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一月在满怀期待地等他说说要准备怎么给孩子一个生日的惊喜,可这男人居然说:“没啥好庆祝的,宝宝的生日就是妈妈的受难日。”
桐一月这一听,真是不知该愁还是该喜:“你什么意思啊,虽然你说得有一半正确,可你就不想见见孩子吗?”
电话那端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过生日的事,我现在无法跟你保证当天我能出现,我只能说尽量吧。”
桐一月心里有点失望,但她能感觉到,他不是真的不在意,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走不开。
当两人结束这个话题后,桐一月久久没能入睡,尽管有些头晕,可一想到不能一家人一块儿给孩子过生日,她就觉得胸口泛堵。
这样的生活还要多久?可知道每一天过去,都是煎熬。
桐一月最终还是下床来,去衣帽间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启了墙壁上的隐形门,进入那间密室了。
翁析匀出事之后,桐一月就像他以前一样的,时常来这密室里,还会为这儿的物件做保养。
她以前看过翁析匀是怎么做的,加上记性好,几次也就全都记住了。如今他不在,都是她在精心打理这些收藏品。
她有时进来了也会睡到早上才出去,就睡在那小沙发上。
这密室对她来说是那么亲切,只因为她知道,这是翁析匀最喜欢的地方。
她坐在沙发上喝着矿泉水,发呆好一阵子才站起来,将其中一个金丝楠木的箱子打开。
这里边有幅画,是翁析匀放进去的……那是他母亲生前的作品,曾出现在乾昊的拍卖行里,后来翁析匀出高价买回的。
桐一月还清楚地记得,就在这幅画到手的当晚,翁析匀带她进入了这个密室,是她第一次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桐一月将这幅画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张长方形的桌子上。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翁析匀的身影。她心里在想,这满屋子的藏品都是他珍贵的宝贝,大多数是她母亲生前留下的,少数是他自己收藏的,可他现在却连看都看不到,他暂时还不能回到这别墅,他忍得辛苦吗?
对收藏不感兴趣的人是体会不到那种牵挂的,桐一月却是渐渐体会到了。
对这些东西,时常来看看,时间久了会上瘾,越看越是觉得文化艺术的博大精深,越看越能感觉到每一件藏品所蕴含的美和内涵。
而翁析匀他对着这些东西那么多年了,那感情肯定更深,然而他却因为不能暴露身份,不得不隐忍下来。
桐一月的思维很凌乱,毕竟是喝了酒,不像平时那么清醒。
她将矿泉水放在手边,拿起来的时候没留意瓶盖还是松的,手一拎着盖子那部分,瓶子立刻就往下坠去……
一瞬间,桐一月就傻眼儿了,看着眼前这幅画被水打湿的一片,她整个人都炸毛了,惊悚地转身,抓起抽纸就往画上扔去,让纸巾将水吸干,然后她跑向外边。
完了完了,该死啊,那画不会被毁掉吧?
桐一月那几分软软
的醉意一下子就没了,惊慌地拿着吹风机进来……她不知道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做,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急救这幅画。
一团水渍,纸巾吸收了大部分的水可还是浸透了一些,这幅画的右下角那一处的颜色已经毁了,就算吹干也没用,之后会是一团模糊的痕迹。
桐一月心里别提多懊悔了,怎么就不能把矿泉水的瓶盖拧紧呢?就因为一个失误,她毁掉了翁析匀钟爱的一幅画,关键是这幅画是他母亲画的,画上的女子是他母亲啊……
桐一月想死的心都有了,禁不住眼眶泛红,一边用吹风机吹着那水渍的地方,一边想象着,如果翁析匀看见了,他会怎么样?
“我不是故意……我真的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桐一月喃喃自语,心痛不已。
吹干水渍是一会儿的事,可桐一月看见吹干之后的地方,原本是一片浅绿色的,现在就是一团糟,除非是精通绘画的人,不然是无法修复的。
桐一月傻呆呆地躺在沙发上,内心难以平静,想着要去哪里找人修复这幅画呢?
就这样过去了半小时,她的眼皮逐渐沉重,最后熬不住,睡过去了。
这一晚,桐一月就做了一个很悲催的梦,梦到这幅画碎成了粉末,她嚎啕大哭请求翁析匀的原谅,但他竟不看她一眼,捧着那一撮粉末,离去。
这虽然是梦,却也是她潜意识的一种折射。
醒来时,已是早上7点多,桐一月的睡姿不正确,起来了还有些腰酸背疼,再看看那幅画……OMG,她昨晚居然忘记放回箱子了。
桐一月这心情还是郁闷未解,看着画上那一处被她毁掉的地方,严重影响到整个作品的效果。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如果将来他真的知道这件事,痛骂她一顿,她也认了。
桐一月将画收起,正打算放进箱子里去,但她突然又呆住了,脑海里灵光一现地闪过了什么……不对吧,她昨晚睡觉前看见画上那处被水浸湿的地方,吹干后是,中间一团变成浅灰色了,没有其他颜色,但是刚才瞄到一眼,怎么会有一条黑色的线?
桐一月心头一惊,赶紧地将画重新放回桌上,再从抽屉里拿出放大镜,对着那一处地方仔细观察。
怪事,这黑黑的一条线是什么啊?桐一月伸手去摸,画纸还是光滑的,她手上也没有沾上颜色,怎么回事呢?
桐一月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她曾经接受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这几年来,她时常都庆幸自己有着超常的记忆力,这使得她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习,效果都能比一般人快很多。
她很肯定昨晚睡前,画上没有这条黑线,为什么现在有呢?
桐一月用放大镜看,终于发现这画的异常之处。
原来,在这一团被水渍毁了的地方,画纸边缘露出了一点小缝隙,也就是说,这幅画下边还有东西,不止现在看到的这一层。
桐一月很纳闷儿,轻轻用指甲去拨了拨,这缝隙就更大了,当她将一根指头伸进去的时候,她还不是很清楚即将会发生什么,可人是有好奇心
的,她一时没忍住,手指还往左右动了动,将这上边的一层画纸给慢慢揭开来。
这缝隙越撕越大,桐一月的眼睛也随着越睁越圆,最后摒住了呼吸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东西……又是一幅画?
没错,在原来那张油画下边,藏着另一幅画,一幅陈旧的水墨画《秋寒执猎图》。出自王稀孟,是《万里江山图》的子画。
桐一月此刻脑子一片混沌,难以形容的震惊,只因为这幅画不是一般的画……她曾带着这幅画的赝品上了游轮,赝品也在爆炸中毁掉了,但这幅画是什么样子,却深深地印在桐一月的记忆中。
“这是……难道会是……”桐一月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猛地又抓起放大镜,对着画的落款处。
她记得乾昊曾说过,根据他拍卖行的资料,王稀孟的《秋寒执猎图》,要辨别真伪,只是凭肉眼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看落款处的印章。
可是桐一月左看右看,越看越头大,这印章……她以前见到赝品的时候怎么就没仔细瞧瞧印章呢,现在她守着这幅画,疑似是真迹,但没有赝品来对比,她怎么能断定?
桐一月稍微平息一下激动的心情,就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她就奇怪了,这幅画是谁藏的?
是唐瑞莲吗?可后来这幅画是她转增给了一个朋友李蓉娟,会不会是李蓉娟藏在这儿的?
想想似乎不太可能会是李蓉娟,如果是的话,还会舍得把画卖给翁析匀?
桐一月看到这幅画的表面有一层薄如蝉翼的膜,这就是为什么它能保存至今的原因。
这层膜,将它与上边那幅画隔绝开来但是又通过这层膜黏在一起,这么做,既不会被人发现,但又能使得画不受潮。
这是什么膜?好强大的功能,二三十年都不坏,估计唯一的缺点就是忌水,所以昨晚桐一月将矿泉水不慎洒在了上边,唐瑞莲的那幅画是毁了,但却露出了下边这幅《秋寒执猎图》。
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么?桐一月发现了这个秘密,假如这幅画是真迹,岂不是就能引出那些藏在幕后的黑手?
想到这里,桐一月只觉得身体里的热血在沸腾,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先前乾昊还不止一次说过会积极寻找这幅画,说只要找到,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就能实现一半了。
桐一月轻轻拍着胸口,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不能乱了阵脚,尤其是这么关键的时刻。
桐一月走出密室时,竟感到遍体生寒……天啊,这是梦吗?
《万里江山图》,举世闻名的传世名作,它的子画,居然就藏在家中密室里?
这恐怕是翁析匀都不曾预料到的。因为他不可能会在母亲的画作上浇水,更不会去破坏,但事实却是,唯有破坏才会见到惊人的另一幅画。
桐一月看看时间,才不到8点半,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要给Tomi打电话!
有人接起电话了,桐一月兴冲冲地说:“告诉你一件事,我……”
但听筒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声:“谁啊,一大清早的把人吵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