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刚过卯时三刻,想必那些人已经祭拜过了,或许还有机会出去。
密道内,青青的感觉异常灵敏,她从屋内的声音就可判断出应该是两个女人,而且似乎正在供案前收拾什么东西。青青悄悄地打开机关,“吱”的一声,两名侍女都低头往下看,却不料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两人同时被点了道晕了过去。
青青迅速窜出密道,关上机关。见地上躺着的两名侍女居然都以纱巾蒙面,她心中有了计较。她迅速换上其中一个人的衣服,遮上纱巾,然后将二人藏到了供案上雕像的后面,若无其事的走出祭堂。
不知那个“聚圣大会”在哪里举行,自己对魔教总坛一点都不熟悉,必须得小心谨慎才行。青青一边告诫自己,一边四下寻找,可是这里的路都是绕来绕去的,很多分叉。正犹豫间,忽听后面传来脚步声,正打算加快脚步躲过去,却听喊道:“后新苑的丫头?怎么不去‘聚圣大会’伺候着?”
看着是一队巡逻的教士,青青故作生涩地对那领头的说道:“大哥,我是新来的,本来是被派了先去收拾教主他们祭拜过的祠堂,谁知出来就迷路了。”“迷路?呵呵,后新苑找的丫头怎么这么笨,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那人言语轻浮,伸出一只手来,似乎想撩开那面纱,青青的手不自觉向腰间伸去。
“老大,今是‘聚圣大会’,还是小心些,免得生出事来惹教主责罚。”旁边一个跟班儿劝道。
那人显然有所顾忌,放的笑容一下子沉下来,指着去聚圣厅的路告诉青青,“以后学聪明点儿,这么笨,别让大爷再碰见你。”
青青装作千恩万谢地匆匆走了。按照那人指的路两绕三绕才发现聚圣厅,门口把门的就有数十人之多,怎么才能闯进去呢?她隐在暗处,忽然发现远处一队侍女,穿着和自己同样的衣服,正端着各式各样的糕点、水果奔聚圣厅而来。她从一旁绕到侍女后面,轻拍了一下最后一个侍女的肩膀,“刚才夫人吩咐,要你去看着厨房的备餐。”听是夫人的吩咐,那侍女也未说什么,只点头将手中的水果交给她便转走了。
青青低头跟在众侍女后面,依样将水果摆在厅内的几案上,然后退到一侧伺候着。这时她才敢才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厅内众人。凌傲君、穆阳是她认识的,其余估计就是魔教五门十二寨的头领了。而她抬头的一刻恰好碰上穆阳看过来的目光,虽然戴着面具的他依旧很平静,青青却分明感觉到他的嘴唇有微微的上扬,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但青青感受到了。被他认出来了?自己蒙着面纱,他怎么能一眼就认出来呢,或许自己太紧张了吧,青青赶紧低下头。
“哈哈,今我教大会能得凌堡主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座上段镜渊开口了。
“好说好说,段教主真是太客气了。能参加圣教的‘聚圣大会’乃是凌某的荣幸啊。”凌傲君含笑拱手。
“呵呵,今都不是外人,我给堡主介绍介绍--”段镜渊将穆阳及在座众人都介绍给凌傲君。
“早就听说圣教俱是藏龙卧虎之辈,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凌某有礼了,如若此次能和段教主合作,我们也都是一家人了。”凌傲君再次起拱手寒暄。
“凌堡主,我们先说些教内的事,你可先旁听好了,一会儿咱们再一起讨论关于宝藏的事。”段镜渊先就当下魔教所处的局势同各位门主、寨主讨论起来。显然,朝廷对伏龙庄的手段令教内众人不安,意见更是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应该打下澜霞山,占块地盘,免得将来朝廷聚集力量被彻底歼灭;一派则认为这样与朝廷互不干涉好,如果去打仗也未必能胜,说不定被朝廷干掉。由于教内众人过了几年平安无事的生活,从多数人来讲肯定是不希望打仗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确实是令人担忧的问题。
在不断的争论声中,求和派得到更多人的支持,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大家担心的粮草问题,这也是一直以来困扰教内的难题,虽然近几年有所缓解,但是迟早还是要面对的。于是有声音响起,“还不如投靠朝廷”,原来是清风寨寨主任崇。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显然引起了强烈反响,一时间有骂的、有附和的、有观望的。
任崇起道:“众位,我教在江湖上打打杀杀几百年,落下了魔教的称号,可谓杀人掠夺无数。如今这几年幸得穆兄弟相帮,我们也算过了几年太平子,全教上下老小几万口,一旦打起来不知多少人都得丧命。朝廷如果想要灭杀我们,只怕也是迟早的事,到时,我辈血溅当场也就罢了,只是我们的子孙们都会成为刀下之鬼,圣教后继无人啊。”
“任崇,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教几万之众,想要保住澜霞山不是易如反掌,几百年了,哪朝哪代能灭得了我圣教。”有人反驳。
“不错,我教确实能幸存至今,主要是因为澜霞山的位置好,二是历朝历代真正想灭掉我教的也是少之又少,他们对付外族入侵还来不及。”任崇解释。
“那你怎么知道展凌云就会想来对付我们。”质疑声传来。
“诸位,展家对付洞夷人的手段大家是知道的,洞夷在南方也是称雄称霸了几百年,还不是在短短两个月就被灭了,如今除了东部的燕朝还有战事,天朔也算是四海平定,只怕下一步就该来对付我们了,我们不想整个圣教毁于一旦。”任崇辩驳道。
“不错,我也支持任寨主的说法。”黑虎寨的寨主。随即又有几个寨主支持任崇。
“什么?投靠是可以,只怕展凌云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有人开始见风倒,现场一片混乱。
“诸位,”段镜渊沉不住气了,“诸位这是怎么了?我们占山为王,自由快活,怎么可以归顺朝廷,我圣教难道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段镜渊不知为何会有归顺论调。
“教主,你有敢死队保护,自然不会轻易送命,我等就不敢说了。”任崇道。
这话让段镜渊一愣,敢死队是自己暗中培养的杀手死士,教内根本无人知晓,他们如何得知?“呵呵,任寨主怎么可以信口胡说?”段镜渊打死不认。
“虽然我们没见过这些死士,但他们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我们却早有耳闻,教主如果有胆量露出肩膀让我等看看,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任崇此话一出,众人骇然,露出肩膀,莫非段镜渊是洞夷人?江湖上都知道洞夷人的肩膀上都有骷髅头的纹。
就连求战派也都不再作声,众人齐刷刷注视着段镜渊。这样的场景是段镜渊想不到的,众门寨头领对他一向还算尊敬,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前教主的女婿,接任教主之位理所应当,况且自己的手段他们也是清楚的,莫非有人从中挑唆?段镜渊默不作声地撇了穆阳一眼,似是寻求帮助,场内气氛一阵紧张。
穆阳不动声色,而凌傲君却不想竟有这样的闹看,但是他此次来的目的相当清楚,之前他用林青青的消息冲段镜渊示好,二人已有共寻宝藏的约定,如若魔教再换他人当教主,那自己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众位,众位,”凌傲君起拱手道,“本来贵教的事我是不应该插手的,在下也只想说几句公道话,段教主且不论他是什么人,如今毕竟是前教主的女婿,况且这些年贵教及众位当家生活富足、太平无事,大家不能听一时传言,就误中了他人计。”
“呵呵,凌堡主真是大言不惭,我教众教士之所以生活富足,乃是穆军师之功,虽然他是小姐的女婿,但是我们却不能被洞夷人利用,成为他对抗朝廷的牺牲品,只怕小姐蒙在鼓里也不一定。”左一门门主也站出来说话,众人都指责凌傲君多管闲事,凌傲君见群激奋,便尴尬地坐了回去。
段镜渊再次看向穆阳,穆阳依旧一脸的平静,这让段镜渊心里没底,这人真是沉得住气,这个时候也不出手帮一把。片刻,穆阳站起来,“诸位,关于段教主是否洞夷人一说,在下也不知,大家尊教主的原因之一是尊小姐,不如听听小姐的意思。”
这话众人都响应,因为曾经跟过辛震山的人居多,小姐的话多少还是可以相信的,且看看她如何说。而此时段镜渊的心里也略微放松了些,毕竟是自己的妻子,总该向着自己说吧。辛雅其实一直躲在帐幔的后面,听话说到这里也只得走出来面对大家。大厅内一片寂静。
“诸位门主、寨主,圣教几百年来守住的江山来之不易,我也知道众位对于圣教的感,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年,几乎没有离开过。如今你们尊我为小姐,我也不想成为圣教的千古罪人,”辛雅深地看了一眼段镜渊,这话却令段镜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辛雅不会做傻事吧。
“渊哥肩膀确实有骷髅头,”辛雅话一出口,现场一片哗然,喊打喊杀地都有,而段镜渊也不自觉有些颓废地倚靠在座位上。“但是,渊哥也只是对付朝廷而已,并未做过对不起圣教的事。”辛雅的眼泪早无声地留下来。
但这后一句并没有压下座下的愤怒,竟然有人拔出了刀。
“雅妹,雅妹,”段镜渊不苦笑,“呵呵,我们在一起已经二十年了,看来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始终不及圣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