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的气氛本来还挺好的,可就是因为翁冕的一通电话带来了令人惊骇的消息,使得大家顿时都没有了胃口,仿佛吃在嘴里的菜都变得苦涩了。
薛龙气得拍桌子,大骂翁家无情无义,陶贝羽也不顾形象地爆粗,瞬间变女汉子,卷起袖口骂个痛快。
就连邓律师那么文质彬彬的男子也都被惹得动了真怒,无奈之中流露出对翁家的愤慨。
桐一月手里捏着电话久久没做声,满腔的怒火难以发泄,她万万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翁家会做出这样背后捅刀子的事。
程松愤懑地站起来说:“难道就这样算了吗?翁家简直太过份了!股份是大少爷转给你的,翁家到底通过什么手段强行收回去的?这……难道法律只为翁家服务吗?”
这些疑问,也是大家都百思不解的问题,不由得全都看向了邓律师。
桐一月紧紧咬着牙,赤红的眼眸里泛着怒意:“我想不通,翁家是怎么办到的?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收回股份,这需要律师的协助吧?”
邓律师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了,不由得也是苦笑着摇头:“没错,是需要有律师的协助,当然还有其他的辅助手段,总之,翁老爷子如果想收回你手里的股份,对他来说并不难,只看他有没有决心。毕竟他是公司的董事长,是翁家几十年屹立不倒的家主……”
“简直混账!”陶贝羽叉着腰,声音充满了激愤:“难道他就能藐视法律?这跟强盗有什么分别?他就不怕月月将他告上法庭?”
邓律师长叹一声:“法律……虽然是件庄严而严肃的事情,可是,仍然有许多复杂的内涵,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至于翁老爷子怕不怕被告上法庭,以我们对翁太太的了解,她只怕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老爷子也是笃定这一点,才会强行收回股份的。”
这话到是说到重点了……翁老爷子竟然那么了解桐一月的个性,知道她不会因此闹上法庭。
“M的,那个老头子居然是欺负月月的心软和善良,知道月月不会那么做,因为他毕竟是翁析匀的亲爷爷……可恶,太不要脸了!”陶贝羽气得大叫,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可这火气还是压不下去。
“翁家真不是人!”
“如果大少爷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多么寒心!呵呵……这就是所谓的亲人,太可笑了!”
“……”
桐一月虽然愤怒,可她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她不曾贪恋过副总裁的高位,她不曾贪恋过惊人的财富,她的心,从几年前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得者,是我幸,不得,是我命。桐一月认清了某些现状,便能坚强地面对。
桐一月想起曾经翁家也没有协助过翁析匀追查杀害母亲的凶手,都是他在孤军奋战的,如今轮到她了,难道她就会因为失去副总的位置而垮下去吗?不会的,她只会在逆境中奋起。
桐一月忽然微微一笑:“大家不用替我担心,我手里还有些积蓄,暂时可以撑一撑。”
陶贝羽却皱着眉头说:“你能有多少积蓄?你当副总的时候也是拿薪酬过日子的,你又不像某些人那样中饱私囊,你的积蓄不会多,现在正是需呀用钱的时候……这样吧,如果钱不够用了,你就告诉我,千万别跟我客气。”
薛龙也很热血地说:“我跟着大少爷多年,他给我的薪水,我都存着的,反正我现在也是单身,花不了那么多钱,有需要的话尽管开口,大少爷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程松和邓律师也都纷纷表示愿意给予经济上的支持,大家这么热心,并没有因桐一月失去了副总之位而看低她,而是更积极地帮助。这份情义,足以让桐一月感到温暖了。
这翁老爷子的心思是没人能猜到的,他为什么现在才收回股份?以前翁析匀在游轮爆炸中生死未卜时,律师拿出翁析匀事先签好的文件,股份就顺利转到了桐一月名下,那时翁老爷子也是气得大发雷霆,怎么就没强行收回?
如果非要一个答案的话,或许可以归结为……上一次股份转到桐一月名下,对翁家实际上影响不大,毕竟桐一月是一心一意地为翁家为公司做事。
可是这一次,翁析匀惹上了大人物,涉嫌杀人,那个大人物想要整死他,可见对他多么憎恨。这种恨,一旦失去了发泄的目标,就有可能转移到翁家或龙庭集团。
翁老爷子宁愿被骂无情,他也要保住翁家的家业,强行收回股份,撤去桐一月的副总之位,这就是在向外界宣告翁家在对翁析匀夫妇进行惩罚。如此一来,那个大人物也就不会把仇恨转嫁到翁家和龙庭集团了。
翁老爷子是一家之主,是董事长,对他来说,家里的任何人都比不上整个家族的前途重要,包括他自己。
在其位谋其政,翁老爷子的做法虽然很绝情,但也不失为一种保护家族的方式。
只不过,桐一月本来就举步维艰了,现在又一下子被打回原形,从高位跌下来,这样会导致今后做事更加困难。副总的身份是可以为她带去一些便利的,但那是过去式了,今后只能赤手空拳。
桐一月晚上回到出租屋之后,久久难以入睡,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跟翁老爷子打个电话去。她想听听到底他会怎么说。
9点了,翁老爷子接到电话却是一点不意外,早就料到桐一月会打去。
桐一月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我不明白,翁析匀难道不是您的亲孙儿吗?为什么他出事了您不但袖手旁观,还要在背后放冷枪,您想过这种做法会让他多难过?”
在翁家,除了翁析匀,也就只有桐一月敢这样跟老爷子说话了,不愧是翁析匀的妻子,连脾气都越来越像他。
电话那端,老人低沉沧桑的声音说:“家族利益胜过一切,我无须向你们多解释什么。还有,在这件事上,我做了些什么,你们不
会看到的。但是你们可以想想,他能从警局跑掉,难道仅仅是你们的帮助吗?别忘了,要不是有个新来的警察那么没警惕性,你们的计划怎么能成功?呵呵……我也曾在京城从政,陆局长的父亲曾是我的老部下……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们好自为之,如果不能证明清白,就不必回到翁家。”
这番话,让桐一月彻底震惊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老爷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那个负责看守翁析匀的警察,竟会是老爷子拜托陆局长故意安排的?
确实,当时杜芹芹如果遇到的是一个经验老道的警察,她也许就无法将木棍给翁析匀了,他也跑不掉。
桐一月他们的营救计划是很重要,在整个过程中,负责看守的警察也是个关键。
如果真是老爷子叫陆局长故意安排那个警察去的,那么就能说得通了,为何会有新来的警察负责看守如此重要的嫌疑犯,根本就是为了给翁析匀一条活路。
桐一月心里打翻了五味杂瓶,对于翁老爷子的怒意也没那么浓了,可是又想起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若是不能证实清白就不必回翁家。
这才是最最无情的吧。外人都只以为翁析匀以前多么的风光,可谁知道他所在的家族是多么可怕。为了避免家族被他牵连,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就选择避开他,跟他划清界限,除非有一天他能向所有人证明他没杀人,家族才会重新接受他。
桐一月只觉得心底都是拔凉拔凉的,今夜的风格外的冷……
翁析匀仍然还在潜逃中,警察没有停止对他的追捕,但就是难以寻到他的踪迹。另外还有一伙人也是暗中行动,他们是那个企图整死翁析匀的人派去的。
在两方的搜寻中还能不被发现,翁析匀的能力又再一次令人刮目相看了。
他的搭档靳楠,也在牵挂着他的一举一动,打过电话给桐一月,但她无法从桐一月那里得到消息,因为桐一月不会相信靳楠,不会透露关于翁析匀的半点动静。
网络上,翁析匀的事件越来越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也不知是从哪个人开始喊出来的口号,要求“重审”的呼声很高。
这个重审不是指的法院,是指的检察院重新审核警方提交的关于沈泽宽死亡案件的证据材料。
如果检察院可以重新调查一次并发现重大漏洞和疑点,就可以认定警方提供的证据不足,从而撤销对翁析匀的逮捕。
可这只是理想化的,真正要实现,机率几乎是……零。
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今早霍韦医生打来了电话询问有没有翁析匀的消息,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因为……根据霍韦医生的计算,翁析匀身上那瓶药,只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被他吃完了。
三天之内,假如翁析匀再不去霍韦医生那里拿药的话,就算他不被人抓到,他也可能因病发而发生更危险的意外,说不定小命就真的完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