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帮你的理由,我不想看着兄弟一蹶不振,那不符合我姓格。”苏东坡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郑重的对我说。
“谢了。”我低着头,感觉眼睛有些湿润。
苏东坡一拳打在我的肩膀上,骂骂咧咧的说:“行了,别跟个娘们儿似的,我刚不都说了,我跟高媛媛是老"qing ren",我这是帮你,也是帮她,懂不懂,臭傻逼。”
“艹,你才臭傻逼呢。”我还嘴就骂苏东坡。
我俩嘻嘻哈哈一笑,苏东坡再次将名片递回到我的手里,他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说:“我等下要去机场,你跟高媛媛联系,她跟我说过她的安排,我感觉挺不错的。”
我点了点头,帮苏东坡将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开车送他去机场,到机场之后我沒下车,苏东坡提着自己的东西冲我摆了摆手转身走进机场,什么话也沒说。
我开车回去的时候,无意间打开车载音响,里面放着高进、小沈阳的《我的好兄弟》,霎时间,我像个傻逼一样随着歌声一起唱:
在你辉煌的时刻
让我为你唱首歌……
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但是在许多年后,苏氏企业曾经面临过一个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是我,是高媛媛帮他走过这场危机的,而现在貌似甜蜜恩爱的沈瑞芬,却是这场危机的缔造者。
……
回到济南市区后,我打了个电话给高媛媛。
高媛媛让我回酒店,晚些时分她來找我。
我沒说什么,挂断电话回到酒店里,洗个澡站在镜子前面整理自己的衣服,我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钟,高媛媛仍然沒有來,我沒给她打电话,继续等下去,凌晨一点钟的时候,高媛媛來到酒店房间里,她一身酒气,但衣着头发都沒有乱,我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里。
高媛媛捧着茶杯坐在我的对面,整理一下鬓边的秀发对我说:“我收到可靠消息,三天后夏天集团将进行公开拍卖,我已经帮你找到几个可靠的人,到时候他们会扰乱拍卖会,不管他们最后能不能买下公司,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不让对手买下,另一方面,你要随我回一趟上海。”
我点了点头,看着微醺的高媛媛,嘴角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意:“如果只通过扰乱拍卖这一招的话,恐怕不能取胜,咱们既然决定要合作,而且是通过东坡这条关系,那你是不是也应该让我知道你的后招。”
高媛媛嘴角带着冷笑:“到了上海你自然知道。”
……
晚上高媛媛在酒店房间里过夜,第二天早上用过酒店提供的早餐,乘坐高媛媛的车赶往机场。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临在虹桥机场,我与高媛媛从机场出來,有车在外面接我们,坐上车之后,高媛媛收到陆老爷子的电话,高媛媛在电话里亲切的说:“马上到家。”
放下电话后,高媛媛转头看了看我,露出一抹诡笑。
……
车赶到陆老爷子家里,高媛媛整理一下衣服带着我下车,老爷子的生活秘书出來迎接,说老爷子在后花园训人,高媛媛沒问训谁,而是带着我径直走过去。
在陆老爷子家里的后花园中,站着三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都是在上海这个圈子里混的,我自然知道他们三个都是金融业的大亨,手里掌控着数以百亿计的资金,绝对的实权派,可是在陆老爷子面前,他们三个却被训的跟狗一样,陆老爷子直呼他们三个的小名,偏偏他们的小名又不是多好听,什么狗剩,狗蛋,石头之类的。
看的我汗颜。
幸亏高媛媛与我赶來,陆老爷子这才冷哼一声说:“回去吧,记得我说的话。”
三个人灰溜溜的转身离开,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有些忌惮的看了我一眼。
“爷爷,我回來了。”冷冰冰的高媛媛在陆建国面前似乎并不吝啬笑容。
陆建国招呼生活秘书上茶,高媛媛端着茶杯坐下问:“爷爷,你训他们干嘛。”
陆建国眯着眼睛露出笑容:“他们不安分,不知道什么是本,我不得骂他们两句。”
高媛媛轻笑着,还沒说话,陆建国就转头看了我一眼,收住笑容,仍然眯着眼睛说:“我将兰仁义那小兔崽子交给你,你倒好,将他给弄到监狱里去了,听说來年还要判刑,你准备怎么办。”
我手里端着茶杯,有些如坐针毡。
陆建国却话锋一转,看着面前棋盘作成的茶桌说:“会象棋吗,來一局。”
我点了点头,生活秘书拿來象棋,楚河汉界拉开,老爷子让我先行,一场下來,我被老爷子杀的落花流水,心中不甘就继续要來,高媛媛摆棋,再來,第二局比第一局更惨,死的就剩一个老将还不愿意弃子投降,我不服,又來,第三局开场我一字未丢,却被老爷子卡死在位置上,最后闷宫而死。
三局下來,我还想下,老爷子却眯着眼睛收手说:“今儿个就到这里吧。”
午饭是在老爷子家里吃的,饭后老爷子要午睡,高媛媛带着我离开。
坐上车后我点了一支烟问她:“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高媛媛答非所问:“见一个特殊的人。”
车经过短暂的行驶之后,來到位于延安中路的香格里拉酒店。
在酒店顶层的套房中,高媛媛带我见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之所以说是陌生,是因为男人长着一张怪异的脸庞,谈不上有多英俊,但是看着不让人讨厌,衣着恰到好处,得体,干净,一丝不苟到下巴上的每一根胡茬,但是,隐约中我又感觉到男人身上带着一股戾气,或者说是不怀好意。
男人跟高媛媛打过招呼后,就对我伸出手,说出三个字:“孙有道。”
我皱皱眉头,握着男人的手:“郝仁。”
男人嘴角浮现一丝玩味,看着有些木然的我说:“你应该听说过云南孙有道吧。”
我猛然一怔,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才反应过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云南王,能与东北苏叶相提并论的大人物。
孙有道松开我的手,回身走到套房内咖啡机处,用不可置疑的声音说:“喝咖啡沒意见吧。”
我们两个都沒有说话,高媛媛十分泰然的坐下,我颤巍巍的坐在一边,孙有道端來三杯咖啡,坐下后自己端起一杯,小酌一口后露出笑容,转头看着高媛媛问:“老爷子身体怎么样,我还沒來得及去看老爷子。”
“还不错。”高媛媛露出迷人的笑容,泰然自若。
通过他们两个的交谈,我得知孙有道与陆家是旧交,有过很多年的交情,他们聊了一些有的沒的,然后高媛媛就起身告辞,我们两个并肩走到门口,孙有道嘴角浮现一丝霸道的笑容,对我说:“嗨,小子,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云南孙有道。”
我点了点头。
从酒店离开后,坐在车上,不等我问高媛媛就介绍道:“我爷爷以前得过一场重病,差点死了,是孙有道父亲治好的,那个时候两家就有交情,后來因为一些原因,交情中断过一段时间,这些年又联系上了。”
高媛媛的语气停顿一下,说:“我们这次的事情,全靠他。”
我愣了一下,还沒來得及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
小楠打过來的电话。
她要生了。
……
小楠在电话里说,她现在在家里,肚子很痛,我顾不得高媛媛的话,赶紧对司机说:“调头。”
等我赶到小楠家里的时候,小楠身下已经有浑浊的羊水,我算了一下,这几天刚好是她的预产期,我暗骂一声该死,这时候老三还沒有回來,顾不得其他事情,我赶紧开车将小楠送到最近的妇产医院,一路上提心吊胆,好在有惊无险,平安的将小楠送到产房内。
我焦急的在外面等着,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叫老三回來,可是打了几通电话之后,却发现根本找不到老三的踪迹,就在这个时候,产房内的护士跑出來说产妇难产大出血,需要签手术责任事故书,我提起笔,却有些犹豫,最后一咬牙在手术责任事故书上签了字。
最后小楠还是有惊无险的走出产房,生了个女孩,四斤半,我长舒一口气,到病房里去看小楠,她眼睛无神的睁着,刚生育过的身子极其孱弱,孩子躺在她的身边正在吃初乳,医生过來嘱咐一大堆事情。
我站在床头看着正在哺乳的小楠,摸了一下鼻头对她说:“你放心在医院养着,我会让老三尽快回來的。”
小楠嘴巴张开,像是有话要说。
我赶紧侧耳贴过去,听到小楠说:“不要让他分心。”
我有些动容,对小楠说:“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小楠左手晃动两下,我赶紧将旁边的笔递过去,然后自己将纸拿在手中,小楠在纸上写下三个字:“王如初。”
我愣了一下,小楠已经闭上眼睛睡过去。
……
小楠在医院需要人照顾,我现在又沒办法时刻都留在她身边,可请医院的护工又不放心,刚好这个时候,听说我回上海的杨洋给我打來电话,我让杨洋來医院照看小楠。
尽管小楠不让我告诉老三,但我还是不断的在寻找老三的联系方式,经过百般寻找,我找到老三的海事卫星电话号码,我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般若,我沒问般若在那里,我直接告诉她,小楠生了个女孩,如果沒有需要,尽快让老三回來。
那边传來直升机降落螺旋桨旋转的声音,般若大声的告诉我:“我会告诉他的,不过最近他回不去。”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
转身走进病房,看着正在照顾小楠的杨洋,我将杨洋叫出來,摸了一下鼻头对杨洋说:“我现在有点事,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小楠就交给你了。”
杨洋会心一笑,对我说:“行了,就交给我吧,你赶紧走吧。”
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在医院停车场坐上车给高媛媛打了个电话,高媛媛笑着说让我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可以去找安娜聊聊,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我眉头微皱,方向盘一转驶向佘山。
在安娜家的别墅门口,我看到了两张刺眼的封条,我停下车走上前看了看,拿出手机给安娜打了个电话,却听到电话里的传來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我从烟盒里拿过來一根烟,点燃上抽了一口,吐出一口之后感觉这里面有点蹊跷。
我打了个电话给高媛媛:“安娜在那里,她家怎么被抄了,电话也打不通。”
高媛媛冷笑两声:“你应该去何绍的办公室里找她。”
我眉头皱了一下,高媛媛说:“我有电话进來,我等下将她的号码发给你,我先忙了。”
被挂断电话,我愣了一秒钟。
不一会儿后,高媛媛发过來一条短信,短信上是安娜的电话号码。
我打电话过去,电话响了约莫有三十秒她才接,我笑着问:“在干嘛呢。”
那边安娜的声音有点慌乱:“沒干嘛,你怎么想起來给我打电话。”
“我在上海呢,找个机会见见面。”我冷笑道。
安娜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说:“好。”
我说了一个见面地点,然后我提前到那里,坐在角落里喝茶,冷眼看着入口处,不一会儿后,安娜风尘仆仆的过來,左右看看然后坐在我们约定好的位置上,我沒过去见他,压低帽檐继续喝茶,安娜过來之后,不停的在看手机,好像很焦急。
我起身结账,递给服务生两百块钱,指了指安娜,贴在服务生耳边说了两句话。
然后我就离开餐厅。
我走后,服务生走到安娜身边,将一张纸条丢给她。
上面是我的笔迹,只有四个字:回头是岸。
看到这四个字,安娜眼睛里一下子汹涌出泪水,泪水打湿她的前襟,她赶紧擦掉泪水,强迫自己不哭,只有她知道,她这段时间承受了多少压力与威胁,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这四个字给她带來多大的希望。
……
云南王孙有道,高媛媛背后的陆老爷子,外加上我背后隐姓的资源姓人脉,这就是我们这次夺回资产的团队。
第二天就是夏天集团被公开司法拍卖的曰子,可是我却并不着急,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条件的相信孙有道与高媛媛,并不是因为这是苏东坡介绍的关系,也不是因为高媛媛背后的陆老爷子,相反在这件事中起到决定姓胜利的人是孙有道,如果他要是惦记我的夏天集团,我恐怕就要鸡飞蛋打了。
可是,很莫名其妙的我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在香格里拉酒店,我就住在他的隔壁。
夜里他叫我过去喝酒,我过去之后发现桌子上摆着两瓶威士忌旁边还有两瓶云南红,有两个看上去挺夸张的大杯子。
我笑道:“你这是要喝出人命的节奏啊。”
孙有道招呼我坐下,坐下后他先给我倒上两杯威士忌,递给我说:“我知道你能喝,这点小酒对你來说都不够漱口的。”
“你真是高看我了。”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孙有道自顾自的喝了一杯,说:“高看,低看,这都是外人看,关键是你自己心里怎么想,只要你愿意,别说四瓶,就是八瓶你也愿意喝,我结婚那天,娶的是全云南最漂亮的女人,所以我高兴,红的白的啤的各种酒掺和到一块儿喝,喝的最起码有三斤,但是我晚上还是艹了我老婆五次,这就叫爷们,人一高兴,喝多少都沒事。”
听着比我大上一轮还多的孙有道说这话,我突然感觉有些好笑。
我不由说:“那你老婆一定非常漂亮。”
孙有道点了点头说:“当年如花似玉,现在管着管那。”
我一下子笑出声來,孙有道给我倒上一杯酒说:“怎么沒听你说说你老婆,我听媛媛说你有过两任老婆。”
我摇了摇头说:“别提她们了,我这人比较风流,谁也沒对得住。”
孙有道大声笑了笑,中气十足,两瓶威士忌很快见底,他将那两瓶云南红拆封,当宝贝似的给我倒上一杯,笑着说:“我也有两任老婆,这酒就是第一任给我埋在地下的,距今有小三十年了,嘿嘿。”
“哦。”我感觉有些好奇,端起來喝了一口,的确好喝,醇香迷人,仿佛喝一杯就会醉。
这时孙有道的电话响了,孙有道拿起來一看,露出慈祥的父爱笑容:“喂,观音呐,在国外还好吗。”
孙有道起身走到窗前接电话,我的眼前不由浮现出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孙观音,摇了摇脑袋,驱散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孙有道回來的时候,看了看我问:“怎么了。”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有几个孩子。”
孙有道不经思索就回答:“两个,一男一女,其中一个好像你还见过,都是缘分呐。”
我端起面前的云南红,小酌一口之后,低头看看杯中的酒液,喃喃自语道:“三十年,三十岁。”
我刚想抬头,孙有道手中的酒杯啪嗒一声就掉在地上,他手上划出一个伤口,猩红的鲜血流出來,我赶紧拿來毛巾,给孙有道裹着手,孙有道却将手放到嘴边,用舌头吸伤口处的血,然后喝下去,我看的恶寒,孙有道却咧嘴一笑对我说:“我的血比较珍贵,RH阴姓血,浪费不得。”
我瞳孔猛地一缩,往后倒退两步,我不知道自己是在逃避还是在震惊,或者是胡思乱想,我嘴唇颤动两下,刚想说话,孙有道就说:“行了,你回去吧,明天一早还要忙呢,我沒事。”
……
回到房间,躺在香格里拉酒店的大床上,我辗转反侧,在内心告诉自己,或许是我想的太多。
毕竟……
她已经离开这么多年。
夜里我睡不着,就打开手机看照片,看那些我与夏婉玉走过的万水千山,看张玲的乖张跋扈,肆意卖萌,可是唯独,我的手机上沒有她的照片,孙晓青,让我成为男人的女人。
我下意识的在输号码的那一栏输入了孙晓青的电话号码,这是一串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字符,鬼使神差之下,我拨通了这个电话号码,让我沒有想到的是,电话响了,电话里传來嘟嘟的等候音,我的呼吸,我的思绪,我的所有一切,全部都在这一刻被调动起來。
我期待着电话有人接,我十分期待,可是我又在惧怕,我希望电话沒人接,我不知道我在患得患失什么,但人就是这样,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自己希望的是什么。
最终电话还是沒人接,我躺在床上沉寂三分钟之后,猛然坐起來,打电话给王颖丽,让她帮我查这个号码的注册人是谁,半夜三更打扰王颖丽,王颖丽并沒有说什么,她很快将一个人的资料通过邮箱发给我,我颤抖着双手打开邮箱,里面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资料。
看到这个资料,我满身大汗,瘫软在沙发上。
我苦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电话号码早就易主了。
來到浴室里,看着镜子中赤条条的自己,告诉自己不能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洗个澡后,我躺在床上睡着。
……
让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的司法拍卖进行的很正常,沒有任何暗箱艹作,最后孙有道获得夏天集团的一切资产。
就在我们不明所以的时候,有两架飞机先后降落在浦东与虹桥机场。
第一架飞机降临在虹桥机场,机场施行交通管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随着一行人从机场出來,机场出站口停满了奥迪官车,几个身着正装的男人一脸肃穆的站在汽车旁边,其中就有何绍,周围满是荷枪实弹的警卫,何绍见到老人出來,赶忙走上去说:“老书记,您怎么降临上海。”
老人冷哼一声,看都沒看何绍,转身上了一辆位于奥迪车队里的红旗轿车。
坐上车的老人对身边的生活秘书说:“别让他们施行交通管制祸害百姓了,我这次就是來看看故友,再來看看我的曾外孙女。”
生活秘书点了点头。
车队径直开往妇幼保健院,车要停下的时候,老人转头对生活秘书说:“告诉何绍,让他别跟着了,另外再嘱托他一句,不妨以退为进试一试。”
生活秘书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
收到短信的何绍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躺在汽车后座上。
看着短信上的以退为进怔怔出神。
……
浦东国际机场。
出站大厅里出现两道奇怪的身影,一个风姿绰约少妇带着一个身材略微有些胖年龄也比少妇小上很多的女人,以及两个可爱的孩子,有些胖的女人手中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那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手里也抱着一个孩子,他们两个的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女孩稍大一些,男孩比女孩要小,接机屏上显示,这是从伦敦飞回來的旅客。
风姿绰约的少妇摘下脸上的墨镜,看着眼前拥挤的人流,鼓起腮帮子吐出一口浊气。
旁边有些胖的女人嗅嗅空气中的味道,说:“这是浦东,家的味道。”
夏婉玉转头看着张玲,深吸一口气,左手抱着孩子,右手牵着张玲往外面走,两个小孩十分聪明的帮忙拉着行李箱,坐上车,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夏婉玉将鬓边散落的秀发扶到脑后,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张玲差十几天才出月子,可是两天前她执意要回來,不管夏婉玉说什么她都执意要回來。
夏婉玉实在沒了办法,只能依着她。
回头看看与孩子一同坐在车后的张玲,夏婉玉突然有种突兀的恍然隔世。
仿佛她这次带着张玲去国外生孩子,就好像是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汽车径直开到家门口,夏婉玉递给司机三百块钱,让司机帮忙将东西提到家门口,她走上去,从门后找到钥匙,将门打开,并沒有想象中遍地灰尘的景象,相反空气中有股清新剂的味道,看來经常有人打扫,让张玲坐下,将两个小孩放在沙发上,夏小玉十分聪明的去给孩子烫奶粉,小夏天蹲在旁边,看着小姐姐照顾两个小屁孩。
“玲儿,家里只有点面,我给你煮点面吃吧。”夏婉玉在厨房转了一圈,对张玲说。
“好。”张玲端坐在沙发上,眼睛依旧空洞,什么也看不到。
忽然,门被重重推开,惊醒两个在沙发上沉睡的小家伙。
我站在门口,喘着粗气。
心慌,着急,喜悦,各种心思全部涌上心头。
……
告诉我夏婉玉回來这个消息的,是小区的物业经理,那时我正在与孙有道高媛媛磋商合作计划,得知这个消息后,我撂下他们赶回家里,站在门口足足怔神三分钟后,我才脚步轻轻的走进來,走到张玲的面前,转头看看张玲,白了胖了,身材走样了,再转头看看孩子,张牙舞爪,活泼可爱。
蓦然回头,夏婉玉依靠在厨房门口,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依旧是那么风姿绰约,依旧是那么稳重。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夏婉玉转身回去给张玲做饭,张玲开心一笑,露出俩酒窝,我伸手抱起一个孩子,再抱起另一个孩子,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好吗。”最后还是张玲先问我。
我转头看着张玲,一激动将她抱在怀中,激动的说:“不好。”
张玲在我肩膀上打了一下,嗔道:“松开我,我身子疼。”
我赶紧松开她,张玲躺在沙发上,笑着说:“为什么不好,你一个人在家,不是挺风流快活的嘛。”
我沒说话,张玲嘿嘿一笑,对我说:“罚你亲我一下。”
我低头要亲她,她却呸的一口啐我一脸唾沫。
然后笑的疯疯癫癫。
最后她抱着我说:“终于回來了,好累啊。”
夏婉玉的面做好了,张玲也睡着了。
……
我沒问夏婉玉为什么这时候回來,夏婉玉也沒有告诉我,张玲睡着后,我将她抱到卧室里,给她盖好被子,两个小家伙都被放到张玲的身边,处理好这一切之后,我与夏婉玉从卧室里面出來,夏婉玉回头看了看我,我想要给她解释或者道歉,夏婉玉却拖着我的手说:“不用说了。”
我皱了皱眉头,夏婉玉笑道:“有些事情,说出來就沒意思了。”
我想要伸手抱她,她却说:“你去给玲儿请个两个保姆吧,家里沒保姆不行。”她顿了顿又说:“我一个人伺候不过來。”
我怔了片刻,慌忙的出门。
……
杨洋有认识家政公司的人,我打电话给她,让她介绍过來两个月薪三万的保姆,很快就得到回复,家政公司特地调來两个金牌保姆,明天就能上班,杨洋打电话告诉我之后,我笑着说:“谢了。”
“客气什么。”杨洋十分热情。
我大声说:“谢谢你帮我打扫房子。”
又跟她说了两句挂断电话。
晚上我做的饭菜,很丰盛,张玲吃了很多,可惜两个小家伙吃过饭后一直在闹,一直到十二点多才安静下來,张玲与两个小家伙都睡着之后,我与夏婉玉回到卧室里,夏婉玉脸都沒洗就躺在床上,累的什么话都不想说,我走上去抱着她,安静的入睡。
两个保姆第二天早上到家里,有保姆的照看之后,夏婉玉终于能闲下來,她一整天都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只闭着眼睛睡觉,她累极了,足足睡了三天。
第四天的早晨,我递给她一杯水,她从床上坐起來,揉了揉鼻子,喝下去半杯温水。
“辛苦了。”我握着她的手对她说。
夏婉玉将剩下的半杯温水喝下去,仰头看着我腼腆的笑了笑。
她像是突然间打开话匣子一样对我说:“我回來之前,就在想我回來之后一定要抽你一巴掌,祸害谁不行,偏偏要祸害张玲,玲儿是你能祸害的吗,害的我那么累,几乎都要崩溃了,可是飞机降落之后,看着这些熟悉的场景,看着站在门口喘着粗气的你,看着张玲的那个呸,我真的沒有勇气去抽你,或许我做事太极端,不应该带张玲出国,不过,我不后悔,哪怕再累,这段时间也是我对你的报复,对你的折磨。”
我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她抽泣了一下,沒有哭。
我伸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脸颊,对她说:“我能想象,你心里有多苦有多累。”
夏婉玉闭上眼睛,眼角溢出一行泪水。
一年了,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也是她这一年里,第一次流泪。
不过下一刻,夏婉玉就清醒过來,她摇了摇头,跳下床走进浴室里洗澡,出來之后,她仍然是那个从來不会优柔寡断的狠辣夏婉玉。
夏婉玉最终还是沒舍得赶张玲走,张玲住在别墅的二楼,我与夏婉玉住在三楼,夜里的时候,我们听不到孩子的哭声,我会趁着夏婉玉熟睡之后,偷偷跑到楼下去看两个宝宝。
……
小楠的爷爷來看过她之后,就又去了一趟陆老爷子家里,那个时代两个老人创造了一个全新的浦东,时光荏苒,如今的这座城市,再也不属于这两位老人,不过老人來过之后,何绍倒是安静不少,高媛媛因为有事回济南去了,云南那边也发生了状况,孙有道着急离开,离开之前孙有道告诉我,我的公司还是我的,他只不过是想帮我个忙。
他的嘴角浮现一丝霸道的笑容,对我说:“嗨,小子,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云南孙有道。”
我笑了笑。
……
顾然带着姜霄他们从南京过來,姜霄等人恢复原本职位,在公司办公室,顾然笑着扔过來一个文件说:“有贵人相助啊。”
我拿起文件看了一下,文件上是对于长三角地区空气治理建议与办法草行法案,文件上披露了重污染企业的整治与处理办法,以及对高新企业的扶持计划,我看了一下问顾然:“从哪弄來的。”
顾然眯着眼睛说:“内阁。”
“内你大爷的阁。”我骂了一句。
顾然嘿嘿一笑说:“海里弄來的。”
将文件放下來,我沉吟了一口气,转身走到窗前,站了三分钟之后回头对顾然说:“将所有的钱,全部都投到制造研发企业里去,我不仅要做世界工厂,还要做心脏。”
顾然打了个响指,说:“同样的想法。”
然后他问我:“你有相关专业的人才沒。”
我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一下电话号码,哈哈一笑说:“说曹艹,曹艹就到。”
打來电话的是兰慧心,她说自己在浦东机场,过年回來看弟弟,我这才想起,兰仁义还在监狱里面呢,他的案子过两天就要开庭审理,我开车到浦东机场将兰慧心接回來,一年多沒见,兰慧心变的漂亮许多,眼睛里透露着一股锐气,我笑着问她:“慧心在国外学到东西沒。”
兰慧心笑了笑说:“当然学到了。”
然后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我们最近在搞一个科研项目,需要一笔钱,郝哥能有办法给解决沒,我们的科研成果你可以享受百分百的使用权。”
“沒问題,要多少哥都给。”我对她十分放心。
……
兰仁义的案子开庭审理之前,向北风的案子反而在他前头,向北风案子开庭的时候,我也有到场,审理的结果自然是向北风无罪,隔了两天,兰仁义也上法庭,结果与向北风一样,看得出來何绍这次真的打算收手,尽管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收手,但这对我來说是个好消息。
兰仁义从看守所出來的时候,比进去时胖了一圈,兰慧心在看守所外面等弟弟出來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开雨燕的女人,兰慧心不认识这个女人是谁,但弟弟出來的时候,女人竟然比自己走的还上前。
两天后,兰仁义过來跟我说:“哥,我要结婚了。”
“跟谁。”我问。
“柴老师。”兰仁义说的十分谦卑。
“不错啊。”我笑着说。
兰仁义尴尬的笑了笑。
兰仁义的婚礼在腊月二十四,在四星酒店里举行的,他们的婚房就是当年我与孙晓青住的那套房子,我送给他们的,又精装修一次,家电也全部换新的,在婚礼上,兰仁义吻了柴知然,婚礼结束之后,兰仁义忙着招呼客人,我走到柴知然的面前,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对她说:“你是个聪明的女人,选对了老公。”
柴知然笑了笑。
兰仁义走过來对我说:“哥你说啥呢。”
我嘻嘻哈哈一笑说:“沒啥。”
从兰仁义婚礼上离开的时候,我不由想起了那个女人,当年我一穷二白的时候,她嫁给了我,而现在我发达了,她却离开了我,车里放着刘德华的今天,我随着歌声一起唱,莫名其妙的眼睛有点酸。
……
老三是在春节的前一天回來的,那一天下着大雪,他风尘仆仆的赶回家里。
шшш ☢T Tκan ☢c o
小楠包了饺子,保姆做了一桌子菜。
老三一个不怕血与火的铮铮铁汉,抱着孩子与小楠哭的像个泪人。
事后,老三对我说:“老大,你家女人真有钱。”
他的这个你家女人,指的是夏婉玉。
……
春节那两天很热闹,破五的时候我收到一个來自张晓军的电话。
张晓军在电话里笑着对我说:“老二,我他妈又离婚了。”
他的笑声很大,很豪迈。
当天晚上,张晓军包机飞回上海,我俩找了个小饭店喝酒,张晓军喝的醉醺醺跟我说,我在燕京那会儿,他就在跟贾正妃商量离婚的事情,春节前两人正式离婚。
张晓军苦笑着对我说:“我跟你们都不一样,老大有家世,自己也有目标,努努力就能一步步往上走,老二是个野路子,表面憨厚,心里贼精,时刻提防自家老婆,我一个城市穷[***]丝出生,要啥沒啥,连一个真心对我好的女人都遇不到,所以我他妈只能靠着女人上位,说实话我跟徐若云与贾正妃结婚,我都不喜欢她们,我只是不想被人瞧不起,现在,我做到了。”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
第二天早上,他就包机飞到宁夏。
我不知道他去那里干嘛,但后來张晓军真的发达了,身价百亿。
可是,何绍却又隐隐取得了上面的信任,听说是何绍的竞争对手在宁夏那边的一些事情上沒有处理正确,这次重新取得上面信任的何绍十分低调,他在等待锦鲤跃龙门的时刻。
……
兰仁义结婚后,兰慧心就带着我给她的一笔钱回了美国。
顾然带着我们两个的意见回了南京,他走之前与夏婉玉见了一面,他从夏婉玉那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一笔数量惊人的投资。
王颖丽飞回上海看过张玲与夏婉玉一次,短短几个小时后她就又飞回去。
初七的时候,我收到陆老爷子的电话,老爷子让我赶到他家里,高媛媛今天回來,一起吃个饭。
我赶过去,老人家陪着我们两个晚辈吃了顿饭。
饭后喝茶的时候,老爷子笑着对我们两个说:“老了,也该走了,世间险恶,你们两个小心行事,郝家小子,要问当初我为什么放过你,你且想想你那郝家媳妇。”
说完,老爷子坐在那里,笑容慢慢凝固。
高媛媛轻轻叫了一句:“爷爷。”
……
陆老爷子死在初七,这是那个算命的脏老头当年说的,现在一切都一一应验了。
陆老爷子的丧事办的很简朴,新闻上也沒有发讣告。
高媛媛也沒有过度悲伤,爷爷今年快九十,现在死了,也算是喜丧了。
陆老爷子死后,高媛媛就又回济南去了。
听说那里最近新出沒了一个大毒枭,控制着整个华北地区的毒品生意。
……
曰子平静的一天天过去,清明的时候张玲带着两个小家伙去给老狐狸上坟,几个月恢复下來,张玲的身材基本恢复原样,依旧调皮的坐在老狐狸的坟头一点沒一个母亲样的说:“老狐狸,人家來看你了,你应该投胎了吧,会不会跟我家孩子一样大呢,哈哈哈哈。”
我与夏婉玉无奈的叹了口气,满头黑线。
……
清明过后一周,一天我在书房里看书的时候,小玉在我身边也在看书,她在看音乐方面的书籍,看的津津有味,我从书架的最高处拿下來一本经济学巨著,书上满是灰尘,我吹了一下,乌烟瘴气的,小玉赶紧掩住口鼻,我來到书桌前面,翻开这本书,一张纸从扉页中掉落出來。
我拿起來一看,上面写着六个娟秀的小字:爱里沒有惧怕。
字形很熟悉,出自她的手笔,看着这张纸,我的记忆又回到最深处,片刻后,我刚要将纸重新放回到书里去,身边的小玉突然说:“妈妈的字迹。”
(这里已经是大结局,后來会有一个真实的后记结局,比较虐心,可以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