外的部位,全都布满了血痕。他略微查看了一下部队的情况,便黑着脸走到曹春来身边,一把拍掉了曹春来手里的卫星定位仪:“操***!打又不让打,停又不让停,他娘的这是搞什么鬼名堂?”
曹春来弯腰捡起定位仪,爱惜地擦去了上面的水珠和碎草叶,反复检查一遍后庆幸地笑道:“好在没摔坏,否则你这家伙仅凭这一点就会被严厉处分……拔都,好歹你也是从特战大队出来的军中元老了,怎么却和你手下那些猛将一般见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当头的越是要沉住气。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陈总和刘副总吗?这些天来老弟你干得很好,虽然损失了不少弟兄让人伤心,但是你愣是没有损失一件装备一发炮弹,老哥我实在服你了,服你手下的这帮民族军官兵,他们是真正的军人!唉……你就别生气了,坐下歇会儿吧,上级要求我们这么做自然有理由。很多地决定不是你我这个水平的人能够看明白的,不过我估计咱们不需要跑路了,往往是最难熬的时候,转机随即就会到来。你就放心吧,来。先喝口水……”
拔都一把推掉曹春来递上的军用水壶,依旧骂骂咧咧地道:“你他娘的几天来总对我说转机到来,老子也一样这么教训手下憋得嗷嗷叫的弟兄们,可眼看着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了,你这孙子还是这句老话,你让我怎么去安抚手下那些恨不得与追兵决死一战的弟兄们?还有,几个受伤的弟兄明明还有救。你和你地人却……***!老子恨不得一刀劈死你这王
看到泪水涌出拔都深凹的眼眶,曹春来内疚地垂下脑袋——连日来,他不得不狠下心把奄奄一息的那些重伤弟兄“送上路”,否则被追兵俘虏,将会给部队带来巨大的麻烦,就连摔下悬崖地官兵也不放过,特战大队的弟兄们还必须得顺着放下的长绳下崖检查,看看摔倒的弟兄是否还有救?如果伤势太重又没有死绝,弟兄们只能咬牙忍着钻心的痛苦补上一下,让受尽折磨的弟兄闭眼上路。然后背上留下的装备继续逃亡。要不然在泰军特种兵和作战部队三面夹击之下,硬要将身受重伤地弟兄们护送回去无异于自取灭亡!在如此特殊的场合根据特殊的命令,曹春来和他的弟兄们只能这样,尽管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曹春来再次将水壶缓缓递到拔都面前,满怀歉意地低声劝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等打完这仗,老子一定亲自带领弟兄们将留下的弟兄尸体一个不落地全都背回去,风风光光地安葬在咱们万岗西山的烈士陵园里。请相信我兄弟。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啊。每次想起他们绝望地眼神,我地心都在滴血…拔都猛然擦了把脸。脱下凯夫拉头盔,一把接过水壶,全都浇在了脑袋上,完了用残存的半截袖子抹了两把,重重地呼出口怨气:
“曹哥,你别生小弟的气,我这是心里难受啊,现在发泄一通,好过多了……我知道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其中两次要不是你们及时预警和断后掩护,恐怕我这里一半的弟兄就没命了,唉!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敌人的侦查直升机那么厉害,我们使用自热食品也会被发现,怪我疏忽大意了。”
“这不是没事吗?以后记住经验教训就行了!如今地战场,再也不像从前,仅仅依靠艰苦地训练和顽强的意志就可以决定胜负——唉,泰军身后地美国佬可恶啊!这么恶劣的天气,他们的武装直升机竟然也能飞,还有前天那枚威力巨大的空地导弹,我猜很有可能是美国佬的战斧式导弹,打得真他娘的准,要不是我们运气好提前五分钟离开,那一次呼啸而来的袭击恐怕会死伤一片人,***!现在想起来我还一阵后怕,以前我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情,这几年我也不少带队出去打上几次小仗,可从来没有这么危险、这么让人心惊胆跳,残酷啊!我都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曹春来说完才发现有些不妥,当即抬起头来四下看了看,发现数百弟兄全都安静地分散在林中休息进食,没有人听到自己刚才那段丧气话,这才放心地拿过水壶喝下口水。
拔都坐在石板上,呆呆地遥望南方,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东躲西藏、左拐右弯的在这原始山林里跑了两百多里路了,这倒霉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陈总和刘副总到底在想些什么……”
“报告!”
特战大队的一名通讯参谋快步来到曹春来面前,低声禀报:“刘副总来电,拔都团的一营已经顺利潜出泰军占领区,正在向我部火速赶来,预计六个小时后就能与我们汇合。为一营担任警戒护送任务的是陈总的韩子方卫队,联系频道9,一小时后联络,刘副总命令我们休整之后随时待命。”
曹春来听了精神一振,猛然站起来:“什么?有没有搞错啊,连老韩也上来了?这家伙不带他的警卫连在陈总身边待着,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情报参谋点头确认:“头,我估计很快就要展开全线反击了,特别是陈总连老韩的卫队都动用了,显然咱们这个方向的任务不轻。老韩那些弟兄的战斗力不在咱们之下,一营的战力也是有目共睹,既然陈总这么安排,恐怕大战迫在眉睫了。”
拔都与曹春来面面相觑,齐齐点头,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两人都窝了一肚子的怨气了,看来发泄的时候就要到了。
拔都一把拉住曹春来的手:“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泰国佬,我看你这次还追不追老子!走,和我看看弟兄们去,安抚一下给大家鼓鼓劲,回头再狠狠收拾身后的那群野狗!”
“别拉这么紧嘛,让人误会可不好啊!你们这些民族军的风俗真需要改改……好好!我跟你去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