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君羽难以置信的望着薛文皓。
薛文皓点点头说:“《素问•本能病》篇曰:厥阴不退位, 即大风早举,时雨不降,湿令不化, 民病温疫, 疵废。风生, 民病皆肢节疼、头目疼, 伏热内烦, 咽喉干引饮。其中所载发病天象及症状与此时无异,我和药儿都认为是疫病无错。”
瘟疫?谁不怕呀!君羽听后两腿发软,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 情况远比她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别怕,我们深入疫区的时间不长, 回去我配几副汤药服下, 不会被感染的。”薛文皓扶住君羽的肩膀, 柔声安慰道。
“那他们怎么办?”君羽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薛文皓和君羽都不知道,一阵沉默后, 君羽说:“总之,我们先去看看小丫的情况。”
君羽他们回到屋里,小丫已经醒了过来,正被她父亲拉着问长问短。
“小丫已经醒过来了,太好了!”君羽说。
“丫头快给你的几位恩公磕头!大恩大德, 无以为报, 请受我和小丫一拜!”农夫拉着小丫就要给君羽他们磕头。
“大哥你们快起来, 孩子才刚醒, 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这本来就是为医者的本分, 何足挂齿,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君羽急忙将父女俩扶起, 她看小丫,虽然衣衫破旧,蓬头垢面,但却有着一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是个十分惹人怜爱的小姑娘。
“还未请教恩公的高姓大名?”农夫问。
“我姓贺,这位是薛大夫和孙大夫。”君羽一一介绍,然后说:“大哥,我有件事想问你,小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村里还有其他人有相同的症状吗?”
农夫回忆了一下说:“小丫是前天从村东头的东子家回来后就开始发热的,都怪我没看好她,东子家前几天才死过人。谷中缺吃少喝的,难免都有点儿头疼脑热。”
君羽和薛文皓相视一眼,紧锁眉头。君羽问:“大哥,后山是不是有一条小道可以出谷?”
“以前是有条水路通向谷外,发生旱灾以后就无法通行,就连官兵都不愿把守,恩公你们不会是想从那里逃走吧?太危险了,万万使不得!”农夫不解的问。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君羽含混过去,又寒暄了几句,就和农夫父女告别,离开了小丫的家。
“我们现在怎么办?”薛文皓问。
“总之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君羽回答。
“怎么离开?这里三面环山,只有南面一个出口,又有重兵把守,硬闯的话我和师兄都不会武功,难不成要让我们扮成死人被抬出去?”孙药儿不满意的说。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君羽认真的说,看到孙药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急忙改口说:“当然是开玩笑的!我们从后山的水路走。”
“可是那个农夫刚才不是说水路已经走不成了吗?”孙药儿边走边问。
“是,对于一半人来说是走不成了,但别忘了我有武功,我带你们出去。”君羽微笑着说。
君羽他们找到后山的水路,湖水退去后变成了沟壑,但这样的深度和宽度以君羽的轻功还是可以过去的,果然如昨晚高公子所言的那样,君羽心想难道他早就猜到自己会进入山谷,所以提前把退路告诉自己?
“不过以我的轻功一次只能带一个人过去,那么你们两个谁先啊?”君羽问薛文皓和孙药儿。
孙药儿一听就毛了,“你说什么?你要带我们过去,怎么带?”
“就是或抱着,或背着过去。”被她这么一问君羽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不行!”孙药儿干脆的拒绝,“怎么能让你背师兄呢!”
“那你说怎么办?”君羽无奈的问。
“你先过去找其他人来带我和师兄过去。”
“药儿,你也知道这山谷里有瘟疫,我们怎么能把其他人再牵扯进来,况且我们也没时间在这里耗。”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同意!”孙药儿赌气的说,干脆坐到地上不起来了。
“药儿,不要胡闹了!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郡主都肯不计身份帮咱们过去了,你却还在任性。赶紧起来,你和郡主先过去!”薛文皓严厉的指责。
“你就知道偏袒她!”孙药儿虽然不服气,但还是乖乖的站起身来。
君羽向薛文皓投去感激的目光。走到孙药儿近前,揽住她的腰,气沉丹田,脚尖点地,一个健步,腾空而起,如飞燕掠空,蜻蜒点水,几个跳跃腾挪之后就落到了沟壑的对面。孙药儿一直尖叫不止,落地之后还气喘如牛。
君羽又折返回来接薛文皓,对他伸出手说:“薛大哥你抓紧了。”
薛文皓没有抓住君羽的手,而是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号起了脉。
“怎么了,薛大哥?”君羽不解的问。
片刻后,薛文皓申请放松,似是松了口气说:“脉象平稳有力,看来没有被感染。”
“我的体质比你们都要强,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药儿吧!”君羽笑着说。
薛文皓没有回答,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说:“慎重起见,你还是把这颗药吃了吧。”
君羽仔细端详了下瓷瓶说:“刚才就是它救了小丫的命吧?看这药瓶上写的‘我的’两个字,就知道是谁的杰作了,要是让他发现你偷了他的药可有你好受的!他的药都是宝贝,我没事,不要浪费了,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薛文皓突然愁眉苦脸的,说:“我什么用都没有,一个大男人却还要依靠女人的帮助,要是我也会武功就好了!”
君羽知道他又犯了古今男人的通病,使劲一拍薛文皓的肩膀,笑着鼓励他,“薛大哥,你说什么呢!术业有专攻,我只是个粗人,你的医术才厉害呢,可以挽救成百上千人的生命!我还得指望你的汤药来预防感染呢!”
这一拍散了一片阴霾,薛文皓的神情由阴转晴,深深的望着君羽说:“谢谢你,羽儿。”
此时,远处传来孙药儿的声音,“喂!你们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赶快过来!”
君羽和薛文皓相视一笑,薛文皓拉紧君羽的手,君羽带着他飞到对岸。
回到府衙后,君羽服下薛文皓熬的汤药就去找云祌祎商量,得到的却是他又去了聚春楼的消息。君羽顿时火冒三丈,威胁侍卫带他前去,侍卫哪敢怠慢,只得自认倒霉,备好马车,等君羽换了一身男装赶往聚春楼。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正是花街开始热闹起来的时候。巷子两边风月场所林立,各色如花美眷站在门前搔首弄姿,招揽生意,个个衣着暴露,口吐淫词秽语。驾车的侍卫看得心神荡漾,口水直流,却无辜挨了无处发泄的君羽的铁拳。
聚春楼是这里最大的门面,红灯高挂,彩旗招展,侍卫把君羽放在聚春楼门前,就溜之大吉。君羽被簇拥进门,恶心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使劲甩开那些想往自己身上贴的风尘女子,怒气冲冲的说:“你们老鸨呢,叫她出来见我!”
一个五短身材,嘴角点着黑痣的老妖婆扭着肥臀走上前来,“呦,公子好大的火气!是谁惹我们公子不痛快了?正好让姑娘们帮你消消火!”老鸨凑近君羽的耳边吹气,□□连连,眼角眉梢尽是暗示。
君羽一听火更大了,冲着老鸨大喊:“陈大人带来的那位公子在哪里?”
“这……别看我们是做这行的,但行有行矩,我们怎么能随便透露客人的行踪,公子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老鸨虽然嘴上说着,但脸上却没有一丝为难的神情。
君羽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老鸨的手上说:“现在就不随便了吧?”
“不随便不随便,一看公子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出手真大方!”老鸨喜笑颜开,脸上绽开了花。
君羽直奔老鸨供出的房间,勉强压了压火气,蹑手蹑脚的先趴在门上偷听情况,可是从外面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动静,难道已经睡下了?君羽心乱如麻,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真的要进去吗?万一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怎么办?算了,不管了,豁出去了!君羽咽了口唾沫,眼一闭,心一横,猛的把门撞开,只见云祌祎正襟危坐的坐在桌前,君羽还没来得急看清楚,他身边的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起,转身,一个健步跃出了窗外。
外面可是颖江啊,他不要命了吗?这样的情景是君羽万万没有想到的,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稍一迟疑后,急忙跑到窗边查看,外面只见涛涛江水,根本就没有人的踪影。君羽问:“怎么办?他好像投江自尽了,你不管吗?”
“你来做什么?”云祌祎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气。
“哼!敢做不敢当吗?”云祌祎强硬的态度让君羽的负罪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故意顶撞他,虽然她没看清楚刚才那人的长相,但却隐隐觉得似曾相识,而且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男人,难道云祌祎好这口?怪不得羞于见人,怪不得那个人要自尽!
君羽不理云祌祎的呵斥,径自跑进里间,发现床上的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根本就没有动过的痕迹,心中竟有一丝欣喜,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说:“这么快就收拾好了,该不是这些日子把身子弄虚了吧?”
君羽的举动让云祌祎哭笑不得,“听听你说的话哪儿像个还未出阁的姑娘?”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失态,君羽骚了个大红脸。
云祌祎看见君羽吃瘪的窘样,顿起怒气全消,玩乐之心渐起,“没想到你竟然会吃醋吃的跑到这里来!”
“谁吃你的醋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云祌祎笑着走近君羽,挑起她的一缕青丝把玩,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虚不虚,一试便知,你要不要试试?既然来了,就不要浪费如此良辰美景,美酒佳肴!”
君羽吓得一把推开云祌祎,连退数步说:“你,你,你想干什么?不要过来!”
云祌祎忍住笑,歪着头上下打量君羽。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君羽被云祌祎看得直发毛。
云祌祎说出的却是,“乔装的不错,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你是个女的。”
“你说什么!”君羽可不认为这是夸奖。
云祌祎笑笑,回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说:“不逗你了,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