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挺起胸膛正要与大家分说明白,陡然发现青禾竟突然出现在人群里面,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正定定瞅着自己,他顿时喜出望外,与青禾可是好久没见面,当真想念得紧。
“青禾,你……你咋来了?蛋炒饭不卖了?”王尧跳过去兴奋地问道。
“你……你别过来,我……我不认识你这个作风不好的男人!”却不料青禾看着他竟突然厌恶地尖声叫嚷起来。
“我×,作风不好的是天帝那老不死的,劳资作风好得紧,再没比我更好得了,我……我还是个……不信咱俩去太清仙城总医院……”王尧情急之下,急忙去抓青禾的衣襟。
“王……王大哥,我……我没……没想到你……”却不料他刚伸出手去,耳边却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王尧扭头一瞧,不是秦素又是哪个。
“我……不对啊,你是鬼啊,你怎么能到仙界来的?”王尧陡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头,自己这梦好像也太跳跃了些,他愕然盯着秦素问道。
“咱们走,别理这个臭男人,我带你去魔界耍耍。”正在秦素欲语还休的当儿,彩霞仙子不知啥时候又站在了秦素身边,只见她冲王尧冷冷瞪了一眼,拉起秦素就走了开去。
“别……”王尧见状刚想上前挽留,却发现秦素和彩霞仙子手拉着手,浑然没有任何不对的样子,便又不自禁地停了下来。
这个梦特么的有些古怪,自己都不敢去牵秦素的手,彩霞仙子怎么会……?而且……好好地去什么魔界嘛……
他这里疑心一生,瞬间周围便有一股股浓烟蓦然升起,李师师、王昭君、青禾包括那些看热闹的仙人纷纷化作浓烟消失得一干二净,灰黑色的浓烟升腾翻卷着渐渐包裹了王尧。
紧接着在王尧视野远处的那些太清仙城建筑竟也一幢幢地化作了道道粉红色的雾气,那雾气摇曳着凑近了王尧身周的浓烟,却又像遇着了天敌似的,双方一触即分,泾渭分明、并不相杂。
在浓烟与雾气之间,则站立着秦素和彩霞仙子两个,她俩个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只是在那里凝神对视着,但很快,秦素就化作了灰黑色浓烟,盘旋翻腾着弥漫开来。
而彩霞仙子则稍稍犹豫了下,但也紧接着化作了烟雾,只是她的这股烟雾竟是灰黑色浓烟与粉红色雾气的合体,它们一经升起,便也迅速分作了两团,各自飘飘渺渺地散开了。
过了一会,那粉红色雾气悄悄退去,只剩了灰黑色浓烟在王尧周围越聚越多,过了一阵王尧除了浓烟,便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整个人慢慢地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小王,你那里发生了什么?”突然一个女子声音在黑暗深处响起,王尧眉头一皱,她是……,他刚刚意识到那女子姓名,脑海里便蓦地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王尧尖叫一声,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睁眼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大床锦被、书斋香茶,自己却是被捆倒在一个黑咕隆咚的所在,只感觉这里到处都湿漉漉的,一只老鼠正蹲在王尧肩头,探询地伸出脑袋一点一点嗅着王尧的脸颊。
“小子,你体内究竟是谁种下的大乘印记?”胡魅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幽幽响起。
“什么大乘印记?我……我不知道!”王尧故作糊涂地回答,他已经猜出刚刚在他梦中出现的那股浓烟,十有八九就是填海神主在他脑子里留下的灵魂契约。
好险!八成是胡魅的手段与灵魂契约在劳资脑袋里起了冲突,不然的话,劳资怎么会做那样的怪梦?也不知梦里劳资有没透露什么秘密出去……王尧心中紧张猜测着。
他猜得不错,在讯问王尧无果的情况下,胡魅当即对他施展了幻术。有人以为幻术的极高境界就是制造出来的幻境能够让人真假莫辨,其实在那之上还有一个更高的层次,那就是似真似假。
真假莫辨所追求的还是带给人尽可能真实的感受,而似真似假却已经超脱出了对真实的执着,反而刻意让对方在幻境里感受到真假的交织,从而促使对方在对真假的模糊不清间彻底放开心防。
就像刚刚王尧经历的一切,他其实在胡魅起身的那一刻,就已经中了她的幻术,却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似真。
当他进了一个温馨的房间开始做梦时,这个梦境则又是胡魅设置的幻术里似假的部分,所要的无非就是让王尧明确知道他在做梦,从而失去对心中一些重要秘密的坚守。
以胡魅大乘的境界和对幻术的熟稔,她几乎有一万种办法能够得到王尧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只不过所有这些方法,都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胡魅得让自己的意识进入到王尧的识海里去。
这就和读书一样,你只能一页页地进入书中,才能了解你所想要了解的东西,如果只是通过幻术催动王尧自己往外说,一方面是信息的完整性无法保证,另一方面则是所得信息未必就是胡魅想要的。
就譬如王尧对那几位仙女有贼心没贼胆的龌龊念头,胡魅可是没半点心思想去了解,但王尧在幻术催发之下,却很有可能花费极大的篇幅去倾诉那些,所以为了效率起见,胡魅就必须掌握完全的主动。
还有最后一点,那就是胡魅只有进入王尧的识海,才能够随时确认和调整自己的幻术效果,毕竟王尧也是金丹期的仙人,识海还是具备一些抗性的,她必须保证随时都能够压制其意识的反弹。
但胡魅万万没料到的是,王尧的识海里居然已经种下了另一个大乘高手的印记,要知道,灵魂契约虽然是合体期的天姨与王尧签订的,但那契约本身却实实在在是大乘期的填海神主所制。
而且为了保证灵魂契约的效果,填海神主为契约设置的防御极为强悍,不然的话,随便一个意识进来就能把灵魂契约轻易解开,那灵魂契约也就特么不值钱了。
所以胡魅一进入王尧识海,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王尧之外的强大意识,这股意识迅速附着在一位位王尧梦境中的人物身上,将王尧的识海牢牢控制,申明了主权。
这让胡魅一时间根本无法利用自己最擅长的幻术对王尧的梦境进行引导,只能在他识海的边缘先停留下来寻找机会。
她很快就察觉到那股强大意识因为缺乏主人操控,显得颇为被动、迟钝,并没有对她进行排斥,于是胡魅灵机一动,选择了一位刚刚出现的梦境人物与灵魂契约一同附着上去,这个人物就是彩霞仙子。
原本她还打算通过彩霞仙子先观察一阵,安抚好那股强大意识,然后再慢慢控制王尧识海,衍化梦境,套取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却不料填海神主的灵魂契约太过敏感,胡魅的附身竟使它产生了强烈敌意,胡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证了彩霞仙子不致消散,却根本再难控制住这个梦境人物,就更不用说去控制王尧的识海了。
眼瞅着如果不结束附身,她的意识与灵魂契约之间就将爆发一场战斗,这种意识之间的战斗极为凶险,既便胡魅对自己的幻术颇为自信,但还是不愿在王尧的脑子里和一位大乘打生打死。
王尧会怎么样她倒并不关心,只是如今魔界的情势根本不允许她的实力受到任何削弱,逼不得已之下,胡魅只能退而求其次,回避与灵魂契约发生冲突,同时尽力赖在彩霞仙子身上、王尧的识海里。
她希望先做一些让步拖延时间,软化灵魂契约的排斥,然后再寻机会调查王尧的秘密,因此上,彩霞才会拉着秦素远离王尧,叫嚷着去魔界。
她却不知道,这个行为以及“魔界”二字,却让王尧赫然发现了不对,梦境因此坍塌,这几乎立刻就激发了灵魂契约的防御机制,开始在王尧识海构筑防御阵地。
既便到了这个时候,胡魅依旧不愿轻易离开彩霞仙子,或者哪怕她再无法与灵魂契约保持和平,被迫放弃附身梦境人物,她也想继续留下来。
但她的这种坚持已经无法得到防御机制被触发的灵魂契约的容忍了,毕竟胡魅要做的事情与灵魂契约大有相似之处,她也是想无声无息地盘踞在王尧的识海中。
灵魂契约可没办法判断胡魅是常驻还是待会儿就走,之前胡魅进入王尧识海是通过王尧的梦境实现的,而梦境是王尧意识的产物,只要王尧没表现出敌意,灵魂契约还不太容易感受到威胁。
但此时梦境因为王尧生疑而导致坍塌,胡魅再纠缠下去则明显就是要在王尧识海中获得与灵魂契约同等的权力,灵魂契约当然无法接受。
意识里的攻伐由感而生,根本不会有任何拖泥带水,在强大的压力之下,胡魅赖不下去了,只得被迫撤出王尧识海,另一方面由于灵魂契约的激发也惊动了契约的另一方。
天姨刚刚问询,灵魂契约便反噬王尧,于是梦彻底醒了。
王尧的回答胡魅自然不会相信,但她也陷入了两难之境,幻术不奏效,严刑拷打能不能拿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胡魅根本没法确定,特别是王尧识海里的大乘印记出现得太过诡异,不能不让胡魅投鼠忌器。
她犹豫了一刹,还是从枯井旁走开了,她意识到王尧在她这里已经成了个烫手山芋,那隐在幕后的大乘会不会正窥视着这一切?这会不会将逃离圣域的她们再次带入危险境地?
胡魅一时间无法拿定主意,她只能丢下王尧,自己去认真思考各种可能的后果,以及提前安排好相关的应对。
看见胡魅离开,王尧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再也不敢抱任何侥幸心理,胡魅叫罗宾他是亲耳听见的,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准备到了擎天柱再让精体把他干掉,然后套了他的仙人皮囊出去招摇撞骗。
不过更叫他心惊胆战的,还是胡魅那能轻易进入他识海的幻术,那可是能让他不知不觉间心防大开的手段,王尧如今肚子里的秘密茫茫多,头一个他的神魔铸炼者身份就是大忌。
胡魅若是知道了这一点,绝对有无数种办法让王尧死得干干净净,别说魂灵回神魔铸炼空间,恐怕连冥界也去不了。
而且胡魅如果知道了葬魔渊的真相,清楚了他和神界定下的协议,那可就不仅仅是他的神魔铸炼彻底失败,死在胡魅手上的问题了,更有可能他还会把整个神界也给祸害了。
“天姨?”一念及此,王尧急忙在脑海里联系天姨。
“你怎么了?”天姨显然也在关注着王尧动向,王尧一呼叫,立刻便有了回应。
“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立刻就死回铸炼空间的?”王尧问道。
“发生了什么?”天姨大为愕然。
王尧只得将自己在魔界锦绣市的遭遇和天姨详细说了一遍,后面就轮到天姨头疼了,灵魂契约是能杀死王尧,但那样的话,别说王尧回不到神魔铸炼空间,连去冥界轮回也不成。
可如果王尧不死,干系委实又太大了。
“你……你且等等,这……这事我得紧急报告神主大人去。”天姨丢下一句话,便与王尧断了联系。
抖落了身上爬来爬去的老鼠,暂时无法可想的王尧把自己身体认真检视了一遍,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一切正常,灵力依旧可以动用,只是被捆缚了手脚而已,这倒是又让他的心思活泛了开来。
估计是他在胡魅手上一直表现得很老实,也有可能是胡魅自恃境界,不屑去约束王尧,总之她倒是为王尧留下了一道窄小的门缝,让王尧可以自行寻到一条死路。
什么死路?自杀嘛!不自杀还能怎么着?想在大乘眼皮子底下逃跑,想什么呢?跑是不可能的,填海神主那里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想出来个妥善办法,为今之计,还是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