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蒿看我神色落漠便来替我解闷:“大王对夫人已经是很好了,多日里来,也对夫人诸多陪伴,但是后宫有那么多佳丽,大王也不能完全不顾,哪怕称不上雨露均沾,至少也要面面俱到吧。”
我暗自撇了撇嘴,看看这话说得,好象他嬴政反倒是吃了多大亏似的。
那些佳丽们啊,真是可怜,被他排队占了便宜还要领他的情,口口声声地大王洪恩,千恩万谢地念他的好,一个个拼着命,争着抢着给他生孩子。
这叫什么世道啊!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和这个大色鬼在一起,自己没受什么损失,哪怕是在名誉上有点小损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在这群人里面混,被他们背地里说几句也根本就不用在乎。
关键还要看我在谷里怎么混,我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坚决不能让谷内的人知道。
人家要是知道我跑了几千里还被人给甩了,以后我这个头领就不要当了。
更要命的是我还和这个大色狼同床共枕了一个晚上。传出去,我这脸面可往哪儿搁啊。
一出谷就四处碰壁,这个咸阳城是打死都不要继续混下去了。
对了,我是不是得交待好小鬼,回去我们一致守口如瓶,坚决坚决不能泄露半个字,又仔细一想,好象就我可以和它沟通,只要我自己不说,应该问题不会大。
对了,也不知道谷里的人现在怎么样了,桃翁是不是还在苦着脸抱怨大家不听话。
黑格还在胡吃海喝吗?雅依是不是还在为她的小情人发愁?
想着他们我的心里又暖了。
这该死的咸阳城本来就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是真的早就该走了。
等了一天一夜,嬴政不回来。接下来的三四天里,他还是连个影子也没有。
我急得要死又无聊得要死,除了每天给自己做几顿饭以外实在是没事情可做了。就在整个清和宫里面来回转悠。
没有想到清和宫有这么大啊。除了我们常住的那一间,后面还有三大间偏殿。我以前竟然没有发现。
张蒿说,这个清和宫是新修的,位置又偏僻常日里只是大王偶尔来读书,所以那三间房就一直被空着。
我进去一看,那么大三间房子,干干净净的,采光又好,止不住一阵叹息,这些有钱人实在是太不会过日子了。
这么大的房子,地段又好,采光又好,竟然闲置不用。
好吧,你们不用我用。
我带着张蒿张罗了一个下午,把三间大房整理干净,弄了两个软榻,还弄来了几个案几,琴,棋盘,茶具,一应俱全。
四处转了一大圈,还感觉有点空空的,又让张蒿给我弄了几大棵绿色植物来。这样一来,看上去这些房间一下子就有了生气。
我转了一大圈,满意地叹了一口气。要是再有些字画就好了。
我这么想着就从书架上搬了一些书过来。这一下,这屋子里就更加有气氛了。
我看着四周满意地叹了一口气。
尽管我这个人不太识字。但是人家嬴政识字啊,万一将来看书看累了,还可以到这里喝喝茶休息一下什么的,也还真不错。
忙来忙去的,一个上午就过完了。
吃完饭,我实在是太无聊了。就一个人往御花园里走。
时值初夏,阳光不太强,天气不太热,风景却是刚刚好。
我这么走着走着就到了御花园的深处。
周围一片花海,各色花卉争奇斗艳,与这宫里的百般女子一样,争相绽放着自己的美丽。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我心下突然闪出这两句诗来。
又联想到前边两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小四,你便是我的沧海巫山,命中注定的克星吗?
想起他,心下不禁又烦躁起来,逼着自己不再细想。只一味地向花丛深处走去。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只听得一个嗲嗲软软的声音笑道:“啊哟哟,你们可别再说了,我的肚子都要笑痛了呢。”
“是真的呢,你们都不知道,当时王廷尉的那个脸啊,啧啧啧,憋得跟个茄子一样,那才叫一个哭笑不得呢。”另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可不是,人家都快七十岁了,她还让人家早生贵子。也真亏她说得出口。”又是一个略低一点的女中音。
“你们说这个女人是凭她哪一点啊?我看了她那个样貌也并不出众啊。”还是那个又嗲又软的声音明显带有醋意“依,我那天看她的样子和咱们宫里有一位位份挺低的兰姬倒是有几分相似呢??”
“嗨,她们的眉目是有几分相似,可是这个女人呢,呆呆傻傻的象个傻小子一样,那个兰姬啊,骨子里可还是透着几分妖气呢。”
“纵然是相似又如何?大王对那个兰姬也只是新鲜几天也就罢了。可是这一回对她,倒真象是动了心思呢------这还真是叫人看不懂了。”
我捂着嘴不敢说话,听出来她们是在讨论我,不禁心下奇怪,那个兰姬到底是何许人也?怎么会与我眉眼相似。
“不是听人传说她在赵国就与我们大王是旧识吗?好象听说两个人还私定过终身,而且啊,还珠胎暗结呢。”
“哎哟,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做得出来。”那个沙哑的声音里装满了羡慕忌妒恨。
“呵呵,其实啊,有的事情你们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了啊。哈哈,只怕是真的要把眼珠子都给掉出来了……”那个又软又嗲的声音无比得意地欲言又止。
另外两个人一听这话果然来了精神,左一句右一句地追问起那个软嗲贱起来。
那个又软又嗲的声音假装不愿提起,被这两个缠磨了好一阵,这才压低声音慢慢地开口说:“我听说啊,这个女人原本是赵国的长公主,曾经和咱们秦国的公子成蛟,也就是咱们大王的亲弟弟有婚约呢。”
那两个声音同时发出一声惊叹,争先恐后地问:“那后来呢?”
这个软嗲贱更有劲头了:“哼哼,后来的事情啊,可就实在是太叫人不齿了。”
其他两个人一听这话,精神头更足了。
这个又软又嗲又贱的声音打了几声哈哈,先是故意不说。
后来又装作拗不过的样子,勉强地应承要讲出来,还三番五次地叮嘱道:“这些事情,只是我们姐妹几个知道,你们可万万不要传出去啊。”
另外两个女子赌咒发誓决不外传。
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啊,她和咱们家大王就是在送她来和亲的途中认识的。
她本来是要嫁给咱们的长安君公子成蛟的,可是在半路上不知怎么就遇到了咱们大王,她一看到咱们大王这么一表人才的,当时就爱得死去活来,要死要活地缠着咱们大王。
为了纠缠咱们大王,甚至不惜主动投怀送抱……后来啊还怀了身孕呢。”
“啊哟……那她也真是太……不要脸了吧。”另外两个人的声音里装满了各种不齿。
“哼哼,不要脸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后来啊……大王和她的事情就被赵国的送亲使给知道了,那可是一位非常年轻有为的将军呢,那模样长得,啊哟,传说是比咱们大王还要英俊潇洒呢。
这个女人,她为了堵人家的嘴,竟然又主动地……”
软嗲贱故意压低了声音,可我还是从另外两个人一声又一声的惊呼里感觉到了内容有多么地香艳和不堪。
我掩了口蹲在花丛下面,不敢出声,一心想继续听下去。
“啊哟,那么说她是先和咱们大王,然后又和人家那个将军……哎呀,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她是怎么做出来的啊。”一个声音似乎忿忿不平。
“哼哼,所以就说嘛,”那个软嗲贱又来了“这个女人啊,可一点都不一般,我可是听说。
人家那个将军可是赵国的第一美男子呢,出身名门,家世显赫,孔武有力,英俊潇洒,她在赵国的王宫里的时侯就不要脸地去勾引人家,一开始人家也没有理她,可是啊,她为了堵人家的嘴。
那可真是……啊哟哟,那个无耻的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来……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样?”另外两个声音急切地问道。
“她害怕自己不要脸的事情一旦败露了,到了秦国就会受到责罚,硬是要死要活地逼着人家带着她私奔了!!”
另外两个声音再次发出一声惊呼。
“可怜那个将军啊,一世的英名就毁在这个女人的手上,连带自己整个家族的事业都一起被毁了呢!”
软嗲贱语气里一阵惋惜,为那从未见过面的帅哥将军痛心疾首。
“然后,她还故意做出一副半路上意外病故的假象来。
要不是咱们大王念着和她的那点旧情,勉力为她在先王面前说好话,哼,当时先王就该把她给抓回来千刀万剐了。”
我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想象着这些女人的样子,感觉相当有趣。更是想不到,自己的那点破事儿能被她们的想象力给加工成这样。
这哪里是我该有的手段啊,哪怕得是李师师陈圆圆那样有着倾国倾城的相貌,又有着极其深厚的心机才能办得到的吧。
“你们说她都这么不堪了,为何大王还那么宠爱她啊?”那个沙哑的声音万般不解道。
“哼,鬼有鬼路,妖有妖道。想来是有一些极为特别的‘手段’吧。”那个软嗲贱故意把手段两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三个人全都掩了口狎琐地笑了起来。
“我看也是,长得又一般,才情呢,根本就谈不上,说个话还那么不着调。估计啊,就是有她的‘手段’吧------你我可都是贵族出身,只怕是怎么样也学不来她的那些‘手段’啊。”
“即是如此,就还让她一个人去独享那风光无限吧。”
“唉,你们说大王这么宠爱她,会不会立她为后啊?”
“立她为后?呵呵,立一个这样的女子为后,那可不就是要天下大乱了吗?”
“嗯,我看啊,在这后宫里,最有可能被立为王后的可就只有郑妃了,人家出身高贵,又是由吕相邦指给咱们大王的,这么多年来又这么贤惠得体,而且还为大王生下了长子扶苏,要说人家这地位……
唉,真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凭的什么,一进宫来便独霸了整个清和宫,这位份竟然和郑妃一样高不说,上次宴席上看看大王把她给搂的。嗨,我都替那郑妃不值呢。”那沙哑嗓子又说话了。
我悄悄地从花丛底下爬出来,偷偷地站直了身子靠在旁边的花枝上微笑地盯着她们三个。
她们三个只顾着低头说话,那软嗲贱又说道“哼,妖孽!我看那个赵宣玉啊,她真真的就是一个……”
那软嗲贱猛一抬头看到我,登时吓了一大跳,立马掩了口。
其她两个人也看到了我,吓得花容失色。
我冲她们三个人微笑着招了招手:“嗨,三位姐姐好啊。”
这三个人吓得呆了一呆,赶快伏身下拜道:“贫妾参见玉夫人。”
“唔。”我学着嬴政的样子,背着手一步一步大模大样地走了过去,低下头认真地看了她们几眼。
那软嗲贱吓得花容失色,体若筛糠,我盯着她的脸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贫妾……贫妾郭**。”那软嗲贱颤声说道。
“位份?”我又问。
“美……人。”软嗲贱的声音更低了。
“唔。位份也不低嘛。”我笑了“请问你们二位呢?”
“贫妾……贫妾是良人柳艳。”
“贫妾是七子洛英。”
这两个人也都被吓得不轻。
我捂着嘴就笑了。
走过去把她们三个都给扶了起来,微笑着说:“三位姐姐何故惊慌,妹妹只是路过,我可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这么一说,这三个人的脸吓得更白了。
我赶快接着说:“今天天气不错啊,你们三位接着玩,我先告辞了。”
说罢,我先行一礼,转身走了出来。
留下她们三个人还在后面呆着脸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