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卢笙无奈地叹了口气,紧蹙着眉头,默默地替澜心重新换了一杯茶。
过了一会儿,澜心的情绪平复了许多。看着空荡荡的戏台,轻声问道:“是真的吗?”刚才的那一出戏,分明讲的就是大皇子、皇上以及玉家的事情。
卢笙端茶的手顿了一下,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后,才叹息道:“虽然有些出入,但大体却是不差的。”
澜心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看。
魏公子是大皇子身边的余孽。卢伯伯知道这件事情,皇上当然也会知道的。当今皇上不是昏庸之辈,却任由在魏公子逍遥在这世间,甚至和宫里的宋贵妃搭上了线。
显然是皇上想通过魏公子得到某样东西,或是达到某种目的的。
卢笙知道澜心通透,不用自己多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可愈是这样,便愈让人心疼。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说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既然做下了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眼下,你恐怕要受些委屈了。”
澜心没有接话,也没有动。只是看着空荡荡的戏台发呆。那落寞的、纤瘦的侧影让人心疼。
卢笙也没有催促她,知道她需要时间来平复这些消息。端起一杯茶,慢慢地抿着。
也就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澜心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晃动着手里的茶杯,低声说道:“若是杀父灭门之仇得报,现在受些委屈,又如何呢?”
卢笙心下安慰,同时又为澜心的懂事而感到心疼,轻声安慰道:“孩子,你放心吧,你们玉家的仇一定会得报的。”待皇上掌握了大皇子余孽的其他名单后,就是想留下这个人,自己也要将其扳倒的。
澜心看着卢笙眼睛中,那一闪而逝的坚定,心里淌过一丝暖流。抿着嘴说道:“我相信卢伯伯。”
相信什么?
是相信他刚才说的玉家人不会冤死,还是相信他回替玉家讨回一个公道的?
卢笙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心里一阵无奈,真是个狡猾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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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马车上,红绡看着自家姑娘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忍不住担心,“这件事情,要不要和陆少爷商量一下?”
“不用!”澜心没有睁开眼睛,轻轻地摇头说道,“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再者说了,事情和两人猜想的差不多,只是没有想到,魏公子竟然是当年害玉家惨遭灭门的罪魁祸首。
红绡见自家姑娘打定了主意,便也不多说了。
就在她以为澜心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只听澜心突然开口说道:“将这件事情透露给徐州的方老爷子,以及京城里的方家人知道。看一下他们两方的态度。”
“奴婢知道了,姑娘。”红绡轻声说道,“只是,这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难道,就这样任由着他们闹下去吗?”
澜心睁开眼睛,端起桌子上的玫瑰花茶,轻轻地啜了一口,幽幽地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看着红绡那担忧的目光,轻笑道:“也不用担心,凡事都会有破绽的。只要我们抓住了这些蛛丝马迹,什么难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转眼间,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晨,宋五便抬着棺材来到了食肆的门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食肆毒死了赖三。他要替赖三讨个说法。
同样,周围又围了许多人。不过,今天倒是没有人出来指三道四的,只是站在那里观望着。
韩明更是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火盆,跪在那里烧纸钱。边烧纸钱,嘴里边嘀咕着,说到伤心处,还抬手抹一把眼泪。
澜心推开二楼的窗户,微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楼下的闹剧。
同样,在对面食肆的二楼。周玉雪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嘴里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冲着楼下指指点点道:“哎哟,你看,那人居然当街烧起纸钱来了。还冲着大姐姐食肆的门口,这可是不吉利的,会把财运冲走的。
诶?好奇怪呀!他烧纸钱怎么离棺材那么远?我可是听老人说过,若是烧纸离得太远。棺材里的人到了阴曹地府时,根本收不到钱的。
不过,若是人没有死,就是还没有断气的时候,你在他跟前烧纸钱。那个人就是不死,也要走霉运一辈子的。所以,在乡下有个规矩,就是人没有彻底断气后,不能烧纸钱,更不许哭的。还有······”
“依云”皱着眉头,嫌恶地看着四处乱飞的瓜子皮,抿着嘴说道:“二姐姐瞎说什么呢?!你这样的话若是让那几个人听到了,人家还不得和你拼命呀?!”
状似玩笑之语,可那毋庸置疑的语气中,蕴含着警告之意。
“哪有别人听到,这里不就是你和我两个人吗?”周玉雪强撑着面子,不以为意地嘀咕道,却是不敢对下面的事情再指手画脚了。偷眼看着依云的侧脸,脸还是那张脸没错。只是,人却不一样了。具体有什么不一样的,她也说不出来。
以前,这个妹妹可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就算是惹她不高兴了,细声细语地哄上几句,或是丢几块点心过去,便什么都忘记了。
可是如今,却恰恰相反,不但不再对自己言听计从了。有时候,自己还有些怵她呢!
一时间,屋子里出来玉雪“嘎嘣,嘎嘣”嗑瓜子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依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玉雪心里一凛。面上却不服气地迎上她的目光:我吃瓜子怎么了?碍到你什么事了?
“依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淡地收回了视线。玉雪心有不甘地撇了撇嘴,但终究还是讪讪地将瓜子放到了一边。
宋五几人乱哄哄地闹腾着,引来围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可眼看到了午时,宋五便找了一个台阶下,抬着棺材,转身离开了。
周玉雪忍不住咋咋呼呼地喊道:“哎呀呀,这些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