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牙的出现是我意料之中,但从心情上非常不愿意接受的。
百牙堵住了机场的出口。
我突然升起一个想法,把摩托车交给大萌,让她和乔安娜立刻躲到机库的那架飞机旁边,最好能够爬到飞机上。
我曾经告诉过大萌,我在梦里学会了如何驾驶飞机,我相信这次也可以做到的。
大萌坚定的点点头,表达了对我的信任。
我有一种感觉,我应该能够做到驾驶着这架飞机逃离这里。
毕竟我曾经在清醒梦中十分清晰的操作过这架飞机。
我记得操作飞机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动作。我认识飞机上的每一个仪表。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真的可行不可行,但是目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就在我们刚刚跳下摩托车的时候,百牙已经掏出手枪。
我下意识的举起左手的光盾,我也不知道我的手表光盾能不能挡住百牙手枪的子弹。
我接连听到几声非常清脆的枪响。
幸运的是,我看到子弹射在我左手手表形成的这个淡蓝色光晕的护盾上,被弹开夜空中深远的地方。
看来光盾是有效的。我一边举着盾一边后退。
大萌拉扯着已经精神崩溃的乔安娜,在我身后倒退着,迅速向机库方向移动。
百牙连开几枪,看没有任何效果,就迈步向我飞奔过来。
我也举了护盾迎面向他飞奔过去。
我想象,如果他能像当时的那个黑巨人一样冲过来,两股力量撞在一起,我应该是可以把它弹飞的。
没想到等我离百牙非常近的时候,他突然刹住了。
只见他的身体突然怔住不动,一股白雾从他的身体飞出来,这明明就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白色的长蛇。
糟糕,百牙又现出这个恐怖的七鳃鳗形态了!
我想起这个长蛇曾经在我神游的时候咬住过我,我吓坏了,这个东西太可怕了。
我赶忙举起盾。没想到这个白雾一样的长蛇,一下子穿过盾,猛的冲我脸咬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一偏头,躲过正脸。
这个白色的蛇咬住我的肩膀,用力向外撕扯着。我感觉到一股剧痛。
这种痛并不来自于肉体,而来自于精神。
这个像七鳃鳗一样血盆大口的白蛇,正在用力的把我的神识从我的肉体当中拉出去。
我想起来亚当和伊芙对我说过,这个护盾对于物理攻击和能量攻击有很好的防护作用,但是现在看来对精神攻击没有效果,显然这条白雾形成的巨蛇是百牙进行精神攻击的手段。
如果对付的是别人,我起码还能利用神识出体做出一些败中求胜的险招来。
对付百牙我可不敢。他驾驭神识的能力远远在我身上,我已经吃过不止一次亏了。
被他咬住,我越来越害怕。不知所措的我干脆左手举着护盾,右手的戒指释放出树杈般的近战闪电,跟百牙的身体猛的撞在一起。
我右手的闪电击到他了,可以看到他的肉体在剧烈的颤动着,但是那团白色的雾形成的血盆大口的长实丝毫没有松口,反而紧紧的把我的脖子缠住。
我左手的护盾紧紧的顶着他,右手的戒指释放出的电流也剧烈地灼烧着他的身体,发出一股烤焦肉的臭味。我们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纠缠着。
我看到他的身体动了一下,那条白雾性形成的大蛇退回到他的身体当中很大一部分,
只剩下咬住我肩头的大嘴还不松口。
只见退回去的白雾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他持枪的手举起,顶着我的护盾抠动着扳机。巨大的火药爆炸声震得我耳朵都木了。
肩头被他释放出来的大蛇咬着,护盾还被手枪顶着射击,我渐渐支撑不住了。
他抬起一脚,正好踹在我迎面骨上,我一下就跪倒了。吓得我赶快举起护盾,缩到护盾后面,右手也顾不得放电了。
他的整个左半身都被烧得焦红,精致的西装碎成一条一条的,看来确实肉身也受了很重的伤。他连续扣了几下扳机,突然他的枪没有子弹了。
就在这一秒钟的空隙,我用右手的戒指向他的眼睛方向甩了一个电弧。
他下意识躲开了,咬住我肩头的白蛇也松口了,退回到他的身体里。我连忙连滚带爬的后退了好几步。
我还想他没有子弹了,我现在有逃跑的机会。没想到他直接把这把手枪扔了,又从后腰里掏出一把更大的手枪。
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子,这下我真的完蛋。
突然漆黑的夜里,亮起了一道巨大的闪电。
明亮的闪电正好击打在我和百牙中间的位置,把地面烧出一个大坑。
这道闪电太亮了,把我的眼睛晃瞎了。模模糊糊中,我看到百牙也向后退了好几步。
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站立在我和百牙中间。
被火燎,被烟熏,被闪电晃,我的眼睛真的是看不清楚了。
我眯着眼,大概看到有一个至少三层楼高的身影,挡在我和百牙中间。
这个身影似乎有女性的轮廓,但她太高大了,我差不多只能看到小腿的部分。
这个女巨人怒吼了一声。这声音太响亮了,汽车的玻璃都要被震碎。
女巨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怒斥着百牙。
百牙连连后退,似乎是被震慑到,并没有反驳的意思。
我也顾不了许多,连忙站起身,转头就往机库的方向跑。
大萌拉扯的乔安娜,已经从飞机的舷梯爬上了飞机的后座,手里挥舞着一把银亮的小钥匙,应该就是飞机的电控钥匙。
她向我招手,我也连忙爬上飞机,一脚把舷梯踢开,跳到驾驶座上。
锁好驾驶舱盖,嘱咐挤在后座的大萌和乔安娜系好安全带之后,我开始拼命的回忆驾驶飞机的操作步骤:
检查引擎、燃料、机翼、飞控系统、起落架;根据风向和风速匹配跑道;插入钥匙,打开电源,接通电力系统;检查油门,确保油门在最低档位;启动发动机,推动飞机离开机库,对准跑道;调整推力,观察仪表,确保飞机到达足以起飞的速度;加大推力拉起机头,飞机离开地面,收起起落架。
我做到了,我们居然飞起来了!
在这漆黑的夜里,我们居然飞起来了!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我浑身的汗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双手禁不住的颤抖着。
为了达到更高的爬升高度,我围着机场上空做着盘旋上升的动作。
向下可以看到,漆黑的草原上,孤零零的立着这座机场。
与机场连接的公路通向无尽的远方。机场的一角,插旗杆的位置,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机场通向公路的门口,有一个身高超过三层楼高的女巨人立在那里,手里持着一个类似于扫帚或说是耙子的巨大武器,这把武器比她的身高还要高很多,比机库顶还要高很多。
在耳机里我听到大萌问我,“你看到那个了吗?那个巨人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大声的回答着:”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得搞清楚我们往哪里飞!”
“你不是飞过一回吗?”大萌焦急的问着我。
“上次我只在这转圈来着,我都不记得我怎么来的了。”我带着哭腔说。
“你不会用飞行导航仪吗?”乔安娜终于冷静下来了。
她一下子提醒了我。
这架领航者1000型单发双座运动型飞机,其实配备了相当先进的航电系统,包括触控式显示屏幕。
我刚才一直糊涂,没有来得及去看。
等飞机爬升到三四千米的高度,已经进入了平稳的驾驶状态,我才发现我们的位置是距离我们学校所在城市大概西北方300公里左右的地方。
按照这架飞机的性能,我们大概需要飞行一个小时左右。
要说起来,这真的不是太糟糕。天不亮我们就能回去。
浑身发软的我听到乔安娜在后座低声的抽泣,大萌在轻声安慰着她。
我告诉他们很快我们就能回去了。
大萌在后座翻到几瓶水,给了我一瓶。我喝了一些,把剩下的浇在头上,让自己保持冷静,千万不能睡着。
耳机里传来空管问询的声音。我也不管了,随他去吧。
总不至于动用防空导弹或者战斗机把我们击落吧。
一个小时还不到,我就依稀看到了城市的灯光。
仔细对照导航定位地图,我找到了学校附近的那条,正在修建的通向城里的高速公路。
经过一系列紧张而又精确的降落动作,我咬着牙冒着很大风险,把飞机降落到这条还没有被开通的高速公路上。
趁着黑夜四下无人,我把大萌和乔安娜偷偷送回学校的宿舍去洗漱、换衣服。这原本是个周五的深夜。
两位女生,衣冠不整,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找车能回家去。
我也在学校找了个公共厕所,胡乱洗了一把,打了一辆深夜的出租车回到医院。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软磨硬泡,要求出院。
虽然昨天夜里折腾得那么厉害,但是好像确实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好心的医生以为我昨天半夜溜出去跟流氓打架,还是坚持给我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受伤的地方也得涂了药。
最后诚恳的嘱托我一大套人生的道理,告诫我,年轻人一定不要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要好好学习,对得起自己这个大学生的身份,之后就放我回学校了。
回到学校以后,我赶快联系了大萌。
她们俩人换好衣服之后,在宿舍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还是回到大萌家住的别墅。
乔安娜基本上已经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了。
大萌好好的安慰了她一番,留她在家里休息,然后大萌又急匆匆地赶回学校来见我。
傍晚,我俩终于见面了。
对坐在学校附近常去的那个咖啡馆里,我俩第一次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苦楚的感觉。
咖啡厅里原本悦耳的爵士乐,也仿佛在嘲笑着我们的命运,扭曲的音符让人觉得无比焦躁和不安。
我俩对昨天夜里的事情议论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结果。
我一开始听到那三只蜥蜴人说,抓大萌和乔安娜,是为了塞到场导舱里面,用来当作电池来供能。
这就意味着抓大萌和乔安娜这件事,很有可能是随机发生的,并不是有目标的。
而在公园遇袭这件事,显然是有目标的,被人盯上了。
我们俩都开始有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
公园遇袭这件事情是可以报警的,但是昨天夜里的事情太离奇了,根本没办法报警的。
更何况开飞机这件事情也没有办法和警察解释。
驾驶飞机必须经过长期和专业的训练。我从来没有学习过飞机驾驶,如果我说我能够把飞机开回来,任何人都会觉得我说的是假话。
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什么结果。
就在这个时候,王巨君给我打了个电话。
王巨君告诉我,在校长老爷子的主持下,他给每个参加数学大赛的队伍都配备了一名辅导老师。
尽管现在是周末,我们队伍的辅导老师也已经来到学校了。
老师非常想见我们一面。但是王巨君这会儿不在学校,霍鹰也出去打工了,周一才能回来。
他问我们,乔安娜,大萌和我,能不能去见一见那个辅导老师?
我和大萌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事情啊,我非常不耐烦的回绝了他。
我突然想起,在争斗的时候,我曾经捡起过一块红宝石。
我掏了掏兜,幸好没有掉出去。
我把这颗被他们称为红色的贤者之石的红宝石拿出来,递给大萌看。
这块红宝石比镶嵌在我的红宝石戒指上的那颗要细一点,长一点,颜色和品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也散发着一种不祥的、律动的,红色的光。
“这个东西是不是不吉利呀?”我对大萌说。
“管它吉利不吉利,反正它也现在已经是我们的战利品了。”大萌说,“我倒觉得它可能会是个好东西。
你的戒指会放电,还不是因为上面有这种红宝石?按你的说法,这颗红宝石也应该有一些超能力之类的。
谁知道咱们以后还会遇到什么事?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先留着它吧。”
我想这样也好。
我想跟老爹要点钱,打一个戒指托,把这个红宝石也安到戒指上,送给大萌。
这样的话,说不定也能在关键时刻放个电什么的。
就在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心烦意乱的胡乱议论的时候,咖啡厅的玻璃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一阵响亮清脆的高跟鞋脚步声,由远而近向我们走来。
我和大萌本来坐在角落里,害怕被人打扰。
可是这个高跟鞋的声音越走越近,一直走到我们俩的桌子边上才停下来。
我俩只得抬起头来看看过去。
一个身材高挑,曲线傲人的女人站在我俩的桌边。
这个女人大概30来岁,身上包裹高档精致的西装套裙,紧致的面料更显得身材突出;脚上穿着一双醒目的红色高跟鞋,都原本就已经高挑的身材,显得过分地高大。
她的头发乌黑浓密,一直垂到腰间, 衬托出雪白的皮肤,亮出健康的光泽。
她的面孔似乎有一点外国人的感觉,装模作样地戴着一副很大的黑框眼镜,又大又黑的双眼陷在深深的眼窝里,浓密的睫毛忽闪着,显得眼睛炯炯有神。
这个女人明明穿着非常端庄,妆容也十分得体,但不知道为什么,却给我一种风骚、性感的印象。也许是她散发出浓郁的香水气味,也许是她轻佻的眼神,也许是她做作的姿势。
总之,她让我们和大萌这两个20岁的大学生感觉十分别扭。
这个女人大大咧咧的在我们两个人对面坐下,翘起的二郎腿,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随手丢在桌子上。
一股浓郁的香水气息伴随着这张名片飘过来。
名片上面用几种不同的语言写着:“沙尔玛·卡什亚普,数学系副教授。”
“你应该叫我老师的。”她用清晰和充满磁性的声音说的,“我听说校长那个老秃子通知你们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这个小组的指导老师了。”
明明是个外国人的名字,她的中文却说得非常好,发音标准,吐字清晰,甚至有一丁点亲切的本地口音。
我和大萌大吃一惊。这位沙尔玛老师是怎么找到我们俩的?王巨君也不过就是刚挂了电话而已。
“你们几个昨天夜里折腾的好厉害呀…….”这位沙尔马老师甩了甩自己浓密乌黑的长发,一只手指故意顶着眼镜框,用讽刺意味十足的语气说,“你们可真本事啊。我要是来的再晚一步,你就得让人家给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