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一月所说的话,带来了如地震般的效果,翁老爷子气得不轻,怒指着她:“你这个无耻的女人,竟敢妄想得到公司的股份,妄想当总裁!你死了这条心!有我在,你休想!”
能把翁老爷子气得当场发飙,一般人还真做不到,而桐一月却是一句话就做到了,只因她提出的实在太震撼,换做其他人还真不敢想。
可桐一月现在是豁出去了,她没什么不敢说不敢做的。
桐一月那赤红的眸子里尽是坚定,嘶哑的声音说:“这不是你同不同意的问题,刚才我可能没说清楚,事实上是,现在由于还不能判断他的死亡,所以我不能继承他的股份,但在法律上,他失踪了,我却可以代管他的股份,你虽然是他爷爷,可你改变不了法律,你阻止不我……我一定会进入公司,我要掌管原本就该属于他的一切……我要权力,我要势力!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为他报仇!”
她因为太激动而颤抖,但她的情感却是真实的,她眼中没有纯粹的贪婪,只有熊熊燃烧的火焰。她在告诉翁老爷子,她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她是为了翁析匀。
翁老爷子忽然间愣了愣,他这一生阅人无数,此刻也不禁被桐一月身上那种坚决而又带着悲壮的气质给惊到。
这个女人,她真的爱翁析匀吗?为了爱,她可以把自己逼到那样的份儿上?
要知道,这种时候,如果桐一月真的成为公司总裁,那么,她所要面临的将会是所有人的误解和唾骂,她会成为舆论攻击的枪靶子,她的处境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难过。
翁冕在一旁没有说话,先前还拉着桐一月,现在他早就放开,怔怔地站在她身后望着她……她疯了吗?为了要变强,为了给翁析匀报仇,她要强迫自己走上一条可怕的路,她到底是怎么会有那样的勇气的?
好半晌,翁老爷子才从盛怒中稍微缓和一点,但是脸色依然很难看。
“呵呵,代管股份?这关系到公司的利益,别跟我说什么法律,我才是董事长,只要我不同意,你就算能代管股份也无法进入公司成为高层。收起你的痴心妄想,我孙儿的死,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却借口要报仇来获取股份,你凭什么以为可以?”
翁老爷子的态度比桐一月更加坚决强硬,他恨桐一月,他怎么可能让她入主公司。
这段怨仇,是难以化解的鸿沟。
翁冕心里在叹息,在桐一月身后轻声说:“走吧,这件事,以后再说,你现在跟老爷子硬碰硬,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话是说得在理,毕竟翁老爷子是董事长,虽然实权是交给翁析匀了,但翁析匀出事之后,翁老爷子比以前更加霸道专横,别说是桐一月了,就算是翁家的人,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
桐一月最后也只得暂时离开,但她不甘心,她不会就此放弃的,她要通过上位来获得属于自己的势力,那才将会是她寻找真凶的最佳途径。
时间空间财富地位人脉资源……这些都是桐一月迫切需要的,拥有了这些,才谈得上能与那个藏在暗处的黑手较量,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是翁冕送桐一月回医院的,因为她现在还是病人,本来没有被允许出院,今天她却跑出来,为了见孩子,淋了雨,折腾这么久才返回。
桐一月摇摇欲坠的身子是扶着墙壁走进病房的,她的脸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看上去精神恍惚,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怜惜这个女人。
翁冕原本打算送回来就走,但是发觉她不对劲,一摸她的额头……好烫。
“桐一月,你发烧了。”他听似平淡的语气里含着一丝焦急。
桐一月神情木然,像是意识不到自己的身体又出状况。翁冕只好按了病床边的呼叫铃,一会儿护士来了,给桐一月量体温,打针。
桐一月不说话,像个木偶一样的任人摆布甚至打针的时候完全不叫一声痛。以前的她,眼神是明亮的,笑容是甜美的,人是有朝气的,可现在的她,只有一片死寂了。
她蜷缩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翁冕从没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会有这样浓烈的死亡的气息。
是的,桐一月虽然活着,但精气神,已经与死亡无异。或者除了孩子,就只有报仇的事能让她打起精神了,可偏偏翁老爷子要阻挠她进公司。
翁冕为她将被子盖好,轻叹一声,柔和的声音说:“你好好养病,孩子在翁家,你放心,至少他们是安全的,不会冻着饿着。”
寂静的空气里,桐一月闷闷地说了声:“谢谢。”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翁冕很想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任何安慰都没用,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现实的改变。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翁冕一回头就看见了乾昊。
这两人当然也是认识的,几年前还曾一起追过夏绮云,但那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已经没有当初那种膈应,淡淡的,仅仅是熟人而已。
“她怎么了?我打电话她不接,医院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乾昊眼里毫不掩饰的担忧,使得这张妖孽的面孔看起来有几分暖意。
翁冕露出一抹沉重的表情,抬手指指门外,示意乾昊去外边说话。
乾昊跟着出去了,两个大男人站在角落里,翁冕将今天在翁家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乾昊。他是希望乾昊能劝劝桐一月现在不要太冲动。
乾昊却是听得一肚子的火……桐一月的孩子被翁家控制起来,母子分离,她能淡定才怪。
最让他窝火的是桐一月居然还想自己去报仇,难道她不知道那等于是自寻死路吗?
“她太固执了,翁析匀查了十几年都找不出来真相,现在连自己都搭进去了,并且在天价十亿的悬赏下都还没有消息,这就足以说明,这两件事的背后,主使的人,要么就是根本不
在乎钱,要么就是所拥有的权势已经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她一个女人,怎么跟人家斗?”
翁冕的想法跟乾昊一样,可他此刻却是探究地看着乾昊:“怎么你也觉得这两件事很可能有关联?”
乾昊点点头,神情更加凝重:“出事的时候,那幅画,很可能是一幅套画的某一部分,行家都知道,那种被称为子母画,年代久远,流传下来的,通常是藏着惊天动地的秘密,也许是什么陵墓的地图或者是藏宝图之类,必须要子画和母画同时拥有,并且还都是真品才行,赝品就算是看起来与真迹相仿,但却绝不可能有真迹的效果。”
“这么说,那幅画是……”翁冕也被乾昊所说的惊到了。
“根据我的推断,很可能是套画中的一幅子画,可惜画已经在爆炸中毁掉了,但桐一月说过,画上有一枚印章,是王稀孟的……赝品仿制得非常逼真,印章必须是高度相似,虽然是赝品,可既然上边的印章是王稀孟的,那这幅画的真迹就一定是王稀孟所做。”
翁冕闻言,眼中波澜难平……王稀孟,怎么那么巧?
“《万里江山图》也是王稀孟所著,当年的唐瑞莲的死,就是因这幅画,而现在,绑架桐民翰的人目标是王稀孟的另一幅画,那确实很有可能主谋是同一个人?”翁冕只觉得喉咙发干,这件事太可怕了,到底是谁那么神通广大?
乾昊长长地吁了口气:“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也能多长个心眼儿,以后如果有相关线索,就多留意一下,也当是帮帮桐一月。她现在是一心想找到真凶,这个念头可以支撑着她,但她毕竟是个女人,有些事情,还得男人来做。”
翁冕的心情越发沉重,像有块石头压住,喘不过气来。
《万里江山图》竟然是子母画,这个秘密一旦传出去,只怕是又要震惊全世界了。
桐一月要找真凶,难……很难!
“行了,乾昊,这些事,我自己会掂量的。”
说完,翁冕不再逗留,离开了医院,只是他不由得会开始想……如今,在公司里,他是大权在握,虽然还是副总裁,可翁老爷子年事已高,以后必定是会更器重他的。
但如果桐一月真的入主公司,那么公司的高层权力分配格局也许会发生一点意想不到的变化,这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翁冕不知道自己应该帮助桐一月达到入主公司的愿望还是放手不管?
人都是自私的,翁冕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这样的地位,翁析匀出事了,生死未卜,翁冕就成了最有可能继承公司的人,距离总裁的位置,只差一步之遥……
这是他人生最关键的时刻,不容有失,所以,即使他选择不帮桐一月入主公司,那也是他应该为自己打算的。
可桐一月假如连翁冕的帮助都得不到,她又凭什么可以进入龙庭集团坐在高位上?
也许,这个时候只有静静地等待奇迹发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