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血案
“阿黛!”洛西风上手抚住我的面腮,轻轻摇着我的脸颊:“定下心来,我这就带你去——”
“去什么?”我挑着唇角笑,笑得泪水纵横。灼心蚀骨般的炽烈在躯体内无度膨胀着,我朦胧着视线,抓着眼前越来越不清晰的白影。
“洛西风,你带我去找男人么?”
“我……”洛西风捏住我火烫的掌心,郑重而严肃地对我说:“我带你去找阿芷,她医术高超,一定有办法解。”
轻飘飘的一掌推向男人的肩膀,我就势拽出了他腰间的软剑‘银钩’。
白光炸现,金属和鸣。
“阿黛你干什么!”
“要我这幅蠢样子出现在唐芷面前?师父,你若打定主意清理门户,阿黛不叫你为难便是。”我已经快要没有理智了,银剑加颈,只求迫切的的一个伤口可以将我浑身上下沸腾不休的血液喷薄破出!
“胡闹!”洛西风一掌挥掉我的剑,还好我的力量软绵绵,没有再将他误伤。
我流着泪。咬着唇。小口哽咽着仰起脸:“洛西风,要么,你把我送去给轩辕野吧。我知他对我有情,至少……不会伤害我亏待我?”
跟了洛西风三年多,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打我。不同于以往随便甩手的一记栗子爆,或者用扇子敲手心。
这不轻不重的一巴掌,也不知是带了师长的尊望,还是长辈的怒惜。清脆地落在我脸颊上,但明显没有舍得用多少力。
洛西风的眼睛有点红,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反正我很少见到他这样的表情,就算在面对妖兽恶战的时候,也很少会用这样的眼神。
“这种话,不许再讲。”他说。
我舔舔唇,不做声地喘息。
“过来,”男人低吟一声,白衣旋即欺身而近。我盯着他的眼睛,眸色如水如黛。
他似有一番犹豫,然后一把拉我入怀,任我蛇一样扭曲的身体攀扭着。
我的双手紧紧收在洛西风的腰间,沿着衣料摩挲,好不容易突破了腰带的缝隙,迫不及待想要伸——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瞬,但很快就如石雕般立住。我眯着眼仰头看他,同时重重吞咽了一下:“洛西风,你会后悔么?”
他不回答,双手只按在我肩膀上。我踮起脚,把整个身体最大限度地提高,凑上去问他。
他唇角闭合,我只能捉到冰冷柔软的唇瓣,试着去探探,他不肯。
闭上眼,我的泪水纵横双颊。淌过时火辣辣的,难以自持的尊严和羞涩让我忍不住想要纵情大哭。
收回搭在洛西风腰上的双手,我推他的肩,用力推:“我不要你!我不用你这样子!你放开——啊!”
整个人被他重重压上身后的大树,这野蛮到全然不符合他一贯态度与性情的力度,让我越发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他吻我。
很生涩的,很慌乱。比苏砚差远了……
一手压住我的肩,另一手粗暴地撕开我衣衫。
此起彼伏的气息萦绕在彼此的耳畔,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有流不尽的泪,一点一滴地滋润了身后见证的柳树。
“阿黛,碰了你,我便无颜再苟活于此。”洛西风轻轻撑起手臂,俯视我的目光在瀑黑的悬发间,灿若星辰:“我是你师长,你是我徒弟。今日若无他法,我以命兑你清白便是。”
我曾幻想过,若有一天洛西风得以用他美妙纤长的手指一点点拉开我的腰带,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终于等到这一刻,他口中决绝的坚定却让我为自己悲哀到极致。
咬住樱唇,我疯了一样扑打着他:“洛西风你放手,我不要你!你放开我!”
打不动就推,推不动就踹,我从他身下滚出去,滚出去又滚回来。最后两人并排躺在地上,看星星。
洛西风说:“那瓶蛇桐香,昨晚就被阿芷倒掉了。里面装的其实只是甘草粉。”
我:“!!!”
弹簧一般跳起身来,我纵身跃进荷花池。我要自尽,我要……淹死我自己!
洛西风,我都千年的妖精了,为什么就是斗不过你。
“喂!别闹了,鱼又淹不死!”男人笑眯眯地翻起身,侧倚着手肘俯卧在岸边。笑得像个恶魔。
我在水里吐泡泡,一边吐一边哭:“洛西风,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我们师徒恩断义绝!从此以后,你只需要把我当成为祸人间的妖患来对待。我期待着下一次见面,我们刀兵相见!”
“为祸人间?你指的是刚刚魅惑男子,意图委身这等行径么?”
“洛西风,你再敢说一个字!”我抖着鱼腮子,大口呼吸:“我就,我就把你宰了吸精元!”
咕噜,我吞下一块绿豆糕。
洛西风你这个贱人,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喂我!可惜作为一条鱼,我就是抗拒不了突然飘在眼前的食饵。
化成人形,我露出半个脑袋漂在水里,偷偷看了他一眼就想跑。
漂亮的手指一握,洛西风抓着我的长发,像捞水草一样把我捞到岸边。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调皮,下次再敢这么玩,为师可要罚你了!”
他摸我的脸,我背过身去,干脆漂着身子让脸颊躺在他手上。
“师父,如果我真的中了毒,你……”
“阿黛,世上根本就没有一种媚药有传说中的那么吓人,什么得不到缓解就要危及生命似的。人们要克服的,其实只有自己本存的欲望而已。”
“可是你刚才吻我的时候,心跳得很厉害。”我转过身来。叼着洛西风的手指,用力咬了咬。
“那是因为与此同时我做了自行了断的决定!我都要死了,还不许我趁着最后的机会,让心跳加速跳几下啊!”
我:“……”
“阿黛,你知道为师之道最重要的是什么么?”洛西风摸着我湿淋淋的头发,整个人伏在岸边,就像一只正在跟鱼对话的猫。
我茫然地看着他,疑惑道:“不是传道授业解惑么?”
“不仅如此。”洛西风苦笑一声:“师父总是告诉弟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们以为弟子年纪小,阅历浅,不明是非。担心少说一句话,便加大了他们误入歧途的可能。可是很多时候,弟子并非不知是非对错,只是故意去选择做那些错的而已。他们,需要自己亲眼看看,做错了事的代价,才会更加印象深刻。所以阿黛,我依然不怪你。”
“别说了……”我垂下头,挑起一个小小的水花盖住泪水。可惜泪有温度,淌在洛西风的手心上,我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你只想告诉我,爱你是个错误?执着与纠缠都是错误?弄到今天这个狼狈的地步,都是我一厢情愿却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错误?我活了一千多年,不懂什么叫后悔。倒是你,但愿有天不要后悔才是……”
洛西风用帕子擦我的脸,我只把头颈露出水面。也不拒绝。
“阿黛,你可愿意告诉我,你执着的东西是什么?”
我摇头,说:“不愿意。你若爱我,以后便会知道。你若不爱,就别多问。”
鱼都是直肠子,装着简单粗暴的心性不拐弯。
“那好,我不多问。”洛西风的回答真是暴击一样的心痛,因为他竟没有说‘我等以后’。
我说你走开吧。我想一条鱼在水里静静。
“今天的事,师父……你就当你还在重伤昏迷,随便做了个噩梦好么?我……”我还是觉得丢人,丢大发了,刚刚说要跟洛西风恩断义绝的话决计不是冲动的。
“傻瓜。”洛西风摸着我的脸,摸着摸着,眼神开始不对劲儿了——
“师父?”我抬起一只手拉了拉他的头发。
“阿黛……别动!”
别动?
我只觉得泡在身上的池塘水开始摇晃,越摇越厉害,甚至咕噜咕噜地冒出了好多水泡!
难道汶水河道那边又有动静了?这次我倒不怕了。我穿着衣服呢。
“阿黛,游上来……慢一点。”洛西风撑起身子,半俯在岸边,一只手按在地面。透过指缝间,我似能看到微微泛着蓝色的光影若隐若现。
这是‘束妖诀’?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对付我啊!
本能地侧过身,我想要往后转——
“别回头!”洛西风大喝一声,与此同时,身后翻滚着的浪潮一下子就把我拍到的岸边上。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被男人提了上来,像甩麻袋一样往身后一甩。
“天光残方。禀受无形!入!”
我裹着湿淋淋的衣衫,这才明目看清眼前的荷花池之中,矗立起一头足有三丈长的妖鱼。
通体雪白,鳞甲泛光,巨大的头部傲然僵立!
“是白唇鱼!”我惊道。
这就是那条三千多年修为的白唇鱼?吸取周文斌的精元,害了镇上的两个居民,隐身在汶水河道内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唇鱼?
“阿黛!出什么事了!”这会儿阿宝带着弯弯跑过来,我抬手就做了个制止的动作:“不要过来!这妖戾气十足,弯弯修为太浅。受不了的!”
“鱼!姐姐,你看它的鳞!是不是他带走了我哥哥!”弯弯尖叫着。
此时那白唇鱼在洛西风的‘束妖诀’下动弹不得,但挣扎扭曲得十分猛烈。
“阿黛,把他们两个送到安全地方去!”洛西风冲我喊。
我心急如焚,把弯弯往阿宝怀里一推:“走!你们去找临王!”
我自然要留下,纵然洛西风手段高超,但毕竟重伤未愈,对付这般道行的妖兽实在太勉强。
‘束妖诀’的力度以气凝聚,这番明显带着弱虚不足的破绽,叫我心惊非凡。
“师父!我助你——”我曾想与之并肩,却担心暴露自己的修为和真身,加之这些年刚渡天劫,又出于女儿家的心性,勉为其难地在洛西风身后躲了三年。
可是今天,从我跳入战斗圈的那一刻,就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在让这个男人受伤了。
“阿黛……”
“别废话,平时你想怎么修理我都行。但打架的事,我未必就不是你的对手。”我叫他撤招。滚边歇着去:“我跟莫浔爷爷在一块两百多年,比你更懂怎么对付白唇鱼。”
我的武器本不是剑,因为洛西风使剑,我便跟着学了。
默念心诀,我自掌中聚现了一柄长约四尺,通体血红色的单鞭。
“阿黛,接着!”身后一阵碎纸随风,我将洛西风抛给我的符咒稳接在手。
“水族成精,要害三路。先贴后突泉。然后左阳阙,右阴焦。封内丹门,别恋战!”
“我知道!”我飞身跃起,迎着那白唇鱼窜入惊涛怪浪。
多久没有这般畅快淋漓地打一架了?想想做妖这些年,相对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本以为会到处充斥着原始的血腥。而事实上,妖与妖的相处,反而比人和人之间更简单。
我的朋友,我的天敌。都好像在头顶上顶了知根知底的标签一样。
不用多想,不用叵测。
第三张符咒脱手的时候,貌似出了点意外。按照洛西风教我的办法,我没能在贴近敌人的一瞬间顺利找到内丹穴!
这条白唇鱼?怎么好像——
也就是这须臾失手的一瞬,狂暴的妖兽嘶吼翻身,巨大的浪涛将我推出数丈!
“阿黛!”洛西风接我在手:“没事吧?”
我秉神摇头:“奇怪,我找不到白鱼的内丹穴门!啊——逃了!”
巨大的身子向下一沉,整个荷花池的水漫天铺溢。等我和洛西风扑到岸边之时,一片宁静在满目狼藉中渐渐滋生,分不清亦真亦幻。
听得院外一片嘈杂脚步,纵横两队人马齐齐入院。
“阿黛!你没事吧!”
轩辕野一进院子,二话不说就将我扶住。
我湿淋淋的,浑身狼狈泥浆。这会儿见到他,自是觉得失礼。还好洛西风一步跨上前,硬生生将我隔到身后。
“洛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临王殿下,这话该我质问您才是吧?将我徒儿带入如此危险的境地,连个招呼都不打。”洛西风指着身后的荷花池:“这等妖兽在你府别院上被发现。到时候,世人是信你轩辕野豢养妖兽为祸乡里,还是信你养条鱼是为了吃的呢?”
“你——”
“师父,你别这样。白唇鱼在河道淤泥内栖息,来去自由。与王爷无关。”我打了个喷嚏。虽然是鱼,但着凉也会伤风的。
“我不需世人信我,阿黛信我就足够了。”轩辕野摘下披风,往我身上一搭:“阿黛,还是跟我回王府吧。我这就叫人封锁别院,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鱼妖抓出来。”
我搂紧轩辕野的披风,抬眼望了望我师父。
洛西风竟没有再看我,只是凝着眉头往这死寂般的荷花池里张望。
“不用掘地三尺了,我知道它藏在哪。”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洛西风的身上,可那男人却游了游眼睛,最后停在橘色衣服的小姑娘那处:“弯弯,问你个事情,你可如实回答。”
“恩,”女孩点点头:“只要能找到我哥哥,我什么都告诉你。”
“不到三十年的小仙草,快要渡天劫了吧?你法力低微,难显人形。而大多数像你这样的妖精,都不敢离开山野充盈的灵栖之处,以免荒废修为。你怎么会跟你哥哥一块生活在镇上的呢?”
“我……”弯弯垂下头,小声回答:“我也……不知道。”
我走过去,蹲下身抱住弯弯的肩膀:“弯弯,跟姐姐说实话好么?”
女孩急出了眼泪,阿宝在一旁看得直心疼。上前戳了戳我说:“你们够了好不好,这么多人围着人家一个小姑娘问这问那——”
“我哥哥不是坏人。他是为了我才收集那些墨灵石的。”弯弯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我只是个修为浅显的小妖,三十年一个天劫,怕是要难以平安渡过。于是哥哥就说,他来想办法。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办法,反正他在镇上寻了一处宅子,让我跟他一块住着。说实话,这两年来我的修为倒是比之前精进了不少,每天还能有几个时辰维持人形。后来才知道,我们住的这个宅子就在汶水河源头的河心源处,里面有大量灵力充沛的墨石。哥哥凿了水塘,把灵石集聚起来——”
这时洛西风走过来,陪我一块蹲在弯弯身边,并递了一块帕子让我给她擦眼泪:“弯弯,妖修有道,世间万物都有其自在的命途和劫数。你哥哥虽然疼爱你,但这样的方式并非真的为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自己偷懒。没有好好修行。”弯弯哭得越来越厉害了:“哥哥也说,物竞天择是天道,不是每个小妖精都能修成人形。就这一次,只要过了这一劫,以后我一定努力修行,再也不贪玩了。呜呜,我哥哥去哪了?是不是因为这些灵石——”
洛西风把手盖在弯弯头顶,轻轻念了一个符,女孩便瘫睡在我怀里。
“她哥哥,可能已经不在了。”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阿宝急了,抱着弯弯红起了双眼:“弯弯跟他哥哥相依为命这么久,要是她知道——”
“所以我不想让她现在就听见。”洛西风冷着眼睛说:“汶水河里的墨灵石并不是狐妖兮楉盗凿,而是兔妖白痕所为。他为了给弯弯提升修为,在宅院之内聚集了大量的灵石,以至于影响了本就栖息在汶水河道内的白唇鱼妖。白鱼寻上门来索取,然后——”
“所以你的意思是,弯弯的哥哥可能已经被这条白唇鱼给吃掉了?”
我忍不住心惊肉跳:“师父,妖物成精百年千年有余。岂会为了这么小小的一点矛盾就非得你死我活?何况白唇鱼一向性情温顺——”
“可是你看看刚才它的样子。”洛西风打断了我的话:“双目赤红,鳞甲发乌。只怕早已失了本心——”
我沉默,因为洛西风说的一点不错。刚刚交手的种种迹象表明,这条白唇鱼根本就不像莫浔爷爷那样温驯善良,它的牙齐锐利得像野兽,背鳍也如尖刀一般具有攻击性。
最最可怕的是,我竟无法找到它的内丹穴!
妖若没有内丹穴,只有一种可怕的可能——就是早已被析出内丹,并用一种邪法控制无魂的驱壳!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不敢说服自己再往可怕的地方想象。
洛西风看了看阿宝怀里沉睡的弯弯,转向轩辕野道:“临王殿下,这宅子就不用翻了。我们直接去弯弯姑娘的住所看看。那里既然是汶水河的源头中心,我们想办法挖出兔妖埋藏的灵石,也许就有办法找到那为祸的白鱼。”
可就在这时,王府内的侍卫林子修匆匆赶进门来:“王爷,出事了!”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种时候,一说出事多半状况不妙。
“怎么回事?”
“王府内。侧妃娘娘她……”
“侧妃娘娘?”我心道:这神经兮兮的黎疏该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现在唐芷都已经被洛西风给赶走了,难道她一个人还有戏跟着唱?
林子修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隐情,只对轩辕野附了附耳朵。
“你说什么!”
男人神色大变,做了个收军的姿势,大步流星地往外冲。
我跟洛西风对视了一下,亦是不敢怠慢地跟了上去——
一路直奔王府后花园的厢房处,我看到叽叽喳喳的婢女们一脸惊恐地围在一起。看到我们这一行人,瞬间让开了一条预感不好的道路。
黎疏躺在榻上,仰面,一只眼睛还是睁着的。
喉咙处的血洞已经干涸了淋漓的痕迹,垂下床榻的一只手毫无生气地吊着。
洛西风走上前去,双指压了一下可怜女人的颈息。转身冲轩辕野摇了摇头。
惊魂未定的婢女跪在地上哭诉:“夫人今天说头痛得紧,日落时分便休息了。连晚饭都没有用。我们不敢打扰,也就没能上前来伺候。只按照她之前的吩咐,给雪球洗了个澡便各自安歇下去了。可就在两个时辰前,突然听到夫人房里一声惨叫,进来就看到,一个浑身白毛,一人多高的怪物,青面獠牙的,正从夫人身上跳起来,窜出窗子逃走了!夫人,夫人已经——”
浑身白毛,青面獠牙?那是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看了洛西风一眼。
“师父,这应该是什么妖怪?”
“什么妖怪都有可能,”洛西风皱眉沉思:“这应该是妖兽的妖化形态。只不过,你们看这个——”
说着,洛西风从黎疏紧攥的另一只手里挑出了半个巴掌大的一块碎帕子。
上面鲜血淋漓模糊不堪,但依稀可辨的图案是半根黄橙橙的胡萝卜。
“姑娘,”洛西风看着跪地痛哭的婢女,问道:“侧妃娘娘养的那只白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