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莹和储火玉看着我。
“因为这个提案就是我做的,我给艾院长看过了,他非常赞同,我答应他下个星期筹备好。”我说。
“又是你来做吗?”长头发半信半疑。
“我怎么感觉好像你是艾院长的亲戚似的。”朱德发开玩笑。
“我看远不止什么亲戚关系。”丁莹突然蹦出一句话来。今天晚上,丁莹好像没说到十句话。
“什么关系?总不至于是准女婿关系吧?”短头发大大咧咧地说。
我扫了丁莹一眼,丁莹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吧。
女人一旦多心,什么想法都可以有。
开业的那个晚上丁莹以为我和储火玉苟合,现在她又有这个想法。
“你们真的太会想象了,”我说,“这种话兄弟姐妹们之间开开玩笑可以,千万别乱说。现在有多少人想做艾院长的女婿。”
“我看就包括郑启航,火玉姐,你说对不?”丁莹转头对储火玉说。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储火玉故意拖着音调说。
很多人笑。
“艾院长之所以看中了我的方案,就在于他恰好有做出学院特色的想法,这就叫投其所好。”我说。
“投其所好?什么意思?”曹水根看着我。
“简单点说,就是人家急着要什么,恰好你有,一拍即成。不过,这还得感谢丁莹。”
“感谢我?”丁莹有点莫名其妙。
“你忘了在争取书店经营权之前你的提议了,丁莹?投其所好,不限于投其所爱,比如爱好收藏的人你送给他字画,这叫投其所爱,艾院长想做出学院特色,我送他一个方案,这叫投其所需。投其所爱和投其所需,都是投其所好。”我做出解释。
“金大,你太有才了。”曹水根由衷感叹。
“而大学生家教联络服务平台这个设想就源于徐峥平。所以,我建议两位兄弟自罚一口,你们没意见吧?”我对长头发和短头发说。
“没意见没意见。”长头发,短头发端起杯子就喝。他们心服口服。
“痛快,兄弟我陪。”我把杯中的酒喝掉一半。
“这事我怎么没听金大说过?”曹水根也陪了一口酒。
“这几天不忙着书屋吗?我连丁莹,储火玉都没来得及说。”我又喝了口茶。葡萄酒喝大口了也挺烈。我感觉脸已经滚烫了。“我打算等书屋营运正常化了,再找你们两个。”
“找我和金二吗?”曹水根问道。
“对呀。”
“哎呀,我说这话题也扯得太远了,把今天吃饭的主题都冲淡了。”长头发善意地提醒我们。
我注意到这是朱德发授意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自罚。酒喝多了。”我端起酒杯。
“没有,没有,一起吃饭嘛,就是为了提供这样的交流平台。想聊什么聊什么。”朱德发说,“不过了,今天是丁莹的生日,有点主题也可以理解。因为,我还有第二个环节。”
“什么第二个环节?”曹水根说。
朱德发一示意,短头发站了起来。他走出包厢。不一会儿,他返回包厢,身后跟了一个服务员。
服务员手上捧着一束花,走到朱德发身边,“朱先生,您的花。”服务员的声音很甜。
“谢谢。”朱德发站起身接过鲜花。
服务员退出去。
这么大的一束鲜花,在那个年代多么不容易见到(连买都难以买到)。而且,用花来表达爱意,在那时,也是很新奇的一件事。
这一回,朱德发真的是费劲了心思。
“这就是今天宴席的第二个环节,”朱德发精神焕发,加之他刻意的打扮,更显得气质逼人,“丁莹,送给你,生日快乐。”
掌声骤起。
短头发和长头发的手估计要拍痛了,鼓掌声响而脆。
丁莹站起来,用一秒钟看我一眼,然后接过花。“谢谢!”
又是一阵掌声。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丁莹坐下去了,朱德发兀自站着,“各位兄弟姐妹,今天,借着酒气我斗胆说点心里话。我和丁莹是五年的同学了。今年是第五年。我一直把丁莹当小妹妹看,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她,呵护她。我见不得她烦恼,见不得她痛苦。我希望丁莹永远开心,快乐。”
掌声。
朱德发接着说:“只要和丁莹在一起,就没有了我自己。我不知道在座的有没有这种体验。”
“好!”短头发说。
“好一个和丁莹在一起,就没有了自己。精彩。”长头发带头鼓掌。但这一回没有人跟着鼓掌。大家似乎都沉浸在感动中。
“包括我在学院的努力,无论是专业上的,还是社团方面的,其实都是丁莹给我的动力。不不,这么说,可能不对。是因为丁莹,我才有这一份努力。对,应该这样说。”
“一句话,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丁莹。”曹水根说。
“对!”
……
那个晚上宴会结束,丁莹和朱德发落在后面说话。
我们几个都有意识地快走。
我一会儿走到短头发和长头发身边和他们称兄道弟,一忽儿又和曹水根扯家教服务联络平台的事,见储火玉落在后面,又停下来等储火玉。
每一个人都觉得我酒喝高了,人兴奋了。
只有我自己心里很清楚。那种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头的感觉天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强烈。
回到青春书屋,把店门打开,就有好一些人进店来。有几个熟悉点的还直埋怨我们来的太晚,让他们久等了。
储火玉忙着售书,我和曹水根将下午进货来的一包一包的新书打开上架。
“金大你有事吧?”曹水根解开了几捆书之后问我。
“没有哇。我哪有什么事?”
“我看你总往书店门口看,心不在焉的样子。你把金庸的小说全放到名著类里去了。”
“啊?”我定睛细看,果真如曹水根所说,“哎呀,这葡萄酒看来也挺厉害。”
“我总觉得你有心事。有心事一定要跟兄弟说。”曹水根麻利地理着书。
十分钟,我们整理书籍或许还不到十分钟,不知为何,我却觉得极为漫长,丁莹和朱德发这才进了书店。
他们也来帮忙将书籍分类。
“哎呀,我说你们干嘛?”我的心情无端地好起来了,“这么大好的时光不去花前月下,还来什么书店?去去,这点事不需要你们做。我不叫金三在帮忙吗?”
“对呀,这叫君子成人之美。谁叫朱主席今天让我开了眼界。”曹水根说。
“我也是这么跟丁莹说的,可丁莹非要回来,我们只好回来了。”朱德发耸了耸肩膀。
“我当然要回来了,”丁莹说,“郑启航和曹水根进了这么多货,分类上架是很繁琐的事。我不一起做,心不安。总不能把快乐建立在你们的痛苦上。”
书店的事,丁莹一向上心。这么多天来,她虽然刻意冷淡我,可是每一个空闲的时段她都坚持待在书店里。或者帮忙储火玉打理,店里没事,就陪储火玉闲聊。
“没关系,绝对没关系。”曹水根说。
“也太夸张了,”我说,“这哪像你丁大小姐的处事风格?再说,单就你今天生日,也不能让你做苦力。”
“要不是朱德发,谁知道我今天生日?”丁莹抢白我一句。
“这——这种事只有朱主席适合记得,朱主席,你说对不?”
“呵呵。”朱德发干笑。
还是丁莹说对了,把进货来的书籍分类上架真的非常繁琐。
有了丁莹和朱德发的帮忙,到最后一本书归好类,将打包书籍的牛皮纸和绳索收拾好,将书店的卫生搞好,已经九点半了。
曹水根回宿舍休息。
朱德发送丁莹回租住地。储火玉叫我和他们一同走。
“我再等下,”我说,“我和他们一起走,那美好的事情不就被破坏了?金三说的,君子成人之美。”
“那小人呢?小人冠冕堂皇,对不?”丁莹盯着我说。
“古训里面好像没这句话。”我说。
“古训里面当然没有,因为,这话是我说的。你难道不懂什么意思吗?”
“我懂。再过几百年,这话也就成为古训了。”
储火玉和朱德发忍不住笑。丁莹也忍不住笑。
丁莹和朱德发一起走出书店。
我等储火玉洗漱好,方才离开。
一轮圆月升在高空,月光清冷。已经进入冬天了。
刚才整理书籍出了点汗的缘故,走在路上特别觉得冷。我正打算小跑回租住地,看见了并肩走来的丁莹和朱德发。
“书店关了吗?”朱德发问道,“丁莹总感觉落了什么东西在书店里,一定要回来看看。”
“是啊,可又总是记不起来。”丁莹说。借助月光和路灯光,我看见丁莹的脸有点红。葡萄酒的后劲还真足。
“没有什么东西呀,要落就落我这个人吧。”我开玩笑,“储火玉已经睡了。要不,你们去叫门?”
“那就算了。要真落在书店,火玉姐也会帮忙收好。”我说。
“那再见,”我小跑起来,“你们继续散步。”
“郑启航——”
我就当没听见丁莹的叫唤,越发快速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