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过后, 方扬睡得很沉,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酣畅睡眠让他精神舒畅不少,很久未见的笑意也浮上了嘴角。然而下一瞬间, 笑意已然定格在了脸上!身上熟悉的钝痛感以及脑海中残存的零星影像, 立刻让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手中的动作也立时僵了下来。
震惊、懊恼、悔恨、不安齐聚心头, 顿时冷汗直流。我都干了些什么啊?!方扬纠结地扯扯头发, 不知道如何是好。环视四周,房间里并没有人,却又不像是酒店或旅馆的样子。这里是哪里?那个人又是谁?
从散落的衣服里摸出电话, 13:12,自己竟然旷了一上午的班!没时间多想, 忍住身上的酸痛开始穿衣服。对方既然不在, 想来也是不想再有纠葛, 自己快点离开才是。这只是圈子里最普遍的一夜情而已,事到如今方扬也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 方扬这才刚穿好衣服,房间的门便开了。赵永新提着吃的进来,见床上的人已经起来并没有意外。倒是方扬目瞪口呆地盯着对方,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早上起来看你睡得挺熟就没叫醒你,我正巧出去吃了点东西, 喏, 给你打了个包, 过来尝尝。”不理会方扬的反应, 赵永新径直道, 仿若两人是熟识多年的老友,递上手上的餐点。
脸上白了青, 青了白,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方扬最终决定不理会此人尽早离开。
看着一意要离开的人,赵永新也不在意,目送着对方离开,在打开门的瞬间这才道:“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不用这么急着上班。昨晚玩得有点过火,你最好还是回去休息一下。”
不意外地听到门口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不用你多管闲事!”
听到如是的话语赵永新非旦没有气恼,反而轻声笑了起来,果然是个有趣的人啊。不仅性子特招自己的待见,身子更是让人欲罢不能。仅仅是一晚上的亲密接触,他已经完全下定了追逐的决心。
砰一声巨响,方扬重重将门摔上,气得直抖。王八蛋!为什么会是这个人?!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讨厌这个人,无论是对方永远挂在嘴边的微笑,还是不急不燥的说话方式,都让他觉得虚伪。
将电话打回所里,那家伙果然已经帮他请假,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家洗洗。虽然昨晚那个人已经帮他简单清理过,但对方的气息还是残存在身上,这让方扬无论如何无法忍受。
在骨子里,他是一个坚持对爱人忠诚的保守青年,而此时他却与别人发生了关系。这让方扬心里很不舒服,他觉得做了对不起慕影的事,可是对于既然的事实他又无可奈何。只得暗暗发誓,再也不去酒吧买醉!
心情有些沉重地冲了澡,方扬郁结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所里上班。慕影离开后,他的生活已经变得极其简单,除了上班、值班、加班,便是回家睡觉。所以一旦清闲起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
与其坐在家里发呆,胡思乱想,他情愿去所里。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忙碌着,更容易让人忘却伤心,忘记痛苦。在那里他是一个被人需要的方警官,尽责公平地调解邻里纠纷,负责勤勉地四处巡防,守护着治下的一方平安。
此时的他不再是家中昏暗角落里为情所困、所苦、所痛的懦弱青年,他是积极向上的,这才是慕影期待的他的生活。他不想让他失望,不想让他有遗憾,所以他逼迫着自己成为那样的人。然而心底里他希望的却从来不是成为优秀青年,而是永远待在喜欢的人身边……
上午10点,西门4路241号与邻居发生口角,方扬在接到居委会大婶们的电话后赶紧前去处理。快下班的时候刚回来,同事们便眼神极其暧昧地打趣:“方扬,你女朋友挺热情啊。”
方扬听得一头雾水,女朋友?哪里来的女朋友?回到办公室,只见桌上放着一束花,红艳艳的一束花,一束红玫瑰,小小的卡片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单词:love you 。望着鲜艳的花束直愣神,方扬想起来之前慕影也是有送过花给他的。在他们在一起的一周年纪念日里,不是玫瑰,而是郁金香。正好十朵,听说它的花语是真爱永不磨灭……
摆摆头,方扬把自己从回忆的漩涡中拉回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吃午饭。派出所自己没有食堂,便在附近的小餐馆里统一给大家定了快餐。每到吃饭的点儿,他们过去吃便是。刚出院门没走几步,只听得对面黑色捷达的喇叭响个不停。
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他极不待见的人正靠在车门上,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方扬心下一恼,越加烦躁起来,一扭头加快了离去的步伐。对面的人并不在意,依旧笑着快步追了上来。眼见着就要到齐集同事的饭馆,后面的人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跟在自己身后。暗地里咬咬牙,只得停下来,不耐烦地道:“你找我有事?”
赵永新没有回答,只是笑笑:“花收到了吧?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你个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看不惯对方表里不一的嘴脸,方扬心头直骂,冷冷地道:“你到底想干嘛?”
“不想干嘛,就是想请方警官赏脸,一起吃个饭。”
瞥了瞥路边瞟过来的好奇眼神,方扬明白此时此地确实不太适合两人说话。皱皱眉,却又不愿意跟对方去。正想着该怎么把人甩了,赵永新已经扯着他的手臂往车的方向走:“走吧,我都订好位了。”
“放手!”一把将手抽了回来,见对方既然已经安排好,只当他是真有事找自己谈,这才跟在了后面。
“来尝尝,这家的水煮鱼不错。”到了地儿坐定,正主儿并没有切入话题,反而一个劲儿介绍这介绍那。
方扬却早没有耐性:“赵老板,都是爽快人,有话就说,不用整这些有的没的。”
“方警官,这你可错怪我了,我可是真心诚意想请你吃个饭,别的什么事没有。”说话的份儿赵永新又将刚上来的黄焖鸡转到了方扬面前。
方扬本就因为前些天跟他的那场酒后乱那什么极度郁闷,此刻耗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对方到底是想干什么,不由得气恼。径直挑白了,对方依旧还是跟他玩太极,当下气极。
他究竟想干什么?因为自己性向的事情要挟自己?自己只是个小片警,他要挟自己能有什么好处?自己已经不是C城区的管片,就算他的□□有什么猫腻现在也轮不上自己管。确定此人在自己身上捞不到什么好处,方扬这才冷下脸道:“既然赵老板都没什么事,那我就告辞了!”
“哎,别介啊,坐下坐下,这都出来自然要吃饱了再回去。至于刚才你问的我要干嘛……”说到此处的时候赵永新稍稍停了片刻,扶了扶平光眼镜微笑着继续道:“性向相同的男人,又送你玫瑰,你说我还能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