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若烟沉沉地睡去,似乎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这里看不到一丝的光线,甚至还传来一股腐烂难闻的气息,还有潮湿的味道,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她应该很熟悉,就像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进大牢就跟玩过家家似的。上得山多终遇虎,本以为跟着成二逃走,可以避过这一劫,而想到还是被警察逮到了。
只是这一次,跟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这一次就像突然间掉入万劫不复之地,摔得她好疼好疼,连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舞若烟从来就不曾有过此刻的心境,除了那一年的痛。
那一个画面,她应该永远都不会忘记,甚至是已经镌刻在她的记忆里,另她怎样想要理清自己的思绪,却依旧剪不断,理还乱。
那一天晚上,在躲过警察的追杀后,终于把车开到了安全的地方,没想到警察早就在附近做好一埋伏,这一切都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只等着她跳入这个局而已。
成二牵着她的手下了车,一起逃过警察的眼光,子弹几乎是擦身而过,走过那些七拐八弯的小胡同,来躲避警察的追捕,当远处传来了枪声,第一抢,打在她的手臂上,第二枪,也是最后一枪……那一枪,最致命的那一抢,他帮她挡住了。子弹穿过他的胸膛,血浸透了他的衣服,鲜红鲜红的一片,红得让人触目惊心,不停地散发着难闻的腥味。
成二他依旧是面带微笑,看着她,他就这样在她面前倒下,闭紧了双眼,微微向她伸出的手,也无力地放下。
他竟然可以为了她去死?
那一刻,舞若烟只想笑,想笑!她狠狠地笑,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她一直最不屑的男人,却在最重要的关头救了她,为了她,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原来她也是有人爱的,只是爱她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幕,不停地在思绪里盘旋,挥之不去。舞若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她只记得,除了满地鲜血,浓浓的难闻的腥味,还有有好多好多警察正朝着她走过去,她就像笼子里的小鸟,无力挣扎。暗夜里的街道,点点的星光,整条小胡同都安静着,安静着,依稀听到了脚步声,脑海里,只有成二那一张模糊的脸,略带着一点期盼的眼神。他就这样停止了呼吸,惨白着脸色,安静地睡去没有遗憾,或许他没有遗憾,这是他唯一能够为舞若烟做的。
等到舞若烟醒来时,已经是在监狱里了,这是一间病房,环境比普通的那些要好一点,可还是另人觉得很压抑,唯一明亮的,那是那一床洁白的,白得不能再灰白的床单。不知道被人用水洗过多少遍,原本的颜色已褪去,也是原来就不是白色的,但是除了白真的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它。
脸上,有着无尽的悲伤,是悲伤么?这不该是她该有的表情。双月死了,成二死了,一个是她最在乎的人,一个是最在乎她的人。死了,通通死了,他们都离开了有她的地方,去到另一个国界,他们都不要她了。
呵呵,老天,你真TM地爱开玩笑,生活真是好玩,老TM地玩我。舞若烟冷笑道,她看着天花板,眼里带着憎恨,只要她能够出了这个地方,她就一定要报仇,她一定要让张静还有萧洛凡加倍偿还她今天所承受的痛苦。
在这个只有丝丝光线的牢里,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舞若烟带着绝望的双眼,审视着这里的一切,现在不知道还会有谁来救她,或许她爸爸会来,或者不会来。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就任由她自生自灭,她不再想,那个被她称之为父亲的人,会再次动用自己的关系,来救她,不顾一切地救她,即使是被媒体说得一言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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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若烟被警察抓获的消息很快地就传了出去,在整条道上传得沸沸扬扬。看来这次又要大乱了,除了萧洛凡那一拨,几乎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动。
在一个偏僻的山岭,这里有一间小茅屋,里面只有一张破烂的桌子,还有堆木柴,墙角处长出了黑色的小蘑菇,风阵阵从破窗处吹进来,带着一股弥漫的潮湿。
舞若烟所有残余的手下几乎都聚集在一起。领头者,就是那天被舞若烟派出去跟踪张静的男人,只见他一脸的严肃,还带着点悲愤,站在从群的中间,他是唯一一个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人。
“三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其中一人问道,看着那个被他称之为“三哥”的人,眼睛里一片迷茫。
“我们一定要为若烟姐报仇!”三哥说得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马上就把萧洛凡他们撕成碎片。
“怎么报,我们寡不敌众,他们人多势众,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另外一个人颓废地坐到地上,没有一点的信心,衣服也脏兮兮的破了一个大洞,大概是被警察追捕的时候逃了好久。
“若烟姐以前的手下呢?难道她就剩下我们这一群人了吗?”三哥看了看众人,人确实是少了点,但是还可以智取,跟了舞若烟那么多年了,东西还是学到了一点。
“除了我们从警察手里逃出来的那一拨,其它的人都跟了张静……”
“那个贱人,亏若烟姐那么信任她,她竟然跟萧洛凡勾结在一起。”三哥狠狠地用手打了两拳墙壁,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其实,跟着张静姐在夜舞城混也不错……我们这些做小的,跟谁还不都一样……”最角落里,响起了一个弱弱的声音。
“你说什么?!”三哥声音里异常地激动,冲到刚刚说话的那个人面前,扯起他的衣领质问道,恨不得把他撕成两半。
“我说的是事实,我们都只是做小的,凭什么要我们出生入死,谁当老大都一样,只要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吃好穿好嫖好,其它的,通通与我们无关!”这个人似乎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一番话,约摸20多岁的样子,染了个黄头发,年轻气盛。
“对,说得对!”
“确实是这样!!”
很多人都附和着,表示赞同。
“你们?!………..”三哥气得差点吐血,舞若烟才刚刚被抓,他们就变脸变得这么快。
“三哥,你就别天真了,现在若烟姐被抓了,能不能放出来还不一定呢,你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其中一人劝道。
“我们走,我们回夜舞城去,那里一定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我们从出事那天,到现在为止还饿着肚子呢,不想死的就跟我走!”那个黄毛小子大吼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于是这一群人就拉帮结派地走了出去,二十多个人,走得轰轰烈烈。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山头,门依旧被敞开着,冬天的风吹进来,一阵凉意,小小的茅屋里只三哥一个人,他裹紧了自己的衣服,确实是很冷。
虽然制止不了别人,但是他绝不会做叛徒。跟了舞若烟那么久,他一直都忠心耿耿,现在她才刚出事,他怎么能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他一定要为若烟姐报仇,即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舞若烟的那一群手下回到了夜舞城,他们直接说明了是来投靠张静的,张静倒也没有为难他们,他们都只是做小的,平常跟着舞若烟为非作歹那也是逼不得已的事。
“除了你们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兄弟流落在外头,也把他们一起请回来吧?”张静面带着微笑,看着这一群人,她身后站着的人是萧阳。只是他面无表情,他并不喜欢这种场面。
“这个……”带头的那位,似乎不太敢说。
“有问题吗?有什么话不怕直说,舞若烟在道上混了那么久,也有不少的人对她是很忠心,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只要他们愿意回来,夜舞城的大门还是随时为他们敞开的。不过是敌是友,就要看他们自己选择了!”张静把话丢下,转身就走,语气里让人不容质疑,某些时候,她也必须要学会狠心。
留下这一群人面面相视,他们非常清楚,投靠张静,是唯一的选择了。
萧阳跟在张静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她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地陌生。她还是当年那个纯洁的小静吗?或许早已不是了,当年那个纯洁、干净的她,早就被舞若烟谋杀了,当年的那个她已经不覆存在了。
现在的她,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样地陌生,甚至是这一张脸,也不是他所认识的脸,惟有那颗心,他相信是不变的,萧阳不断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他觉得隐隐地不安。两年来,所等待的不就是今天么,为何他却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现在不单单报了仇,而且妹妹也没死,他却找不到丝毫要快乐的原因。
萧洛凡三人从夜舞城出来,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在出了转角处就分道而驰,萧洛凡现在想一个人走一走,浩子跟强子也很识相地走开了。
今天的天气似乎异常地冷,有一种想要下雪的冲动,却始终不见雪飘。走在大路旁的林荫道上,除了昏黄的路灯洒下来的光线之外,今夜看不到星光,月亮也偷偷地躲了起来,天上浓浓的黑云,一片又一片,遮盖在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