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中,医生已为陈苗红诊断出病因,是肺结核,在大陆很多地方称为‘痨病’。陈苗红在住才仓库那棚子里的时候症状就很明显,只是陈绍军带她去的医院是一家私人诊所,也就看的了一些小病。见陈苗红那时候额头有些发热就直接认为是发低烧,给了点药就打发了他们兄妹二人。因为诊所的人知道,他们这种从大陆偷渡过来的,没什么油水可捞,在药价上多要一点钱就随便打发他们。
医生告诉陈绍军,他妹妹一开始的症状是低热、乏力,咳嗽,这的确跟发烧有点像。但发烧一般不感染的话,是不会一直咳嗽的。说明那时候陈苗红已经就是得了肺结核,因为没有及时的治疗,又是住在那种环境下,当然会使病情迅速加重。现在引起了高烧和气虚等症状,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始吐血,晕昏,那时候想治都难。
“是住院治疗还是开药回家。”医生询问着陈绍军,因为他是病人的家属,只有问他。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医生就直接问站在一旁的高飞了,一看陈绍军就知道是个大陆籽,一身寒酸样也住不起医院。如果不是高飞送来的,要想看病就先给钱。
陈绍军摸了摸口袋,口袋里的钱没有拿出来,但他心里知道,总共也就几十块钱,这还是前阵子在建筑工地上干活挣来的。开口询问着医生道:“开药吧,不知开药要多少钱。”
高飞望着陈绍军,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知道不管是开药还是住院,他都是承担不起的。住院就算有钱也麻烦,做为偷渡过来的人,他这身衣装一看就知道他是大陆人了。他要是来回往医院跑,难保不会被香港警察抓住。让他带着妹妹回那个仓库去住,根本疗养不好。高飞明白‘痨病’的严重性,是有传染的,要是仓库那些人知道陈苗红得的是这种病,肯定会把他们兄妹赶走。加上这种病不是几天就可以好的,所以如果自己不出手帮助的话,陈苗红可以说是活不了多久。
“医生,开药吧,多少钱没有关系。还有就是帮我开份食谱,我想你们当医生的自然明白食疗的效果。另外对于这种病的注意事项也写份单子给我。还有就是我希望你们能提供定期上门检查服务,服务费用多少你们自己定,这些要求没有问题吧。”高飞对着医生说道,他已经打算把这兄妹二人接到自己的别墅去住了,都是同胞兄弟,不能见死不救。
陈绍军当然明白高飞的意思,知道他在帮自己,他不是个随便受人恩惠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他没有选择,‘痨病’在大陆是很严重的病,没钱就是等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陈苗红一个亲人了,当然不会看着她去死。只是眼前这个有钱的香港年轻人为什么要帮自己,在香港,大陆人是被看不起的,越是有钱的香港人越看不起他们这些人。
医生听到高飞这样说,当然高兴了,自己这个月最少又可以多一份奖金收入了。马上笑着离开去为高飞写药单和食谱之类的东西。当然医生还是有公德心的,他已经确认可以从陈苗红这个病人身上挣得不少医疗费后,也就不需要开些没有用的药上去。因为可以直接开高档药了,高档药的利润与那些廉价的药品利润可是天壤之别。能用的起高档药的,医生一般也不会乱开些没有用的药,因为用这些药的人也一般都是有钱的人,要是知道医院为了挣钱,在药里面做手脚,自然会找医院的麻烦。医院喜欢有钱人,同样也怕有钱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等医生离开后,陈绍军询问着高飞道。
“东北人吗?听你说话带有点东北口音。”高飞没有回答陈绍军的问题,反而是反问着他。
陈绍军内心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话带东北口音,难道他去过东北。这是在香港,如果是在内地有人这样说他不会感觉任何奇怪,于是惊奇道:“你怎么听得出东北口音的,你不是香港人吗?”
“看你样子应该当过兵吧,而且时间还不会短,为什么你们兄妹二人要到香港来。”高飞依然没有回答陈绍军的话,继续询问着他。
陈绍军开始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香港人,虽然他留有一脸的胡须,但很明显这个人看上还是很年轻的,因为他的肌肤根本不像超过三十岁的人。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懒散,但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特别是那双眼睛。陈绍军一直相信一句话,看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观察到一个人的内心,当然前提是你自己必须是有见识和眼力的人。陈绍军很想通过眼前这年轻人的眼睛来分析他的想法,但他失败了。是迷离,是深澈,是坦然~~。陈绍军没有从年轻人的眼睛中看到他的一丝内心活动,而年轻人一样跟自己对视着,好象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刺入自己的内心,豪无可挡。
“你是谁。”陈绍军无法和高飞一直对视下去,他感觉自己好象脱guang了衣服一般站在对方面前,被对方看的撤撤底底,他讨厌这感觉,必须打破这种对视。
高飞笑了,从陈绍军用眼神跟自己对视那一刻起,高飞就知道他是想通过这种办法来了解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高飞本来就是一个擅长用眼神表达情感的人,他学习的演技中就有这一个课程,要真正完美的演好一个角色,就要达到神形具似。你演的像还不行,你必须让人物有自己的灵魂,因此眼神是表达角色内心的最好方法。在表演的时候,不需要过多的对白,不需要过多的动作,一个眼神就表达了一切。而在众多明星演员中,能靠眼神表达一切的人不多,周润发是一个。刘德华在十多年后也有这实力。眼神的表演很难学,这跟佛门武学一样,讲究一个‘悟’字。
“我叫高飞,我会帮助你妹妹的,你等会带着你妹妹跟我走吧。”高飞对着陈绍军说道。
陈绍军很想问高飞要带他们去什么地方,但他知道这不需要问。因为如果想治好妹妹的病,只能听他的。要去什么地方也只能跟他走,问也是去,不问也是去。当下说道:“我陈绍军从不欠别人人情,只要你治好了我妹妹的病,我的命也就是你的了。做牛做马,要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医生很快就来了,开出了药单和食谱还在上面注明了病人的调养事项,高飞看了看费用,还真不少,这还是半个月的药单,就要了六百多块,这要是二十年后等于是上万块了。按照医生说得,只要调养的好,二三个月陈苗红就会康复。后期开销最少还要二三千,如果要陈绍军支付的话,靠他这样干苦力一年也别想挣到一半。
高飞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交给陈绍军,说道:“你先拿着这钱去领药,等到了我家,你再拿多的钱去附近买补品,一定要按照医生交代的方式照顾你妹妹。”
陈绍军接过药单和高飞的钱,望了望药单上,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大字只认识几个,看不懂医生写的是什么药,还有~~。”
高飞看着陈绍军那窘迫的样子,想到他应该是在50年左右出生的,在大陆那个时代不认识字的人的确很多。这也难怪香港人为什么说大陆籽都是没有文化的人,连字都不识,加上修养又不好,的确会糟人看不起。
“要多少钱总看的懂吧,把钱交给医生,让他去取药,我们在这里等会。”高飞说道。
买完药,高飞带着陈绍军兄妹二人立刻了医院,直接再打了辆出租车回自己的别墅。一下车,陈绍军就背着陈苗红走在高飞身后。一看这样一大栋房子,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有钱,在香港也待了不少时间了。知道这里的房子可比老家的要贵很多,像这样大的房子,自己连想都不敢想。
一进屋,高飞就抱歉的对着陈绍军说道:“今天本来是想去请清洁工把这里打扫一下的,因为我很长时间没到这里住,所以灰尘比较大。这里房间多,你妹妹身体不好,我找一个阳光好一点的房间给你妹妹住。你自己想住什么房间随便挑,东边第一间和三楼都是我住的房间,其他的你感觉那间合适就住那间吧。”
陈绍军是当过兵的人,而且还当了五年,面对一些地痞流氓都是轻而易举对付。但面对着这样大一栋房子,那可就傻了。不过在医院他就说了,只要高飞把他妹妹的病治好,自己这个人就是高飞的,做牛做马随便。所以他怎么安排自己就怎么安心的接受,想太多也是只寻烦恼,也不打算客气什么了,当兵的也讨厌讲那些虚假的客套话。直接说道:“我就住我妹妹隔壁就可以了,不用挑。”
高飞和陈绍军二人为陈苗红清理了出了一间房间,因为灰尘多,细菌也就多。所以必须先清理一下才能让陈苗红住进去。安顿好他们二人后,高飞询问了陈绍军兄妹二的来历。陈绍军三十二岁,以前当过五年的边防兵。陈苗红十七岁,年龄与陈绍军相差是瞒大,但绝对是亲兄妹。在中国60年代计划生育还没有搞起来,基本是想生就生,陈绍军的父母生了绍军后就一直没有怀上第二胎,本来以为是再也生不出了,谁知道十几年后又生出了陈苗红。而他母亲生绍军的时候也就刚十八岁,生陈苗红三十三岁,年龄也不算很大。但在前二年绍军老家发洪水,灾害使得那一年没有任何收成,虽然政府有帮助,但洪水过后又发生了瘟疫。绍军的父母是吃了得了瘟疫的鸡死的。听朋友介绍偷渡到香港来能发财过上好日子就跟着一批偷渡客一起来到了香港。在香港的确只要肯干活,温饱没有问题,辛苦个几年回内地就可以做个小生意。但偷渡客生活环境的确是差,年轻的男人还坚持的了。老人和妇女小孩可就不行,经常生病,因为陈苗红生过几次病,挣的钱就又全部花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