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章子和花红找到正蹲在帐外哭泣的君羽。小章子一见君羽就大叫道:“主子,您可算醒了,您昏睡了一天,担心死奴才了!主子,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君羽起身问道。
“主子,您哭了?”小章子发现君羽的异样。
“没有,怎么会?”君羽用袖子一抹脸上的泪痕说,转移话题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成王没跟你说吗?”花红诧异道。
“成王?”君羽不解。
“是成王把你送回来的,成王让奴才们退下,亲自照顾你,你昏睡了一天,成王守了一天,奴才以为他已经告诉郡主了呢,成王现在不在帐内,已经回去了吗?”花红解释道。
他居然守了自己一天?君羽回头看看帐篷,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别说他了,你们想告诉我什么?”
“大事不好了主子,红玉姑娘出事了!”小章子大叫。
“红玉怎么了?”君羽焦急的问。
“红玉姑娘……红玉姑娘她……没了。”
没了?君羽一听恍遭雷击,身形不稳一个趔趄,小章子和花红赶忙上前搀扶。
“郡主!”
“她在哪儿?快带我去!”
君羽在小章子和花红搀扶下来到停尸场,这是林中一处偏僻之地,地上堆满了在刺客一役中殒命的士兵、奴仆的尸体,待验明身份后就地掩埋。君羽看见那一件每日可见的红衣,红色是红玉最喜欢的颜色,她喜穿红衣,君羽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玉姐姐……”君羽爬到红玉的尸体旁,颤抖着摸上她的身体,早已冰凉。君羽突然发现红玉的脸受了剑伤,无法辨认容貌。冷静下来,顿时心生疑惑,且不说红玉功夫了得,一般人根本伤不了她,这兵荒马乱的,刺客为什么,又怎么有时间去毁一个宫女的容?这真的是红玉吗?君羽每日与红玉同床共枕,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君羽解开红玉的衣服,发现右肩并没有狼头纹身,她不是红玉!那么红玉去哪儿了,为什么要伪造她的尸体?这几天君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没有留意红玉,现在回想起来,从决定去围场狩猎红玉就不对劲了,先是极力怂恿,然后行踪飘忽。眼前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整件事根本就是红玉自己策划的!
红玉很想杀了皇上,这些年她一直安分守己让君羽放松了警惕,原来她不是放弃,而是在等待机会和寻找机会,此次利用自己出宫,暗中部署行动,刺杀失败后装死逃跑,如果这件事是红玉策划的,那么就有突厥参与其中,突厥参与其中,那么就有礼王参与其中,君羽不敢再想下去。
“主子,您看好了吗,真的是红玉姑娘吗?”小章子出声打断了君羽的思考。
不管真相如何,君羽都要帮红玉遮掩,她扑到假红玉的尸体上放声痛哭,“红玉你死得好惨,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这也是命啊,主子请节哀。”小章子扶起君羽。
君羽一边抹眼泪,一边偷眼观瞧,突然在负责搬运尸体的侍卫中发现了赫连君翔的身影。红玉是君翔的未婚妻,他一定担心红玉的情况,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
君羽把君翔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你不用担心,那个不是玉姐姐,她一定没事。”
“我知道。”君翔一脸平静的说。
“你已经知道了?”君羽诧异,没想到君翔已经发现了,不对,看他那不为所动的表情,何止是发现,好像根本就是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一样。
“哥,这件事你是不也有份参与?”君羽发问。
“被发现了吗?太敏锐对不是好事。”君翔突然将双手放在君羽的肩上,表情严肃的说:“羽儿,我知道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从未想过报仇,你和云家又走得近,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我不会强迫你协助我,但这件事关系到许多人的性命,我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不,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阻止你,因为这些事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君翔眉头一皱,说:“羽儿,我知道你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但你毕竟流着赫连家的血,就算再不愿意,也会身不由己的被牵扯进来。”
君翔说完就离开了,君羽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真的无法逃脱命运吗?
百里之外的魏军营地,为确保狩猎安全,皇上命镇守边关的礼王带一支精兵回撤至关内,在围场百里外扎营,以备不时只需。
主帅营帐内,礼王云祌礼烦躁的来回踱着步,下立军师、副将都是他的心腹。
“打探情况的还没消息吗?”云祌礼焦躁的问。
“启禀王爷,派出去的探子一个都没回来,围场那边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副将向上回报。
“啪!”云祌礼把刚端起的茶杯狠狠摔向地面:“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昨天明明还有消息说皇上已经中箭了,怎么到现在圣旨还没到?”
云祌礼觉得自己这次的计划很完美,和突厥拓跋部合作,放他们通过边关,潜入围场刺杀皇上,若计划成功能直接杀了皇上最好,他就以擒贼为名出兵占领围场,若没能杀了皇上,皇上也必定调兵护卫,他就可以借机包围围场逼皇上退位。刺杀一事全部由对方出面,即使失败也没人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更何况有卧底有里应外合,计划成功的几率很高。
方今之时,天下太平,四海臣服,武将没有用武之地,不受重视,云祌礼镇守边关十余年,却只是封了个王,皇上又宠爱小皇子,难免心有不甘,他可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个荒芜贫瘠的地方,不得不为自己早做打算。
“不等了,传令下去,现在出兵前往围场。”云祌礼做了决定。
“王爷三思,没有皇上旨意就擅自带兵闯入围场可是死罪啊!还是再等等看吧。”军师赶忙阻止。
“等?已经等了一天了,再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机!皇上中了箭,已是强弩之末,围场内必然军心大乱,现在没有消息,只是故弄玄机,若是被突厥抢占先机,那我们岂不是做他人嫁衣?皇上中的可是毒箭,说不定现在已然毒发身亡,当然没办法下旨了。”
军师和副将觉得云祌礼所言有理,于是一路人马星夜兼程赶往围场。
云祌礼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皇上本人。皇上一身金盔金甲,背背金弓,一骑白龙马,一杆亮银枪,精神饱满,气势磅礴,威风不减当年。身后成王、寿王等众皇子一字排开,矗立在围场入口,等待礼王的到来。
“这……”云祌礼一看眼前情势,顿时傻了眼。
“怎么?几日不见,吾儿居然认不得为父了?”皇上发话,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儿臣参见父皇。”云祌礼急忙下马跪倒在皇上面前行礼。
“吾儿不好好待命,没有朕的旨意,怎么自个儿跑到这来了?” 皇上垂目紧盯着云祌礼。
“儿臣……儿臣……”云祌礼吞吐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吾儿一定是想念为父了,朕久居深宫,你又常年镇守在外,难得一见,今次朕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你才特地赶来相见,是也不是?”
“是,是儿臣确是想念父皇。” 云祌礼急忙应承,边说边借机观察皇上,“父皇的身体无恙吧?”
“怎么朕的身体应该怎么样吗?”皇上沉声问道。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父皇身体康泰乃万民之福。”
“难为你一片孝心了。”皇上点点头,“可是,见为父也不用带这么多兵马,这是为朕准备的什么大礼?”
皇上的声音平和,甚至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仿佛真心为儿子的孝心感到欣慰的慈父,但说出的话却句句像刀子一样插在云祌礼的身上,云祌礼惊恐万分,冷汗直冒。
“儿臣……”云祌礼向身后的军师、副将投去征询的目光,心想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恐怕没那么容易了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拼个鱼死网破,就算皇上没受伤,毕竟围场的兵力有限,他们还是有胜算的。
皇上似是看穿了云祌礼的意图,说:“为父已经看过了,吾儿还是赶紧回去好好把守边关,别再让什么人跑进来。这里你就放心吧,朕狩猎多日也累了,芸京总兵一会儿就会来接朕回宫。”
云祌礼大惊,原来皇上早已做了安排,除了自己之外还准备了其他护卫,原来从一开始皇上就没有完全信任自己,只是在试探自己,跟皇上斗,他还差得远呢!怪只怪自己急功近利,好高骛远,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下完了!云祌礼心想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看来今天必定凶多吉少,有来无回。
“来人!”皇上一句呼喊,吓得云祌礼一哆嗦。
“今日难得一见,朕正好猎到一只奇物就送给你吧。”
皇上命人抬上一只猎物,竟然是一只通体鲜艳难得一见的火狐,皇上说:“这家伙狡猾得很,朕为了抓住它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但畜生再机灵,毕竟还是畜生,终究逃不出人的掌心。”
“儿臣谢父皇教诲。”
云祌礼领旨谢恩,直接带兵返回边关。
“皇上,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四下无人后,孙白提醒皇上。
“师傅,礼儿骁勇善战,真打起来,咱们不一定就能讨到便宜,到时难免伤亡,还有……”皇上叹息一声,“他毕竟是朕的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