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
薛文皓轻轻掩好门, 才回答君羽刚才的问题,“睡着了,他的病情本来就不严重, 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完全治愈。”
“太好了, 又救回一条人命!”君羽高兴的说:“这几天看他挺老实的, 不跑不闹, 看来是真心悔过,等他的病情稳定以后看守也可以撤了。”
薛文皓点头表示同意,又问君羽, “你又去山顶了,还是没有消息吗?”君羽摇摇头, 说:“虽然曹大人答应帮助我们, 但我不认为他真的会尽全力, 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你父亲,请求他的帮助, 只要他肯出面,翠屏谷的问题一定可以迎刃而解,只是京城山高路远,至今还没有消息。”
薛文皓宽慰君羽,“放心吧, 只要是你的请求父亲一定会竭尽全力替你完成的, 不过翠屏谷的疫情已经得到控制, 暂时没有大碍, 你不要太着急。”
君羽点头说:“这都是多亏了你和药儿!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 还得早点儿回去照看四喜娘,先走一步。”君羽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头部一阵眩晕,双腿一软,险些跌倒,薛文皓急忙扶住她,焦急的问:“怎么了,哪里觉得不舒服,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让我为你诊一下脉?”
君羽挥开薛文皓的手,快速拉下自己的袖子,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说:“薛大哥,我没事,不用小题大做,就是这两天照顾四喜娘没休息好,有点儿头晕。”
“四喜娘的病情不轻,虽然有返魂丹为她续命,但余毒难清,你照顾她的时候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注意保持距离,切不可接触过密,当心被她传染了,你要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我。”薛文皓认真的叮嘱君羽。“嗯。”君羽听话的点点头。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房间里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君羽回到四喜家,把自己关在没人的厨房,颤抖着挽起袖子,赫然发现胳膊上全是小红点。君羽知道这是疫病初发的症状,吓得浑身哆嗦,双腿发软。她努力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她和药儿负责照顾四喜娘,药儿都没事,自己练过功夫,抵抗力一定比她强,吃点儿药就没事了,薛大哥已经忙不过来了,不能再给他填麻烦。想到这里,君羽稳了稳心神,抓了一大把药丸一股脑的都灌进肚里。
君羽小心翼翼,尽量避免和其他人的接触,同时避免和食物、水源、药品的接触,害怕传染给别人。惹得小丫不高兴的说:“贺姑姑最近为什么总是躲着小丫,是不是小丫说错话做错事惹姑姑生气了?”
君羽安抚小丫,“怎么会?姑姑喜欢小丫还来不及呢!只是姑姑每天和许多生病的人接触,小丫大病初愈,身子还很弱,要是再被传染就不好了!”君羽连哄带骗才稳住这个敏锐的小丫头,吃了药以后,她手臂的症状有所好转,因此君羽也没太留意,以为很快就可以痊愈。
等村里病患都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君羽他们在得到这个好消息的同时也得到一个坏消息,他们抓住的那个士兵逃走了,君羽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没过多久,这天君羽像往常一样蹲在房前煎药,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君羽正疑惑不解,然后就看见二宝向自己飞奔而来,边跑边喊:“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君羽急忙迎上前询问。
“贺姑娘,大事不好了,官军放火烧山了!”二宝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你说什么?”君羽抬起头来向远处眺望,只见一股黑色的浓烟正在翻滚着不断升上天空,像一条黑色的巨龙般咆哮着向他们追来,君羽顿时吓得大惊失色,煽火的扇子也掉到地上。
“贺姑娘,怎么办?他们想烧死我们,我们,我们就要死在这个地方了!”二宝颤抖着说,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君羽也吓得不轻,但她现在是翠屏谷全体村民的唯一希望,不可以先倒下,害怕没有用,必须得想出一个办法来。君羽使劲深呼吸了两口,冷静了一下大脑,吩咐二宝说:“别瞎说,火不是还没烧过来吗?你赶紧去通知薛大夫和孙大夫,让他们把所有人都集中到广场的空地上去,我们一定会赶在火烧过来之前离开这里的!快去!”
二宝一听立刻有了主心骨,飞也似的去找薛、孙二人,君羽也急忙赶往广场。等大家都到齐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开来,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浓烟蔽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村民们有的紧攥拳头,愤愤不平的咒骂施暴的官军,有的则依偎在亲人身边,低声啜泣。
“一定是那是逃跑的士兵引来的官军。”一个村民喊道。
“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好心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要置我们于死地,早知道他是这么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就应该一刀结果他的狗命!”其他人纷纷附和。
“当初劝大家把他留下,也有我的责任,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迟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逃过眼前这一劫?火势凶猛,翠屏谷缺水,扑灭是不可能的了,为今之计只有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君羽出声制止嘈杂的人群。
“你打算怎么办?”薛文皓也问君羽。
“后山原来有一条水路可以出谷,发生旱灾就变成深沟无法通行,这里只有会武功的我能飞出去,我想由我自己带着大家一个一个飞出去!”君羽说。
“不行!”薛文皓第一个反对,“这么多人你一个人怎么救得过来?你的武功只是平常,要顾全自己已是不易,再带上别人,连你自己都有危险!”
“薛大哥,情况紧急,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救一个是一个,让妇女和孩子们先走,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该尽力尝试,不能大家一起都呆在这里眼睁睁的等死!”君羽也很着急。
“总之我就是不同意!”薛文皓的态度是少见的强硬。
村民们议论纷纷,薛文皓和君羽僵持不下,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正在此时,从广场边的草丛里钻出一个人。此人衣衫破烂、满面焦黑,众人仔细分辨才认出这个人正是前不久才逃离翠屏谷的那名士兵。村民一见士兵顿时怒火中烧,质问道:“是不是你把官军引来的?”
“就是我。”士兵的话音刚落下巴就挨了一拳,愤怒的村民将士兵团团包围,一顿拳打脚踢,士兵被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嗷嗷直叫,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出人命,君羽急忙制止道:“大家不要再打了,事已至此,就算把他打死于事无补,大家还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吧!”
听到君羽的呼喊,村民才停下手来。士兵被打的头破血流,爬不起来,干脆坐在地上,但他似乎不以为意,反而笑着说:“离开?就算你们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也没办法继续活下去。是我把官军引来的没错,但是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士兵故作神秘的说:“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你们都得了疫病!”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一片哗然。士兵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指着君羽和薛文皓说:“我也是无意中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知道的,他们留在山谷治病,其实是想把你们关在这里好不传染给外面的人,所以我才要逃离这里。现在也是他们一定不会真想让你们离开这里,而是想办法甩掉你们,自己逃走。”
“你胡说!贺姑娘他们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二宝不服气的说。
“恩人?恩人会不告诉你们实情,让你们每天和患者呆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传染了,不信问问他们自己就知道了!”士兵继续加油添醋的说。
人群从交头接耳到议论纷纷,声音越来大,有人按捺不住问君羽:“贺姑娘,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君羽无言以对。
见君羽如此反应,众人信以为真,气愤逼近君羽说:“贺姑娘我们当你们是救命恩人,把你们奉若神明,什么都听你们的,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们?”
“我,我是把引起恐慌。”君羽结巴的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猜疑和疏离,“你快告诉我,这些人中到底有谁得了疫病?”
“这……我不能说。”
“你是想让我们都死吗?”
“不,不是的,大家听我说啊!”
人群蠢蠢欲动,君羽来不及解释,被村民逼得连连后退,薛文皓把君羽护在身后,保护她和孙药儿,二宝和小丫父女也帮忙阻拦村民说:“是贺姑姑、薛叔叔他们救了我的命,我不许你们伤害他们!”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挑头的士兵则得意的坐到一边看戏。正在此时,在众人头顶突然响起一阵洪亮的声音,声如洪钟,振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大家抬头观瞧,只见一名白衣男子俏立枝头,发丝和衣摆随风飞扬,在浓烟和火光中越发显得丰神俊朗、飘逸出尘,恍若天神一般。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