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谓从来就不是她想要的。
其实不必董纤纤特意提醒,她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有什么立场和身份去要求董纤纤离开夏弦月?
伴月国的皇贵妃,被钉死的身份是她逃不开的桎梏,当初却是她义无反顾地选择这条路,只为了心中那点执念。可是,此刻董纤纤就站在她面前,一脸云淡风轻,淡定地面对她的刁难,她一时气急,竟失了分寸。
叶染烟强抑住心中的不满,面上保持优雅的微笑:“你敬称我为娘娘,却连基本的尊卑之礼都不懂,真是大胆。”
董纤纤面露无奈之色,一脸为难地站起来:“娘娘这儿的东西都精贵,我这么个俗人坐着通身不自在,不如站着好……娘娘,您坐着,您身份尊贵,怎可与我这俗人一样站着,岂不是自贬身份?”
“收起你那套假惺惺,既然知道规矩,怎么可以站着说话?”叶染烟冷笑,董纤纤面带微笑,没有惊慌失措。叶染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似想将这碍眼的女人冰冻尘封,再补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彻底脱掉伪善友好的伪装,让董纤纤跪下。
可惜,如果肯这么容易就跪下就不是董纤纤了。
她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位置,也没有弯下膝盖服软,一脸困顿地打了哈欠,念念有词:“还真是场无聊的戏,浪费这点时间还不如回去睡觉。”
“董纤纤,你别得意。”叶染烟压下内心的怒火,冷冷地说道,“若你的能耐有你这伶牙俐齿的一半,你就不会待在这里等死。我真是同情你,你都快被烧死了,夏弦月也不救你出来。”
董纤纤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默默在心中哀嚎:要挑拨离间也选点有信服力的说辞,夏狐狸可是刚刚才来看过她,想劝她打消对夏弦月的念头,也要找个像样点的说辞。
叶染烟见董纤纤沉默不语,只当是自己的话戳中她的痛处,她心中一喜,又计上心来:“董纤纤,你以为公子是真的在意你?你错了,大错特错,公子是无情之人,他断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你对公子而言,不过是仗着你水月教圣姑的身份,他需要利用你的这层身份助他成事,他才向你示好。”
刻意放缓声调放软了姿态,为了能让董纤纤瞧清楚夏弦月的“本质”,叶染烟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苦口婆心劝解强调夏弦月只是在利用她。
“他利用他的,我喜欢我的,各取所需也没什么不好。”董纤纤轻描淡写地答道,丝毫不在意叶染烟列举的种种可能,但为了配合叶染烟的“苦口婆心”,董纤纤特意攥紧自己衣服下摆,表现出紧张惊慌的神情。
叶染烟见此,说话愈发温柔可亲,努力挑起董纤纤对夏弦月的不满,竭力为他俩制造误会:“你可知道公子本有机会拿了钥匙救你出去?可他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可见,夏弦月对你并不上心,若真能为了救你不顾一切,怎会连她的小小要求都不答应?叶染烟嗤笑,心中晦涩难挡,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屋梁,那上面并无人影停留,叶染烟为昨晚的事未被发现暗松一口气,但昨夜所受的耻辱,她却咽不下这口气。
董纤纤挑挑眉,并无动怒的迹象,只是攥衣服的手很用力,指关节都泛白了。叶染烟见她极力掩饰自己的失败,却还要维持面子,更加认定董纤纤如此庸俗粗鄙,怎能配的上公子?想到此,叶染烟目中流露出轻蔑之色:“看你神色如此镇定,可见你对公子也别无他意,我劝你最好尽早死心。”
“不可能,他怎么会骗我?都是你故意这么说,我为何要信你?”董纤纤的表情终于过渡成泫然欲泣,不再紧攥衣服下摆掩饰不安,却用手捂住脸痛哭起来。
只要她表现的越害怕,叶染烟就越轻视她,没有注意到双手遮挡住的眼睛狡黠地眨了眨。叶染烟面露得色,为她获得些许报复的快感。
“我只不过要求公子陪我坐一夜,我就把钥匙给他,可公子不愿意来,怕我设埋伏陷害他。”叶染烟隐晦地表示,试图撇干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是坐一夜还是做一夜?
董纤纤掏掏耳朵,瞪大眼看向叶染烟:“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叶染烟不自在地别开头,董纤纤可没放过她眼底的心虚,暗自冷笑。
“董妹妹,你要想开些,为了自己好,最好快点离开他。”叶染烟以深有感触的身份来劝导董纤纤,只要她肯离开夏弦月,叶染烟胡搅蛮缠的事也能告一段落。
“可惜啊,来不及了。”董纤纤叹惋,抬起一张干净的面孔迎向叶染烟的注视,面带微笑,“我那么喜欢他,怎么舍得离开他?他利用我也罢,坏心也罢,对我未曾真心也罢,只要他是我喜欢的人,我就不会放弃。”她原本是想说,放弃夏弦月,等下辈子吧。可惜自己没有下辈子,想来不禁有些伤感。
“为什么?知道他不在乎你,你还要留在他身边?”叶染烟大怒,原来董纤纤方才一直在装傻充愣,根本未将她的话听进去,不禁恼羞成怒,将钥匙收起来:“你这辈子都别想打开这幽冥锁,我看你还怎么和他在一起逍遥。”
董纤纤见她愤怒地收起钥匙,她都忍不住替她担心那手不疼吗?虽然这钥匙是李清修施了障眼法用假东西做的
,可这钥匙总归是铁制,就这么紧紧地攥在手心里,她也不怕割伤她的手。
“董纤纤,你可考虑清楚?”
见她摇头,叶染烟怒急反笑:“你待他倒是一往情深,可惜痴心错付,到头来吃苦头的还是你自己。”
“可不只我一人如此。”董纤纤笑着将原话奉还。
叶染烟耐心尽失,着人将她送回天牢。
突然,纪长老一醒过来就急急忙忙赶来拜见叶染烟,他怪异地看了眼董纤纤:“娘娘,天牢那边出事了。”
叶染烟眼皮一抖,听到纪长老说“失火”二字,顿时大惊失色:“快,快去救轻烟……”
纪长老苦恼不已:“怕是来不及了,这火势太猛,根本冲不进去。”
“怎么会失火?你不是说过那牢房是你们特别布置过是防火的,你们为防止水月教的妖孽用术法逃脱,贴了克制他们术法的符咒,竟都是无用之物。”叶染烟刚被董纤纤拒绝离开夏弦月闹的很不愉快,偏又拿她没办法,天牢突然间失火,一下子将她的火气引出来。
纪长老被叶染烟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真是有苦难言。他也不愿见到这种情形,但没想到那水璇和阿丁竟然能解开克制他们灵力的链条,趁机逃出来还放了一把火逃走。纪长老眼皮跳了跳,虽然水璇术法高超,但她的灵力被压制,按说是不可能用术法打开那条链子,阿丁的修为比起水璇更浅,他也解不开这链子。
莫非是李清修?纪长老目露寒光,想不到那道家的小子深藏不露,原以为只是袁大人找到他是看中他随身带着的法宝,纪长老原就对他存了轻蔑之意,自然没有想过李清修的术法修为会很高,想到方才在天牢里的一幕,纪长老不禁扼腕叹息。李清修定是趁这个时候放了水璇和阿丁,而且他们俩点了一把火,造成天牢失火的现象。这样一来,追究责任人便是方才去天牢探望董纤纤的人,纪长老心虚不安地看向叶染烟,硬着头皮问道:“娘娘,我们现下该怎么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能让我的妹妹去的不明不白。”叶染烟面露决绝之意,“我定要奏请陛下,请他彻查此事,找出主谋,还我妹妹一个公道。”
“娘娘,下官倒有个看法。”纪长老见董纤纤悠然淡定的姿态太过刺目,于是凑到叶染烟跟前出了主意,顿时眼前一亮。
董纤纤安静地思考天牢的火灾,只当没看见他们在说悄悄话。
天牢守卫森严,怎可能轻易就能发生火灾?
难道是李清修?
董纤纤不解,这道士到底想做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