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香袅袅,美酒飘香,歌舞美人一应俱全,而且杏红楼今日特意都换上了红色的灯罩,整个青楼的氛围都蒙上一层朦胧的暧昧气氛。
我用洪大娘给的五百两定了杏红楼最好的位置,这是我和她提前商量好的计策,目的就是造个声势吸引客人。楼中的婢女们送来水果和吃食,一面偷偷打量我,我朝她们微笑致谢,几个小婢果然红了脸,福了福便退下。
洪大娘招呼完那些来看好戏的同行,特意过来与我打招呼:“这位公子,可还有别的需要?尽管吩咐。”
“洪老板,生意不错。”我瞧着今晚来了不少大款,再加上姑娘们的妆容和歌舞都很给力,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砸银子捧场。
“托公子福。”洪大娘作势给我倒酒,低声道,“小千姑娘,果然如你所说那几位当家会来闹场,好在,我们做了万全准备。我看她们看戏的脸色都不太好。”
“那真有趣,我都想见识见识。”
“小千姑娘,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不必谢我,姑娘们本身有实力,早晚都会大放光彩。”我笑了笑,举杯示意,“今晚可是让洪大娘破费了。”
洪大娘摇头,大方愉悦道:“多亏小千姑娘有眼力,让杏红楼的姑娘重放光彩。你有任何需要尽管提便是。”
“那不如请洪老板告知那封信可有送到展家?”我去找夏弦月时他不曾提起展飞澜有否来寻人,董纤纤离开展家两日了,展飞澜不可能没有反应。
我假意在饮酒,果不其然看到洪大娘脸色一变,不自在地说道:“抱歉,姑娘,我实在是怕……”
“怕我通风报信让展家人找上门砸了你的杏红楼?”我把玩着酒杯,看了眼洪大娘难看至极的脸色,苦笑道,“我非是怪你,只是我担心若不及时将信送到展府,府上有人将遭殃。”
“小千姑娘,我不是有意如此。”洪大娘发誓她绝无恶意,只是怕这信一送到展家,她的杏红楼就会被展飞澜拆了。
“那你可曾对如云透露过半句我在此处的情况?”让那女人知道自己计谋没得逞,那还不立刻把我撕了。
“小千姑娘,我虽然缺银子,可也知道,有些人的便宜是占不得,否则会有血光之灾。”洪大娘意有所指地看着我,见我神色如常,复又说下去,“而小千姑娘这般人才,我自然要多多请教学习。”
“洪老板,你就别吹了,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就好。”
“你放心,只要在这杏红楼一日,我自然会护你周全。”洪大娘正色保证,我笑道,“没那么严重,我也不过待几日而已。”
“小千姑娘可有其他打算?”洪大娘说完便觉多事,忙补充道,“我只是见姑娘白日里心事重重,怕是遇上了难事,不知我能否帮上忙?
”
我摇头,想起秋百羽的话,烦躁不安,忍不住对洪大娘说道:“实不相瞒,我的一个朋友不慎中了奇毒,看了众多名医也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洪大娘低头思索,郑重承诺:“小千姑娘莫急,这楼中客人来自各地,兴许能打听到一些门道,我一定帮你留意。”
“那便多谢大娘。”不管怎样,我都要救他。
“你于我杏红楼有大恩,何必客气?”
恰在这时,一个丫鬟来请洪大娘下楼,约莫是有难伺候的客人需要应酬。
我朝她点点头,自顾埋头吃东西,一面想着展飞澜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又担心莲儿和罗芳凝现下的处境,还有小白猫,我不在以后,有没有乖乖吃饭。
“公子,有位客人求见。”
隔着竹帘,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着手站在外面,我请他进来,倒了杯酒放在一旁,笑道:“组长,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
“还不是一阵叫‘董纤纤’的妖风闹的?”来人正是傅怀书,一身灰色长衫,束发以同色,毫不客气地入座,俊脸扬着淡淡的嘲讽,“我们当你是入了火坑,特意来相助,没想到你过得还挺自在”
“我一无业游民当然是清闲自在,哪能和忙里忙外的傅组长比。”我轻摇折扇,瞟了眼他的脸色,小样儿,跟我斗,你还太正直了。
傅怀书自知口舌之争无意,与我说正事:“掌柜担心你出事,特意让我来看看。”
“难道你们以为我在这里挂牌?”
傅怀书鄙视地看我一眼:“掌柜以为是,可我不认为哪家妓院会请你挂牌。”
“别看不起人,要知道我这假男人可比你这要受欢迎。”
我吐槽回敬他,气的他猛灌一杯酒:“你不是展家小姐吗?怎的到这儿来?”
“一言难尽,这两天关于我的流言,你们也一定听说了。”
“听了,很精彩。”
我白他一眼,傅怀书忍笑的表情一点不友好:“我们也是担心你,掌柜希望你能回书楼。”
“展家若要找人,一定不会放过书楼,我怎么能回去?”我苦笑,见傅怀书面露担忧,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和碧心说一声,等事情了了,我自然会去看你们。”
傅怀书丢给我一个“你骗鬼”的眼神,显然不信我的说辞,我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的确是骗鬼啊,鬼才知道这些事该怎么了?
“组长,你难得来这种地方,可想好好玩玩?”我岔开话题,举手保证,“放心,我不会跟碧心说你在这里干了什么。”
“董纤纤,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一步。”
傅怀书脚底抹油赶紧溜,深怕再待一会儿就会被一班狼女深吞活剥了。
看他仓皇而逃的背影,我捂嘴偷笑:傅怀书果然是第一次来青楼,不逗他还逗谁?
我打开傅怀书留给我的包裹,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叠书。
信是殷梦璃寄来的,一开始就对我不回信和不按时交稿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末了才关心一句:“若是看到这封信了,赶紧回封信,让白翛翛知道你还活着,她的杨小黑还没死,让她别哭了。”
感觉背上一片黑线,把我压垮。误交损友,这两位就不能用正常点的方式来怀念我?
这叠书是殷梦璃寄来的,一本是我的处女作样书,其他的都是近期新书。我大呼过瘾,还是殷梦璃体贴,知道我惦记看闲书,还特意给我寄了一包。
我津津有味的翻看起《相夫》的下册,这本书的女主角很有现代的御姐范儿,气场十足,男主角完全被她的气场压倒。当时看了上册,我还和殷梦璃讨论过作者本人如何强大,结果,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永远适用。殷梦璃的同行,出版《相夫》的那位书商形容“作者是个贤妻良母,外表娇小可人,对丈夫言听计从”,反差之大,让我再次信奉一句真理:幻想多美好,现实就多残酷。
“公子,您有访客。”
我合上书,惊讶地看着来人自行掀开竹帘入内,与我的目瞪口呆明显相反,他神色如常地在我身边坐下,特平静地和我打招呼:“舒公子,别来无恙。”
我当下,囧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手上白白的一团说道:“秦兄,你手上那只猫,好像是我的。”
“是你的没错,特意带来还你。”
小白回到我怀里,喵喵叫了两声,我摸着它的背,不禁疑惑重重:“秦兄,你怎么知道……”
太多疑问纠结在心头,我一时不知从何问起,只是对上秦椋温和宽慰的神情,鼻子一酸:“秦兄何时来的京城?”
“前日刚到,父亲命我送批真丝贡品来。”秦椋似是看穿了我的疑虑,嘴角微扬,“我已经去看过三少,他看起来已无大碍。”
我的头垂的更低,都不敢看秦椋。我在南城时,秦椋对我就多有照拂,就好像一个年龄相仿的可靠友人,让他听说这么一出闹剧,我总觉得丢脸。
“你还去了展家?”
“圣上特命我去展府,为展大人和他的夫人裁制礼衣。正巧,我走到偏院,就看到它挤成一团想逃走,我就跟展大人要了来。”秦椋低笑抱怨,“你这猫儿真凶悍,不说我差点被抓伤,展大人的手背都伤了大片,看来,你这猫儿是只听你的话。”
我抚着猫,它懒懒地犯困,我越发沉默不安。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有句话最重要,你一定得知道。”秦椋郑重其事地警告,“既然已经离开,就别再回展家,赶紧绝了那念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