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君羽正身批红衣,头戴凤冠,坐在花轿里。她忘了自己是如何说服巴图点头, 又是如何说服哥哥同意这桩亲事, 并以最快的速度举行婚礼的。看着在眼前晃动红色喜帕, 君羽突然觉得很讽刺, 以前自己为了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执着了那么久, 现在却要嫁给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这算什么?嫁过去又该怎么办,她还没想过, 只是想先解决眼前的问题,走一步再看一步。
彩旗飘飘, 锣鼓喧天, 一支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在草原上徐徐前行。君翔不敢明目张胆的为君羽举办盛大的婚礼, 只称是自己的义妹,举行简单的仪式。他怕委屈了君羽, 但君羽却觉得这样就好,她只想尽快结束。
正行进着,前面突然出现一队人马,冲进送亲的队伍中。为首的男子一马当先来到花轿前,掀开轿帘, 二话不说夹起君羽转身就走。君羽奋力挣扎, 但力量悬殊, 根本无济于事。男子将君羽放在马背上, 一夹马肚, 飞奔而去,君羽大声呼救, 身后却传来阵阵欢呼声。
原来,这是突厥民族一种特别的婚礼习俗——抢婚。婚礼当天,女方的家属负责将新娘送到草原上,男方挑选身强力壮的亲朋好友扮作劫匪,把新娘从送亲的队伍中抢回去拜堂成亲,而新娘要一路哭喊,以示对娘家的不舍。
巴图也属于赫连部,同一部落的人成亲,按照习俗抢亲的队伍在抢走新娘后应该在草原绕一圈然后返回部落里,但这支抢亲的队伍却带着新娘越跑越远,没有一点儿要回头的意思。再仔细一看那些抢亲的人个个身强体壮,面生得很,倒像是真的劫匪。
“拦住他们,他们不是来接亲的!”正在此时,从后面又追来一支队伍,为首的正是新郎巴图,众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急忙策马追赶新娘。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把姑娘抢回来!”两队人马同时追赶一个目标,在草原上展开一场激烈的追逐战。
听到呼喊声,君羽也觉得十分蹊跷,巴图并不会武功,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身手了?她伸手掀去盖头,就对上一个熟悉的面孔。
“小七?!”君羽忍不住惊呼出声,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人,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会……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像是看穿了君羽的心思,云祌祾接口道,口气充满了讥讽,“自己媳妇的婚礼,我这个做丈夫的怎么能缺席呢?”
还是那俊朗的面容,那神气态度,似乎又有什么不同了,嗓音变得浑厚低沉,臂膀更加宽厚有力,充满了男子气概,散发着一种成熟的魅力。君羽不禁看得痴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我不放,我的妻子失踪了三年,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却要嫁给别人,你说我能就这么放手吗?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带你走,你不是急着嫁人吗?我们现在就回去成亲!”
“别闹了,你快点儿把我放下来!”君羽使劲挣扎,怎奈四肢腾空,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在马背上扭来扭去。
“别乱动,你会摔下去的!”看见君羽有跳马的想法,云祌祾怕她会弄伤自己急忙将马勒住,君羽顺势跳下马就往回跑。
“父皇说你感染了恶疾,需要静养为由将长乐宫隔离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我不相信,我偷偷跑回宫去看你,小章子告诉我你已经离开了皇宫。”云祌祾在君羽身后开口道。
“小章子他还好吗?”听到云祌祾的话,君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为皇上没有杀小章子而高兴。
“为了自己逃命就将他抛弃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关心人家过得好坏?”云祌祾说的不留一丝情面。
他说得对,当初确实是自己一意孤行,不顾小章子的死活,事到如今却想要做好人,小章子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君羽难过的想,眼泪涌上眼眶。
云祌祾跟上来,把口气放柔一些说:“羽儿,我不是要责备你,你要离开皇宫我不会阻止你,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只有你愿意我甚至可以放弃荣华富贵与你浪迹天涯,但是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肯对我说?你不信任我吗?还是我也是你要逃离的对象?”
“我知道你一定在突厥,我在战场上拼死杀敌,为的就是求父皇让我接替大哥的位置镇守北疆,能离你近一点儿。你离开的这些日子里,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有多想你吗?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的消息,得到的却是你要嫁给别人的消息,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我……”君羽的心被狠狠的戳了一下,张了半天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三年你可曾想过我?而我却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你。你不必因此介怀,小章子说他从来不会怨怪你,而我也是心甘情愿的。”云祌祾恳切的说,向君羽伸出手,“羽儿,跟我走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这是多有诱惑力的邀请,君羽很想去,但是这世上有皇上找不到她的地方吗?最后还是摇头说:“我不能跟你走,我们已经结束了,那里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
“我还没有休妻,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你一个人擅自结束!” 云祌祾生气的说。
“姑娘你没事吧?”此时巴图带着人追了上来,担心的问东问西,口气依旧十分客套。
“你要嫁的就是这家伙吗?眼光不怎么样吗!你不是说不找年龄比自己小的吗?可我看他的年龄似乎比我还小。”云祌祾指着巴图说,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
“你赶紧走吧,要是王兄来了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君羽不想与他争论,催促云祌祾说。
“你是在担心我吗?”云祌祾闻听此言,喜上眉梢,把头凑过来,故意在巴图面前表示亲密,被君羽一把推开。
“快走吧你!”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家伙?”云祌祾咬着牙说,俊美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让君羽的心也跟着一阵揪紧。
“你要是真那么喜欢他,那……”云祌祾欲言却止,突然跳到巴图身后,用匕首比着他的脖子对君羽说:“你要是真喜欢他,那我就杀了他!”
“你!”君羽简直无言以对,真不愧是小霸王云祌祾,还有比他更不讲理的人了吗?“这件事与他无关,你放了他。”
“除非你发誓不会嫁给他。”
“你!”君羽气得牙痒痒,却不能发作,云祌祾稍一用力,锋利的匕首立刻划破巴图的脖子,流出鲜红的血液,巴图吓得浑身颤抖。
“你不要乱来,我答应你!”君羽急忙阻止。
“口说无凭。”云祌祾讨价还价。
“你!”君羽知道这家伙是个浑人,说的出做的到,为了不伤及无辜,只好举起右手,咬牙切齿的说:“民女赫连君羽在此对天发誓,此生永远不会嫁给巴图,如违此誓,不得善终。”
“姑娘……”巴图悲伤的望着君羽。
“对不起。”而君羽对他只能说声抱歉。
“哈哈哈哈!”目的达到,云祌祾仰天大笑,“乖媳妇,真听话,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来娶你,本将军就驻扎在百里之外的雁荡关,你要是哪天改变心意,随时欢迎来找我啊!”
云祌祾说完放开巴图,带着人马扬长而去,众人想要追赶,被君羽阻止。
明明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感觉到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