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明说道:“今日张忠说的话让我对蒋师爷的死很是怀疑, 只怕他不是暴病身亡那么简单!”
江萱皱眉,“你怀疑他是被人灭口?”
曾国明微微点头,微一沉吟, 说道:“那日我把那些名册帐本交给你后, 你让其他人看过吗?”
江萱一怔, “你这话什么意思?”
曾国明略一迟疑, 缓缓说道:“应该是有人在你上报前得了消息, 这才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江萱皱眉,“那人是在我上报前死的?”
曾国明点头,“确切的说是在我把名册交给你的第二日死的。”有些疑惑, “你当日为何迟报了一日?那就让那幕后之人有时间将证物消除得干干净净!”
江萱心中一凛,隐隐有些明了那日为何会被莫名其妙的陷害了, 竟然是跟这事有关。
曾国明见江萱沉吟不语, 问道:“想到什么可疑之处了吗?”
江萱心中一转念, 缓缓摇头,“咸熙阁的侍从不会有问题, 问题或许出在你那方!或许是提刑司那边有人露了风声出去。”心中却想,只怕是那日来送冰品的宫女无意中见到案几上的公文,漏了消息给她主子。
曾国明微微点头,“好,我就从提刑司那边开始查!”看了江萱, 又说道:“如此看来, 这案子后面只怕牵涉有朝廷要员, 那些高官实在不好惹。你最近最好收敛些, 不要在朝上跟他们起冲突, 否则他们定会借机算计你。这可凶险得很,万不可掉以轻心。”
江萱笑道:“既然你知道惹不起还要去惹, 唔,这案子又不归你管,你参合什么,无端去冒这样的风险。”
曾国明定色说道:“你这话错了,我身为朝廷官员,既然知道这事可疑,又岂能置之不理。更何况贝大人待我不薄,今日我既然得知他被人陷害,即便他已身死,我也需当尽力为他伸冤。”
江萱微笑不语,心道,曾小子性情耿直,确实是个尽职的好官。可惜,他却不知道这案子只怕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哼,那人竟然算计到我头上,那可算是找对人了!
当下从曾国明家出来就直接进宫来到咸熙阁。咸熙阁的侍从都有些奇怪,小姐从来不爱在这里多呆半时,晚间更是没见过小姐的身影出现在这里,今日居然连夜处理政务,那可是奇了!
江萱传来完颜亮,吩咐道:“给我将荆州府那个姓蒋的前师爷的来历查个清楚。。。。。。”
过得一日,完颜亮呈来报折,江萱仔细阅读,原来这人叫蒋仲平,这人平日的倒没什么可疑之处,表面上跟那人也没什么关联。又仔细审阅一遍,发现这人到荆州后就一帆风顺,还被人引荐到荆州府衙。。。。。。。江萱心中称奇,微一沉吟,吩咐完颜亮道:“查查当年这人离乡时谁是当任地方官。”
过得一会,完颜亮又来回复,“禀小姐,那任地方官姓曹名季樊。”
江萱眉头一抬,“姓曹!”
完颜亮:“是,”见江萱若有所思,补充道:“这曹季樊是两湖都转运使曹鄞的长子。”
江萱微微一笑,原来如此。站起身来在殿中缓缓踱步,心想,难怪那日莫名其妙陷害我,手段还如此粗劣,原来是事急之下才仓促下手。这女人也算厉害了,仓促之间也能行事慎密,更想来个一石二鸟。可惜那日我自己贪玩,被她瞧出三皇爷对我的紧张,这才临时收手,没有趁机除了我。沉吟片刻,如此吩咐了完颜亮一番。
又过得两日,诸事准备妥当。江萱传来曾国明,问道:“你查得如何?”
曾国明皱眉,“提刑司那边没有半分线索!”又叹口气说:“这两日我还仔细翻查了荆州府的存档,果然没有任何疑点,所有罪证都指向贝大人和蒋师爷,真正的死无对证。”
江萱:“我这里倒是查到点眉目。”
曾国明:“哦?”
江萱俯耳说了名字。
曾国明顿时脸有些发白,“竟然是他!”又怀疑,“你怎么查出来的?消息可不可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可是,”从窗口看出去,瞄了一眼后宫,低声道:“那可是皇亲国戚。”
江萱扫了他一眼,“怕了么?”
曾国明摇头,“倒不是怕,那人若是真的牵涉进来,任他什么身份,我也要拿了他。即便我没有权利拿他,也会据实上报。”看了江萱一眼,“我是担心你只凭猜想,毫无真凭实据就去指证这样的人物,那就是捅了马蜂窝了!后果不堪设想!”
江萱笑道:“你这话说对了,我最喜欢捅马蜂窝!”看着曾国明,满面笑容,笑得极为灿烂,曾国明看得头皮直发麻,心中只有不好预感,果然听江萱说道:“我确实没有半分证据,所以我们就做些证据出来!”说着将一样东西交给曾国明,如此吩咐一番。
曾国明听完额头不由就冒了冷汗,心中惊疑不定,直瞪了江萱半晌,见江萱一脸兴奋,眼中更无丝毫顾虑。终于,曾国明叹口气,说道:“你确定我们会被赦免第二次么!”
傍晚时分,江萱来到锦葵宫,与曹常侍随意谈笑一会,然后突然想起,说道:“哎哟,差点忘了。”起身告辞,说道:“曹姐姐,我得走了。天香园今日要上新戏,我得赶了去看热闹。”
曹常侍随口问道:“哦,什么新戏?”
江萱:“南岭遗梦。”
曹常侍一怔,“南岭遗梦?”诧异道:“排成戏了么!”
江萱满眼欢笑:“是啊,所以赶去看个新鲜呢!”见曹常侍若有所思,又说:“对了,曹姐姐,我记得你也很喜欢这部书啊!”
曹常侍幽幽叹口气,“喜欢又如何,我身在宫中,哪里能象妹妹这样可以在外随意游乐呢!”
江萱眼珠一转,“曹姐姐,不如今日我们一起去看戏吧!”
曹常侍苦笑,“妹妹说笑了,宫例森严,我哪里能随便出宫。”
江萱笑道:“向皇爷请旨不就可以了。”当下出主意,“我今日在朝上见皇爷心情很好呢,曹姐姐现在去向皇爷请旨,指不定会被允可呢!”
曹常侍有些犹豫,“这样的恩旨只怕不容易得到。”
江萱鼓动,“曹姐姐,你没试过怎知得不到呢!你进宫以来都还没机会出去过呢,就这么一次,难道皇爷也不许可?!。。。。。。。”见曹常侍很有些心动,江萱心中暗暗好笑,不由分说,推了曹妃就向内宫而去。
叩见了三皇爷,曹常侍小心的说了来意。见三皇爷皱眉,低头垂手侍立一旁的江萱上前半步,说道:“三皇爷,娘娘在宫里闷了这么久,您就开恩让她出去玩玩吧!娘娘很喜欢那部南岭遗梦,听说排成了戏,当然就想去看了。”江萱眨眨眼,又说道:“啊,皇爷您整日里操劳国事,实是劳心劳力,不如今日趁此解解乏,陪了娘娘一起去,与民同乐。。。。。。”
三皇爷眉头微蹙,看了江萱片刻,终于说道:“出宫散散心也好!”
当下三皇爷与曹常侍换了便装,轻车简从来到荆州最豪华的戏园子,天香园,不为人注意的来到江萱早已打点好的包厢内。那戏果然是排得精彩,江萱与曹常侍两人都看得兴高采烈,连连喝彩,三皇爷也不时微笑点头称道。曹常侍心情愉悦之际也不免暗中瞟江萱几眼,心道,今日如不是她在一旁说情,我只怕得不了这样的恩典,皇爷能亲自陪了我出宫看戏。哼,这女孩确实很得皇爷看重,实在不能轻视了。幸得上次没有轻举妄动!
散了戏,夜已很深了。冷月如钩,星光满天。街上行人稀少,店铺大多已关闭。少数尚未打样的小食馆透出星点昏黄灯火,更映得店中人影绰绰,显见是客人冷落。
这天香园位于荆州北角头,几近城郊,离荆陵行宫颇远。江萱骑了马,与数名侍从一起随侍在三皇爷车驾左右,不急不徐的向行宫方向而去。来到一家甜食店前,江萱赶到前头拦住车驾,在车外说道:“三爷,夫人。这家小店有款点心名叫米糯糟,很好吃呢!难得今日出门,不如就进去品尝品尝。这店子也过得去,打整得干净清爽。”
三皇爷看向曹常侍。曹常侍嫣然一笑,低头轻声道:“臣妾听从皇爷意旨。”眼中却还是有些向往,心道,好不容易出得宫来,自然是多逗留片刻的好。又想,皇爷果然还是宠爱我,居然想到征求我的意思。
三皇爷微微一笑,“那就下车尝尝民间小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