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里似乎已经足够了,秦秋言却站了起来,一边踱步一边道:“你们出警的时候我没有跟着挂牌,我现在什么都不方便,你去帮忙说一声。调查设备所有监控最好是能够翻到几年前的对象在,如果是有自动覆盖系统的,那就让黑客去破解,能翻到多少是多少。”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似乎有些咬牙切齿:“我要整栋楼的。”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如果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想要悄悄的进来再出去,再容易不过了,如果监控别的不齐全的话,他肯定什么都查不到。
事情被他轻易丧失到一种更加严重的状态,他们几乎又回到了办案时的感觉,连一点偷懒的态度都不能有。
那个警察下意识的站起来写那个军礼,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带着命令走了出去。
猜测着那个人应该大步上楼了,秦秋言才看向程阳:“站在远处指点江山实在还是太累了,我现在要回警局去换套警服,然后自己也参与调查,要不要跟我一起过来?”
“现在?”外面正在漆黑一片头顶的吊灯,让人晃得有些眼花,但他们却要在这个时候出去上班?
下意识的问出这么一句,程阳又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现在可是人命关天的事,那个死在楼下天花板里的女孩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那也是一个家庭的希望,是无数人寻找了很久之后才被迫放弃的渺茫。
听到那个女孩是被溺死在那个小小的管道里面,程阳甚至可以猜测到那个人被关在里面的时候,痛苦挣扎的模样。
是个人命关天的大案子,大家都在火急火燎的忙碌着,只有他在思考——晚上要不要上班?
程阳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蛋,还是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对此,秦秋言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骑车拿着车钥匙,然后披上外套,率先朝楼下走去。
大晚上的,道路上没什么车,秦秋言几乎是贴着被交警罚的边缘,一路飙车到了警察局。
他们进入警察局之后,秦秋言直奔某一个办公室,路上还随时发了一件警服披着。
直到这个时候,程阳看到警察局里忙碌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在他以为的再正常不过的全体休息制度,对这些警察来说却是视若无物,城市中随时随地都会发生令人惊骇的命案,他们可以短暂的休息,却不能没有人值班。
哪怕是整个城市都灭下去,警察局依旧灯火通明。
有这样的环境一衬托,程阳越发觉得自己刚刚的言论就是个傻逼。
“你也披上,到时候就跟在我身边说说我的助理,其他的一概不要管。”秦秋言从那个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件警服,动作看起来十分随意地丢进了程阳怀里。
程阳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他不喜欢随便穿别人的衣服,哪怕这是一件警服,他还是下意识的去翻了编号和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编号框已经被封存,看不清具体下面的数字,只能看到名字写着“冯期”。
这个名字对程阳来说十分陌生,前面的秦秋言一直在催促动作,他也没有时间去过多的思考什么,下意识的就把外套往身上一披,然后跟了上去。
他们这一次是去调查程阳所在公寓的十二楼的卫生间女尸事件,秦秋言却直接把车开到了……楼下菜市场旁边?
程阳不知道这一动作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有一家摊子还亮着灯。
一个瞎了一只眼跛着脚老人正在慢慢地擦拭着那个案板,血水和浮沫往上冲,站到那个老人手上,他却好像没有任何知觉,只是坚持地擦拭。
……他是这个摊子的主人,所以在东西卖完之后进行清理,这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程阳却觉得自己看着有些惊醒胆战。
“大爷,大爷!”秦秋言再下车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警服脱了下来,现在的他看起来俨然一个阳光善良的邻家大男孩,哪还有什么警察的气质?
程阳知道,这种简单的卧底技能是他们每一个机场的必修课,但他作为一个导演,还是忍不住为他们的演技所折服。
真正演技厉害的人,最后其实大部分贡献给了国家。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程阳也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跟着走了上去。
事情的发展太过紧促,他到现在已经开始逐渐看不懂了,如果再不跟上的话,后面会完全茫然。
那个大爷的耳朵似乎也不太好,意识到有人叫他,他只是费力的睁开眼睛瞧着,然后把右耳往前伸,扯着嗓子喊:“有事吗?”
程阳都觉得有些励志,这是一个多么身残志坚的正能量形象啊。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在这摆摊?”秦秋言只是露出笑容,“我这边碰巧路过菜市场,看到有人这么晚还在摆摊,所以就想过来看看,没有打扰到你吧?”
那个大爷不说话,只是忽然伸着脖子看着秦秋言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挥了挥手:“我这里东西已经卖完了,我准备要收拾东西离开了,你也赶紧走吧,该回家吃饭咯!”
秦秋言点头:“那你愿不愿意去我家吃饭?今天我们家可是有两条鱼,一个大猪肘子,正合你胃口。”
那老人家又眯了眯眼睛,忽然一掌打在了秦秋言胳膊上:“知道我年纪大了,还跟我玩这一套!下次再怎么为难我,我就把你报上去!”
秦秋言只是笑着,脸上甚至多了些少年人的调皮:“这不是没见了吗?想着逗一逗你……冯爷爷,我带人过来看看你,今天事出突然,我需要一件警服,临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所以……”
所以把冯期的外套借给我穿了……那件外套对冯期,冯爷爷来说,应该是有特别重要的意义的。
冯爷爷这个时候好像不痴了,他听得清清楚楚,表情也忽然严肃,忽然又轻笑了出来:“衣服嘛,不就是给人穿的?反正,小期也已经用不到这件衣服了,你们用在有意义的地方,我觉得挺好的,我支持。”
“……没必要来特意告诉我一声,老头子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