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还有这样的愣头青,你去,我在这等着。”老年的坐了下去。她对我根本不屑一顾。
“对啊,你去投诉呀。小心我们把你们抓起来。”中年的还站着。
那个年轻的只是诧异地看着我们。
“你以为我去找检察长吗?我去省府大院投诉你们,我看你们狂!”我恶狠狠地说。
“省府大院,你去中央投诉都没用。”老年的说。
“真的?!”我故意不屑一顾。
“我告诉你,愣头青,我不是吓唬你,就连省委书记都让我弟弟三分。”老年的丢出一句话。
“你弟弟谁?”
“哈哈哈哈,我们领导的弟弟就我们检察长,张仁孝呀!你什么记性?”中年的说。
“郑启航,我们还是算了,人家省委书记都不怕。”一直不说话的丁莹开口了。
“不自量力!”中年的说。
“我就不信,省委书记还会惧怕检察长三分?”我说。
“别说三分,我看……”
“咳咳!”老年的故意咳嗽两声。
中年的意识到自己话说过头了,连忙闭住嘴。
“是不止三分,对不?真他妈张狂。丁莹,我们这就去省府大院。看你们能张狂到什么时候?”
“你去,我就在这等着。看省委书记卖不卖我弟弟的账?”老年的再次被我激怒。
“那你等着。”我忽地转身往外走。
“郑启航!”丁莹叫了我一声,“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丁莹向老中青道歉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阵笑声。
走到门口我提起录音机,关掉录音。丁莹走到我身边。
“你好像真把她们惹怒了。”丁莹不无顾虑地说。
“出去听听效果。”我轻声说道。我才不管有没有真的激怒她们,我急于知道录音的效果。
我们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试听录音。录音效果出奇的好。声音清晰无比。
“成功了,丁莹!”我激动地说。
“真要去威胁她们吗?”丁莹顾虑重重。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反正她们奈何不了我们。”
“那现在就上去吗?”
“现在我们再去音像*店。”
“还买录音机吗?”丁莹狐疑万分。
我指了指录音机,“再复制几份啊。万一被他们强行没收了,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你不会是搞过间谍工作的吧?”听我这么一说,丁莹心情似乎好了一点。
“你才知道。”
到了音像*店,我向老板借了一台录音机,找了个密闭的空间,一台播放,一台录音,将从检察技术处录来的资料全都复制到了其他几盒磁带上。
再次出现在检察院门卫处,门卫依旧讪笑。我把录音机和另几盒磁带放在值班室,交由门卫保管。门卫唯唯诺诺,显得甚是荣幸。
我带着一盒磁带和丁莹再次出现在检察技术处。这一回,老中青三个都反弹似的齐刷刷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我们肯定给她们一种感觉:阴魂不散。
年轻的问道:“你们真去省府大院了?”
中年的和老年的直直地盯着我。老年的似乎不太淡定了。
“我们运气不好,省委书记不在他办公室。”我说。
“满嘴胡诌。”中年的说。
“那你们再来干什么?”老年的重新恢复了她的威严。
“我给你们送来了一件礼物。一件非常特别的礼物。”我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磁带。
“磁带?”老中青异口同声。
“你们知道磁带有什么功用吗?”我把磁带抓在手里晃了晃。
“听音乐,给孩子们听听力。”中年的说。
“还有呢?”
“录音。难道你给我们录了音?”年轻的说。
“什么意思?”老年的问道。
“还是你反应快。”我冲年轻的竖大拇指。
“就是说我们第二次来拜访你们的时候,我们所有的对话都被保存起来了。”丁莹适时补充。
我笑了笑:“不错。我同学解释得很详细。容我再补充一点,我们第二次来的时候,我在门口放了一个录音机。丁莹,你辛苦把门关一下。”
“好。”丁莹反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你想干什么?”中年的质问我。
老年的颓然坐在了位置上。
“还是先听听吧。请问你们这有录音机吗?”我对年轻的说。
“有。”年轻的离开位置。
中年的忽地从我手里将磁带抢去,“子惠,你还真去拿录音机吗?磁带已经在我手里了。”
年轻的停住步子。
中年的将磁带递给老年的,“领导,没事了。真是幼稚的愣头青。”
“呵呵呵呵。”我笑。丁莹跟着笑。
“你们笑什么?”中年的问道。
“我笑你们身为检察官,竟然连基本的反间谍常识都没有。没有搞过侦破就是这么可悲。你以为我会笨到这种程度吗?”
“总不至于你们认为我们只保存了一盒吧?”丁莹这时才体会到了我的预见性。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老年的沉不住气了。
“还是先听一听录音吧。”我极其沉着。
“录音效果很好的,因为是新买的机子。”丁莹越发放得开了。
这个时候,我知道,我们占了上风了。老年的心里已经发虚了。
年轻的拿来录音机。中年的从老年的手里接过磁带,放进录音机。很快,从录音机里传出我们的对话。
没听几秒钟,中年的就把录音机键摁了。她看看我又看看老年的。
“说说你的想法吧。”老年的阴沉着脸。原来的嚣张一去无踪。手里的茶杯她端起又放下。她示意中年的坐下来。“子惠,把门开了。给两位客人泡茶。”
年轻的走去开门,然后给我们泡茶。
我走到老年的前面,向她深深地鞠了个躬,“对不起,张领导,刚才冒犯了。还有您,多有得罪。”我又向中年的鞠了个躬。
然后我回到丁莹身边,和丁莹一起在摆在一边的黑色的沙发上坐下来。
我将丁莹父亲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我想麻烦您的是,这个?张主任,能不能请您两位手下回避一下?”我重新站起来。
“她们有什么好回避的?”老年的有点不耐烦。
“有些细节只能跟您说。不好意思。”
“那你们出去转转。”
中年的和年轻的狐疑地对视一眼,走出了办公室。我示意丁莹重新将门关上。
这时,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打钱来,没有数,但从厚度上我感觉到那可是不少的数目。
我走到老年的面前,“一点心意,您笑纳。”
“你。”
“您别紧张,这回没录音。是我真心实意的。”
“拿回去。”
“您别嫌少。请您快速收下。她们进来就不好了。”
老年的看看我,又看看钱。
“真的是一点心意,事成之后,我还会来感谢您。您赶快收下。”我把钱往老年的怀里推。
“一定会再来拜谢您。”丁莹说。
老年的快速把钱收好,放进抽屉。
“我真被你小子搞糊涂了。”老年的咧了咧嘴。她是真糊涂了。
“不糊涂,很简单的道理,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对了,张领导,去让她们回来吧,她们回来我再跟您说正事。事情还得她们去办。”
“行。”
丁莹出去找那两个警官。那两个警官显然没有走远,因为,她们很快就回来了。
当着老中青的面,我提出了她们要做的几件事:
一是帮我们打听最终是哪个县市的检察院对丁莹父亲提起公诉,并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二是和公诉丁莹父亲的检察院的负责人取得联系,想尽一切办法将丁莹父亲的罪行降到最低;
三是争取由她们这个部门鉴定丁莹父亲所收受的画作的价值。
“就这三点,麻烦你们了。”我笑了笑。
“还就这三点?”年轻的说。
“我们只能做到第一点。”中年的说。
她们这么说自然可以理解,因为她们不知道就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和她们的领导已经零距离。
“嗳,你们是怎么说话的?”老年的开口了,“小郑的要求也不高嘛。到时多打几个电话不就得了。”
“领导。”中年的大惑不解。
年轻的更是诧异。
“今天小郑给我们上了一堂很好的课,我们要理解办事家属的心。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你们俩把小郑提的三点记好,不能出一点差错。等事成了,叫小郑请大家吃饭。”
“那是一定的。要不就中午?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我说。
“那怎么行?事情还没有办,哪有先吃饭的道理?就这么说,下班吧。”
“谢谢。谢谢。”我和丁莹同时说道。
“你那个磁带呢?”中年的念念不忘磁带。
“哎呀,我说你今天怎么了?你真像小郑说的没一点反间谍能力。这个时候,他们会给我们磁带吗?”老年的说。
“我。”中年的尴尬无比。
“事情办成了她们才会给我们磁带。哎。下班。”老年的说。
……
我记得那天走出检察技术处丁莹凝视我良久,就好像看一个怪物似的。
“看什么看,不认识吗?”我说。我们沿着楼道往楼梯口走。
“我真不认识你了,”丁莹说,“你是郑启航吗?”
丁莹的表情还是那么怪。但我感觉出那是在强行抑制内心喜悦时所呈现在脸部的表情。
“不是吗?你觉得我多了一只手还是多了一只脚?”我开玩笑。
“你多了一个脑袋。我真觉得你多了个脑袋。什么绝处逢生,什么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什么水到船头自然直,好像全都是用来形容你的。”
“别再形容了。我肚子好饿,你请我吃大餐去。”
“OK!”
我想,此刻,如若是在空旷无人的野外,丁莹一定会大喊大叫以宣泄这种情绪。如果我们是很亲密的恋人,她一定会跳起来在我脸上亲一下,或者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此时,此地,因为在威严的省检察院的楼道上,丁莹什么都不能做,自然就有这种情绪表现了。
“但是有一点你忽略了。”丁莹说。
“哪一点?”我吓了一跳。千万别功亏一篑。
“你说我是女同学。”
“这有不对吗?”
“哼!”丁莹嘟起了嘴,“真是榆木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