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潘寇之都惊得怀疑自己在做梦,他的几个师弟就更是目瞪口呆连路都不会走了。
几个人呆愣愣地站在那儿,看着前方那无限美好的身影,一直在想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灵州在神州中部略微偏北,鹭州在神州东南,相距极远。万里之遥只是虚数,实际要统计路程的话绝对不止这个数,怕是两万里都有。比如薛牧等人南下足足花了一个月才到,以他们的脚程日行一两千里完全不是问题,固然游山玩水花了不少时间,可足足走了一个月也已经很能说明路途有多远了。
直线距离倒是没有这么远,如果用飞的话,薛清秋一路直线飞过来倒也很快,只是相当的累,大概飞一段也得休息一段,大约需要两三天可以抵达。也就是说,她最迟最迟也得两天前就从灵州动了身,日夜兼程飞过来。说不定更早,三天前就动身了。
这就见鬼了。
薛牧到这里,满打满算也就四五天吧。就算他抵达的第一时间就觉得此地危险,请求薛清秋支援,那此刻信使也在路上才对啊,多半还没到半途呢!就算用信鸽信鹰吧,顶天了这时候也就刚把信送到吧!
信都未必能送到,怎么薛清秋人都已经来了?缩地成寸也不是这么缩的好吗?这简直太过分了,完全颠覆了潘寇之的常识认知。
薛清秋微微笑了一下,仿佛绝色谱画像中的柔情再现,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无比:“到了黄泉之下,问你师父去吧。”
随着话音,星魄云渺咻然出鞘,平平一斩。
强横无匹的弯月剑气横空而来,所过之处,草木倾颓,就连黄泥地面都被成片掀起,带起了如同泥石流一般的恐怖巨浪,铺天盖地侵袭而来,把潘寇之与几名师弟尽数囊括。
感受着横空而来的恐怖剑气,潘寇之倒吸一口凉气,这妖女,比当时更强了……
他丝毫不敢怠慢,神剑出鞘,厉芒直劈,重重和弯月剑气撞在一起。
“轰”地一声,地动山摇。一时狂风乱卷,气焰冲天,方圆数里的雨落都被两大洞虚强者的全力一击轰出了真空,空气中干燥且虚无。再看地面,整条路都被掀起了数尺深,就像路被生生削低了一样。
一次交击,一至于此。
潘寇之飘退数丈,他身后的五名师弟更是扛不住,断线风筝似的远远向后飘落,吃力地抵消着如此强劲的破灭力量。
在两大洞虚面前,这几名入道强者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潘寇之全身心注视在薛清秋身上,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先走,在这里只是送死。”
五人堪堪站稳,都点点头,就想从侧面跑路。潘寇之死死盯着薛清秋,防止她出手截杀。
不料薛清秋只是淡淡地笑,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潘寇之心中兴起不祥的预感,很快就听到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他不用回头都感受得到强烈的佛光。
元钟带着数名老僧,将心意宗五人团团包围在里面,双手合十:“潘宗主,此地是无咎寺。”
潘寇之深深吸了口气,冷冷道:“看来薛牧早有谋划,避开城区,在外面等着我呢。还有谁,一起出来吧。”
“善哉善哉!”油滑的声音在他身后笑嘻嘻地响起,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欺天遮蔽被撕裂一般,空气都清朗了几分,一个非僧非道的人影缓缓浮现:“潘宗主别来无恙。”
“好一个欺天之幻,竟能连我都瞒过。”潘寇之点着头道:“虚净,你此等修为,该是欺天宗主吧,真亏你装疯卖傻几十年。”
虚净没有回答,道路左侧山丘上传来大笑声:“潘兄何以目中无人?”
一个华服中年出现在山丘上,明明单刀在手,可声音笑容却出奇地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偏偏那锐目凶芒闪烁,带着极其残忍的色彩。
潘寇之神色反倒平静下来,淡淡道:“横行刀君夏文轩。还有呢?也别藏着了,让潘某一见。”
右侧一声动人心魄的轻笑:“我不想让男人多看,怕有人翻了醋坛子。”
说是这么说,一道纤影还是出现在右侧树边,慵懒地斜倚着树干,那完美无瑕的娇躯被黑衣包裹,在夜色里明明看不清,却出奇地更加给了人神秘的遐想。合欢花的幽香渺渺飘荡,声音媚入骨髓,诱得人心猿难制。
“合欢宗秦无夜。”潘寇之左右看看:“还有人呢?没来?申屠罪?影翼?”
没有人回答他,似乎这两位没来。其实影翼就算来了也未必会露面,多半窥伺着呢。
潘寇之叹了口气,心中默默盘算。无咎寺强者有罗汉阵,自己的几个师弟也能组连环阵,看实力对比,大约一时半会是僵持不下的,可这毫无意义。魔门各强者若是解决了自己,回头师弟们活不过一个眨眼。
自己顶得住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魔门来人虽不齐,却已经足够可怕,其中单只是薛清秋一个人,就有灭杀自己的可能……当然如果单独面对薛清秋的话他自信打不过也能跑得掉,可这不是单打独斗……夏文轩是老牌洞虚,秦无夜不知何时居然也洞虚了,虚净虽没到这一步,但这老道功法诡异莫名,也超级难缠。可能还得多算一个影翼?
就算自己能逃脱,恐怕心意宗精英这回也要尽殁于此。潘寇之知道,毕竟这里没有无违之阵,薛牧未必会期待真能留下洞虚强者,灭杀心意宗的精英估计便是薛牧最低的期待目标。
便如离队的两个师弟……此时想来情况也并不乐观了,薛牧必然另有安排在等他们,比如狂沙门海天阁两个长老加上慕剑璃玉麟那帮小辈?那帮家伙可也是战斗力很强劲的,说不定真能让两位师弟吃大亏。
薛牧竟然是盯着消灭心意宗精英力量而来,真被他得逞的话,就算自己跑了,宗门也将面临天大的危机。
潘寇之沉默着,心中忽然想起数月前正魔围攻薛清秋的场面,时隔不久,竟然调转了回来,不过是寂寞梧桐变成了穷寇于途,十面埋伏变成了四面楚歌。
他失笑起来,继而越笑越大声,终于仰天大笑:“元钟,若这算因果,你也难逃!”
本以为元钟会默然以对,不料这和尚居然回答了:“因果自不相同,比如那时候正魔相斥,相互干扰,而这一回你面对的是纯魔门,老衲只负责与这几位施主交流。”
“……”潘寇之更好笑了:“薛牧是连这个细节都考虑了吗?他可真闲。”
“呃,这是老衲考虑的。吃一堑长一智嘛。”元钟很老实地道:“真是不好意思多劳烦薛总管,他最近太累了。”
潘寇之发现自己认识元钟几十年才刚认识到这货原来也挺能呛人的,也许是这次动了真怒吧,也难怪,自己这回闹的动静确实是会让佛也有火。
他没再理元钟,转向薛清秋笑道:“薛宗主还不出手?”
薛清秋偏了偏脑袋,笑吟吟道:“听你们在谈薛牧,爱听,忍不住多听听。”
秦无夜靠在树边撅了撅嘴。
“呵……”潘寇之长长吁出一口气:“那就……本座先动手了!”
惊天气浪凌霄而起,神剑一分为六,又化为三十六,最终万剑齐转,漫天的雨滴都化成了剑气,奔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