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的宴会设在花园里。眼下温度适宜,太阳也不是特别毒。就把长亭改建成了暖棚,四周挂上竹帘,既简便又有雅意。竹帘高低不同、错落有致地卷曲着,既不让人感觉到压抑,又可以欣赏到花园里的景色。微风轻拂,一阵阵花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澜心搀扶着老夫人走过来的时候,卢夫人从小丫头口中得到信儿,早就带着人侯在门口了。卢夫人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兰花刺绣交领长袖长裙,束着天蓝色的系带。腰间挂着翡翠三件。头上梳了高髻,戴着嵌蓝宝石的赤金头面。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端庄优雅。
见卢老夫人走过来,上前几步屈膝见礼,面带微笑地说道:“娘,宴会都准备好了,请娘和诸位老夫人入席吧。”起身时,目光落在澜心的身上,笑着问道:“这位想必就是玉家姑娘吧?”
卢老夫人笑呵呵地点头说道:“正是,这位就是玉家的澜心姑娘。”澜心赶忙屈膝见礼,微笑着说道:“澜心见过夫人。”语气轻柔,不倨傲,亦不谄媚。
“快别客气了。”卢夫人笑盈盈地拉起了澜心,握着她的手,笑吟吟地说道,“马上就要开席了,玉姑娘赶紧入席吧。”
卢老夫人的目光闪了一下,笑呵呵地说道:“是呀,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圈子,赶紧过去吧。”
“是,老夫人。多谢夫人。”澜心趁机抽出手,屈膝行礼面带微笑地道谢。随后跟着小丫头向她的席位走去。
慕夫人端坐在那里,手里握着茶杯,眯着眼睛看着澜心全须全尾地走了过来,面带浅笑,面色红润,显然没有受过委屈。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狠狠地灌了几口茶水,才觉得身上舒服了些。上面的交代她不敢不从,可是卢笙那个“笑面虎”她又不想得罪。她还真担心这个丫头在卢家出点儿什么岔子,现在总算是平安无事了。
澜心坐下后和身边的人打了招呼,心里已经大约有数了,她这一边的席位基本上都是一些商户人家,而官宦人家都坐在另一端。她的席位不前不后,也算是合适。而慕夫人的席位在她的上方,中间隔了两个席位。
澜心端起茶抿着嘴向慕夫人的方向举了举,算是打招呼了。慕夫人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也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算是回应了。
玉雪站在暖棚外面,看着卢府里一个管事妈妈打扮的妇人,脚步轻盈地带着人走了过来。后面小丫头一个个低垂着头,脚步轻快,手里的托盘却是稳稳当当的,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玉雪好奇地盯着托盘上的青花瓷盖碗,甚至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也没有猜出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卢夫人坐在首位上,对着管事妈妈点点头。管事妈妈朝身后的小丫头挥挥手,小丫头们鱼贯而入。将手中的盖碗摆在了每个人的面前,顺手撤去了上面的盖子。
卢夫人笑盈盈地说道:“这是我闲来无事时,鼓捣出来的一道甜点,菊花冻。眼下也正是赏菊时节,也算是应景了。大家都尝尝看。”
玉雪听到卢夫人的话,瞪圆了眼睛,抻长了脖子暖棚内看去。巧的是,从她的位置看过去,正好看到澜心的席位。只见瓷白的碗里,晶莹剔透的“汤”上面飘在三朵淡黄色的菊花。别说是吃了,光看这卖相都让人垂涎三尺的了。
“哇,真漂亮!”
“卢夫人真是聪颖过人!竟然想出这样漂亮的点心。”
“是呀,是呀!这样漂亮的点心,我都不忍心下手了。”
没有意外,拿开碗盖时,菊花冻受到了大家的好评。卢夫人被大家夸得眉开眼笑的,摆手说道:“再好看的东西也不过是一道吃食而已,大家快尝尝看。”
澜心捏着紫衣递过来的银勺,轻轻舀了一勺,放在嘴里抿着。清凉爽口,香甜的花香中带着淡淡的酒香,澜心猜想着,里面应该放了酒,至于是哪种酒,她倒是品不出来。
玉雪见澜心只吃了两小口,就把银勺放下了,心里急得直跳脚,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尝了两口就放下了呢?这也太浪费了。
玉雪的目光实在是太露骨了,澜心想忽略都不行,拿起桌角上叠的整整齐齐的帕子,压了压嘴角。顺势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希望她能够知道收敛一些。
紫衣小声啐了一口:“真是没脸没皮的!也不知道卢夫人怎么安排的,竟然让她进来伺候,还站在姑娘的对面,这不是给姑娘······”添堵吗三个字在澜心淡淡的眼神下,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低垂着头,中规中矩地退到了边上。
玉雪看着那一道道精美的菜品摆了上来,可是那些夫人姑娘们都是仅仅品尝了几口就撤下去了。心里暗想着:待会儿散席时,不知道能不能给她们这些人尝尝。要是能让带走一两份就更好了。
看着澜心笑盈盈地跟周围的人说着话,卢夫人不时地跟她说上几句,就是卢老夫人也不住地招呼着她吃东西。心里一阵难过。那紫衣站在她身后,面带微笑,有条不紊地伺候着澜心用饭。主仆二人的默契让她眼热。她就知道紫衣是个好的,当初就想把她留在身边的。
想起自己当时的计划被人扰乱了,玉雪心里就一阵怨恨,可是具体要怨恨谁,自己也说不清楚。
宴席过后,卢府的下人们过来摆上了茶点,红袖进来顶替了紫衣的位置。玉雪看着端着茶碗,笑盈盈的澜心,再看一眼端坐在上面的卢老夫人,眼睛转了转,心思活泛起来了。
有人起身向卢老夫人告辞,澜心起身随着众人走了出来。慕夫人今天过来时,特意送了卢夫人和卢老夫人每人一面玻璃镜子,所以卢夫人要留慕夫人多坐一会儿。
澜心走到马车旁,刚要上车,就听有人喊道:“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