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心主仆三人走走停停,在街上闲逛着。不知不觉,手里已经多了许多东西了。
看到了不远处的醉仙居,红绡将手上的东西送到马车上后,便嘱咐司砚一起将马车交给了醉仙居的小厮。转身跟着澜心进到了屋子里。
楼上的雅间已经满了,澜心便带着人坐着了一楼的大堂里。几个人特意选了一个靠窗的,清净的位置。
虽然店里的客人很多,但是伙计上菜的速度倒是蛮快的。红绡知道她家姑娘的心情不好,便挑着有趣的事情说给她听。主仆几人说说笑笑的,其乐融融。
澜心无意间抬头,看着周玉雪和周依云二人挽着手,从二楼下来的时候,眼神一凝,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大姐姐?”两人转下楼梯后,周玉雪眼尖地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澜心,满脸笑意地惊呼道,“真的好巧啊!”说着,便挽着依云的胳膊,眉开眼笑地走了过来。
如今的她,可谓是春风得意!丈夫入了京城来的贵人的眼,在衙门里得了差事。现在的她,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太太了。左邻右舍的,对她都特别热情。
也有人隔三岔五地给她送一些东西过来。什么胭脂水粉呀,荷包手帕呀,珠花簪子呀·······总之,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收礼收到手软的滋味儿了。
还有,就拿这醉仙居来说吧。以前可是从门前走过,都觉得心里胆怯呢!现在可好了,自己不但可以进来吃饭了,甚至还能够到楼上的雅间里了。
就像现在,看到坐在大堂里的澜心,不但没有了以前的胆怯,反倒有了一股优越感。她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声音婉转地说道:“大姐姐,好巧呀!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说话间,头轻轻摇动,那赤金的步摇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在她们转身的时候,澜心的面色便恢复了自然。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眼神疏离地打量着对面走过来的两个人。她的目光只是在周玉雪的脸上淡淡地一扫,便移开了。玉雪心里一阵失望,想开口说点什么将澜心的注意力引过来。
可是看到澜心头上的那支掐丝珐琅蝶恋花发簪时,所以的话都咽了下去。心里咕咚咕咚地冒着酸水儿。
澜心定定地看着抱着玉雪的胳膊的周依云,目光从头上的发饰落在她的脸上,又从脸上落到了胸口,从胸口落到了手上,从手上落到了垂在地面的裙裾上。接着,又从裙裾看回了她的手上。
目光似乎在她的手上顿了一下,让依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用力地抓住了周玉雪的胳膊。
澜心的目光又慢慢上移,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就这样淡淡地看着她。
依云避开澜心的目光,心虚地转动了几下眼睛,脸色僵硬地说道:“呵呵!大姐姐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妹妹了?”
“哼!”澜心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讥诮地摇了摇头,端起手边的杯子,一饮而尽。
依云脸色惨白,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恨不得躲在周玉雪的身后去。可是她也知道,她那样做不妥。她强撑着身体,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呵呵,大姐······”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在澜心凌厉的眼神下,吓得咽回去了。心里有些懊恼自己不争气:人家什么也没有说,自己怕什么呀?!可是鼓了几次勇气,愣是没敢对上澜心的眼神。
“你们两个怎么站在这里了?”孔海嘴里叼着牙签,左摇右晃地从楼梯上下来。
澜心掀开眼皮,懒懒地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几个人。容璟身上穿着一件银色的大氅,脊背挺直,对上澜心的眼神后,下意识地移开了眼睛。
周大海的变化很大,以前那保养的很好的乌发已经变成了银白。后背佝偻着,即使穿着上好的绸缎,也没有了当年意气风发时的气质。浑浊的眼神,看到端坐在桌边的澜心。
眼睛里不由得闪出一道亮光,嘴唇蠕动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睛里似乎有着点点的水光。
“唉?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哟,这姑娘长得水灵。”刘氏看到澜心后,眼睛一亮,手里抓了一把花生,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瞧这眼睛,水汪汪的。哎呦呦,看着脸蛋儿嫩的,都可以掐出水来了。唉,姑娘······”说着,说着,便凑到了桌边的凳子上,大有坐下来,和澜心好好唠叨唠叨的架势。
澜心看着刘氏身上穿着暗红色的绣着大朵牡丹的锦缎长袄,下身穿着绿色的锦缎马面裙。身体发福,胖得如同一个球儿一般。嘴里还不住地吃着,食物的碎屑到处乱飞。
红绡不动声色地将凳子挪动了一下,挡住了刘氏那肥胖的身子。刘氏被红绡挡开后,毫无所觉。眼瞅着瞄准了另外一张凳子。
周玉雪瞪大了眼睛,用帕子捂着嘴,好笑地看着刘氏如同一个红色的圆球一般围着桌子乱转。
周大海目光呆滞地,欲言又止地看着澜心,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却又担心澜心不喜。
容璟和周依云则是紧紧地盯着澜心,尤其是周依云,生怕错过了澜心脸上一丝的表情。可惜,澜心的脸上一直都是淡淡的,任凭她瞪大了眼睛,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澜心微眯着眼睛,眼神淡然地盯着眼前的这些人。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虽然她只是坐在凳子上,可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红绡,结账!”澜心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地说道。
“是,姑娘!”红绡声音清脆地应了一声。朝着不远处的伙计招了招手。
白绫机灵地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大氅,手脚麻利地替澜心穿上。粉紫色的大氅,领口处镶着一圈纯白色的狐狸毛,趁着那莹白的小脸儿更加玉雪可爱。
孔海瞪圆了眼睛,不由得看呆了。下意识地挡住了澜心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