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走投无路奔旧敌 明妓苦劝伤别离

一干武将散去后,承王府的大堂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修鱼非和明兮儿盯着堂内跪着的男人,一言不发,修鱼寿只能看着他们干瞪眼。这儿有外人在,他没法儿和修鱼非确认子桑贺所说的一切,甚至没法儿和修鱼非算账。

“你们俩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修鱼非用一种极其轻蔑的口吻,出了声,“看到你开眼。”

“难道王爷到现在都不觉得这个人眼熟么?”

明兮儿轻声一句,戳动了修鱼寿卡在原地的榆木脑袋。修鱼寿围着那人走了一圈,再三打量下,终于辨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这不是被通缉的那个内侍监么?!”

修鱼非有些不耐烦了,“他易过容,你拿心看成不?!”

修鱼寿不自觉地舔了下嘴角,他真得看不出其他的东西了。

“一道密旨害死了你两万弟兄,你这都认不出来?!”

修鱼非话音未落,本是跪立在地的男人,忽而浑身一抖,软软地倒在地上,眼神慌乱的四处闪躲。

修鱼寿惊地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脚边的男人,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你就是当日传旨的那个侍监官?”

原曜城衙官周知途,在把耳奴的尸体送到天尧城后,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遂想到了唯一有可能救他的人,眼前这个和他一样,几次被夏侯芊的阴谋诡计推到悬崖边儿的承王。承王不善权谋,不可能斗得过夏侯芊,但凭他能顺利回到黎关,破了夏侯芊的诡计,已足以说明他的身边有高人相助。

可他没想到,修鱼非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真实身份,让他淬不及防。

修鱼非蹲下了身,一把抓了周知途的手,“手上没茧,进宫不过几个月。”

说完,他又一手拧住了周知途的下巴,“脸上有烙伤,不是老伤。算算日子,恰巧都是精骑队遇伏后回骞人归建的那些天,相差不过一个月。”

修鱼非拍了拍手上沾的灰尘,站起身继续道,“若是自己不小心伤的,又何必对伤口精心伪装?若非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又何须毁了容貌?内侍庭好歹是皇家后院,岂会用一个面貌如此丑陋之人,一旦让圣上撞见,内侍庭必受责罚。可他在内侍庭站住了脚,也就是说圣上眼里揉下了他这颗沙子。能让圣上不顾皇家威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身上究竟藏了什么秘密,显而易见。”

修鱼寿倒退两步,很快冲进里屋,一顿翻箱倒柜后,找出了那个锦盒。

锦盒狠狠地砸在了周知途眼前,就听修鱼寿怒不可揭道,“认得它么?”

周知途见事已败露,百般无奈中只得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自从他在曜城遇见精骑队的那天起,命运便走向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夏侯芊给他的一切,都比修罗地狱更加恐怖。他已经没了家,生无可恋,活到现在,只为报仇。

“如果王爷一定要拿小人的命祭奠精骑亡魂,小人无话可说。但求王爷能让小人看到夏侯芊落败的那一天,让小人的家眷得以瞑目。小人来世定当做牛做马,报答王爷!”

自此,承王修鱼寿任郡王以来,夏侯芊针对他的所有阴谋诡计的内幕都解开了。

沉默,毫无预兆地开始蔓延。

半响,修鱼寿忽而笑了,带着刺骨的阴森和冷煞,直听得几个人汗毛倒立。

此时的修鱼寿,已然明白了夏侯嘉送他锦盒的用意。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他可以复仇,只要他有本事和夏侯芊一较高下。这就是夏侯嘉当初所说的,真相的代价,因为在她的眼中,朝堂上的他胜不了夏侯芊。

“夏侯芊处心积虑,要置臣于死地,圣上你却一而再地姑息。既然如此,臣又岂能枉费你的一片苦心。”

明兮儿听得他的冷言自语,不由浑身一震,“你想干什么?!”

修鱼寿半笑不笑地盯住了周知途,“人证、物证,本王都拿到手了。圣上若还要废御察军,本王就让夏侯芊死无葬身之地!”

wWW▪ttκǎ n▪C○

明兮儿大惊之下,把身上的病恙全抛在了脑后。

“你要用夏侯芊的把柄去救御察军?!你知道这是在跟谁作对么?不止是夏侯嘉和夏侯芊,天尧城的皇亲国戚满朝文武都不会放过你!”

修鱼寿冷眼看着明兮儿,一字一句,“他们为什么那么想废御察军?御察军真的是恶贯满盈,天理难容么?不,是御察军手上有他们的把柄,历代君王文武百官的把柄!他们不会放过我?好啊!就让本王替夏侯酌收了御察军,跟他们好好算算帐!”

明兮儿实在不知道修鱼寿哪里来的把握,不由下意识地看向了修鱼非,却看到了对方眼中莫名而起的笑意。明兮儿明白了,修鱼寿的这个决定得到了辅王的支持,他们很可能已经查清了御察军不为人知的内幕。

“你们见过子桑贺?”

御察军口风甚紧,断不会自己供出军中机密,而其他知道御察军内情的人都在天尧城,和骞人郡相距甚远,明兮儿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原天宗府尹子桑贺。

子桑贺的流放之地距离谦都城不算太远,如果夏侯嘉有意让修鱼寿核查连晋出逃的内幕,确有可能让押送子桑贺的队伍绕道谦都城。夏侯嘉是想借子桑贺的口,绝了修鱼寿想替连晋伸冤的心思。

想到这里,明兮儿恍然笑了,“夏侯嘉一定没有想到,子桑贺会把御察军的秘密告诉你。”

“因为他中了我的计。”修鱼非很快接过了话头,把巡防军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修鱼寿。

巡防军的兵源,确是修鱼非经手挑选的,但和御察军不同,他们都是受过承王府恩惠的穷苦人家子弟,绝大部分经历过水灾之痛。

但人心隔肚皮,自修鱼寿决意要救御察军的那一刻开始,修鱼非便多了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清理天尧城在承王府所在地的所有眼线,包括谦都四道城门的巡防军。因为对明兮儿这类人来说,扼守城关要道的巡防军,不仅是最佳的藏身之所,亦能为他们提供最方便行动的身份和职务。

“我们对御察军的猜测,只有子桑贺能为我们证实,但不设个局引他上套,他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些藏在巡防军里的眼线也不会轻易露头。我相信,他们现在正急着把你和子桑贺见面的消息传出去,可惜他们不知道,小果子一早就在城外等着他们了。”

修鱼非说这些话时,似是刻意提高了嗓音,声音直接越过大堂飘向了门外。

明兮儿皱了皱眉,忽而想起王府门口的那名侍卫,遂抿嘴一笑,低声道,“非大人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修鱼寿虽和子桑贺在城楼会了面,却是照着夏侯晟的意思办的,传了出去也是无可厚非。修鱼非知道,子桑贺一定会防着巡防军,把修鱼寿拉到他们无法监听的地方去说话,所以巡防军里的那些眼线,不会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也不会轻举妄动。

王府门口的这条线就不一样了,他在外面站了半天,也听了半天,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消息传出去。但他王府侍卫的身份,不允许他擅自出城,所以他在谦都城里一定有接头人,这才是修鱼非真正要找的。

而且,修鱼非相信,那侍卫在得知巡防军的眼线会暴露的情况后,定会设法提醒他们小心行事。如此,只要盯住了那侍卫,揪出巡防军里的眼线便是轻而易举。

修鱼非朝门外努了努嘴,小声道,“说起来还要谢谢兮儿姑娘和易先生,若不是小果子机灵,我也防不着这家门口的贼。”

修鱼非说着,轻轻叹了口气道,“哥,你别怪非非什么事儿都瞒着你。不瞒着你,就瞒不过他们,更瞒不过子桑贺。他在朝中那么多年,办了无数大案,论起观微知著,没几个人能在他之上。你不是易先生那种行中人,心里头藏了事儿,他不会看不出来。”

听到少师易的名字,明兮儿眼色黯然一伤,“先生他是听不到大人的谢了,在决定把小果子送走的那一刻,先生就已经......”

修鱼非神色陡然一僵,旋即诧然失色,“先生他......”

修鱼非实在不愿相信,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已再无实现之可能了。

“是因为我么?”

明兮儿一怔,很快摇了摇头,道,“和王爷无关,是兮儿......”

“你又是为了谁,现身濮安?”

明兮儿不说话了,她知道修鱼寿不笨,只是相信着自己觉得应该相信的人,有些事儿不愿往深处去想,也不愿说破。也许,他早就知道了她对他的好,却刻意避开了。

“其实,你们不用事事护着我,我也可以变得像你们一样。最少,不用再对你们心怀愧疚。”

修鱼非微微怔了怔,转而欣喜的发现,他的哥哥已经不再排斥政谋心计了。

“不要!”明兮儿一声惊呼下,眼前忽而一暗,险些跌倒在地。

她扶着修鱼寿的手臂,努力平复了眩晕之感,双眼噙泪地抬起头,“只有你,只有你不能像我们一样,最少现在不能。王爷要救御察军,兮儿帮你便是,但求王爷,不要过早涉足朝局!”

她知道,少师易的死提醒了修鱼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很多像少师易一样的人,一直在暗处帮他扫平坎坷。那些他素未谋面的人,会因为他的心纯人正,而白白牺牲。可是,如果他要变得像他们一样,那她费尽心思对他百般隐瞒,又是为了什么?

修鱼非微微眯了眼,嘴角带上了意味深长的笑,“救御察军这场仗,我与兄长已是十拿九稳,就不劳兮儿姑娘出手了。兄长乃一郡之主,却在朝堂上屡受人欺,不凭自个儿的本事赢一次,有些人就不知道怕!”

“赢了又怎样?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为什么?”

“因为王爷是......”

明兮儿猛然打住了话头,她意识到修鱼非是在激她,使得她一时情急,险些酿成大错。

无论是修鱼非,还是修鱼寿,都听出了明兮儿话中的意思。夏侯芊针对修鱼寿,夏侯嘉姑息夏侯芊,不是因为修鱼寿得罪了谁,而是另有所图。这个另有所图,也是明兮儿等人倾力相助于修鱼寿的根源所在。

“是什么?”

他是什么?

是北尧魔婴遵奉天命,膺选的王座正主。

是她要倾尽一生,侍奉左右的帝王。

是她一见倾心,却求而不得的男人!

这些话,日日夜夜萦绕心头,却越不过双唇。

她抬起手指,犹豫着触上了那双朝思暮想的眸子,“兮儿要嫁人了,现在即便想插手,也怕是有心无力。”

修鱼寿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一时诧异,忘了方才的追问。

“你要嫁人了?”

她眼中伤痛无以复加,却被他生生地忽视了。

她收回手,自嘲般地笑笑,本就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说辞,又何须在乎他的在意。

“王爷若执意要和他们一较高下,请一定要记得,退为进,输作赢,可以一退到底,不可多进一寸。兮儿言尽于此,请王爷谨记。”

说完,明兮儿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身子摇晃了两下,扭头冲进了铺天盖地的风雨之中。

漫天的雨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也灌醉了她的心。她竟不自觉地做了一个决定,如果现在他肯追出来,留给她一刻温存,她就告诉他一切真相,光明正大地留在他身边,无论做妾做婢,她都认了。

这么想着,她放慢了脚步,直到走出王府的大门,走到来接她的小夜身边,也没能走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那一刻。

“姑娘,他就这么放你走了么?”

明兮儿已经分不出脸上的到底是雨还是泪,只是觉得连声音都被淋湿了。

“他离我那么远,需要放么?”

明兮儿走了,她不知道,就在她的马车吱呀着远去的时候,那个男人追了出来,在雨中送了她很久。

第四十六回 毒虫计得逞 死士阴小人第九回 大难不死遇名妓 阁楼鬼影惹疑心第四十四回 死缠烂打惹人怒 黎关风雨真面目第五十一回 痛定思痛再布局 能人异士欲拜主第八十一回 沙场逢故人 患难生死同第五十八回 辅王巧设局 御察军秘闻第四十五回 众人赴险局 大夫点迷津第二十一回 征人边塞情 连晋服人心第五十二回 螳螂扑蝉遇黄雀 人小鬼大认贤主第四十四回 死缠烂打惹人怒 黎关风雨真面目第六回 围魏救赵 试水连晋第十回 毒草愈伤臂 江山换新颜第十七回 再提九觞惹争议 荒唐媚药为哪般第三十三回 不识瀚皇真面目 伪王决意斗天命第七十六回 强中更有强中手 十年旧梦还复第十九回 内忧外患烽火起 又见连晋攻守易第六十一回 老将苦心反王计 血溅朝歌救夏侯第三十一回 瀚皇契约出 精骑路难测第七十八回 死士天命不可逆 伪王心迹藏心第五十三回 借力打力斗姊妹 要犯伏法助老臣第一回 曜城见精骑 悍将惹小人第七十三回 芊心计得逞 二王同婚宴第五十回 以死尽忠笑九泉 弄巧成拙吞恶果第六十四回 承王巧阵服弟兄 观将不审终误军第四十二回 伪王掩真相 姊妹心间计第七十二回 霓莺殿上摆戏台 真亦假来假亦真第十七回 再提九觞惹争议 荒唐媚药为哪般第十二回 君臣联手生死间 反王阵营遇故人第十六回 小兵当官不成器 非弟出仕助承王第七十七回 帝王心难测 重蹈覆辙伤第八十五回 心死如灰烬 夏侯困死局第五回 月妩真心成儿戏 姊弟重逢圣旨出第四回 梨园倾身世 西贡出名将第四十四回 死缠烂打惹人怒 黎关风雨真面目第六十三回 和亲棋局始 修鱼戏左司第三回 强龙不压地头蛇 有惊无险识佳人第五十六回 老将痛舍心头肉 微服私访礼诡臣第七十三回 芊心计得逞 二王同婚宴第三十七回 精骑换新装 奉命迎铁雁第二十一回 征人边塞情 连晋服人心第七十一回 故人相见相识难 此地无银三百两第六十五回 伪王借机除佞臣 小将畏服帝王心第四十一回 死士为主终抗命 塞翁失马得后计第七十八回 死士天命不可逆 伪王心迹藏心第八回 兄妹沙场终反目 姑息养奸惹众怒第三十一回 瀚皇契约出 精骑路难测第十五回 将外有将诛反王 登基易号饶连晋第八十一回 沙场逢故人 患难生死同第二十七回 一波三折情难弃 树林诡影遇兵探第二十八回 一哭二闹三耍诈 不依不饶收郎心第十回 毒草愈伤臂 江山换新颜第六十五回 伪王借机除佞臣 小将畏服帝王心第三回 强龙不压地头蛇 有惊无险识佳人第八十二回 老臣苦心救精骑 弄巧成拙反生第三十回 蛇蝎郡主惩小人 生不如死暗藏恨第四十二回 伪王掩真相 姊妹心间计第七十八回 死士天命不可逆 伪王心迹藏心第五十七回 郡主心结了 易麟为情亡第五十八回 辅王巧设局 御察军秘闻第五十九回 上官出逆才 文将露锋芒第五十五回 悲情御察军 险中求胜梦第十二回 君臣联手生死间 反王阵营遇故人第二十二回 死盾出 弟兄殁第四十四回 死缠烂打惹人怒 黎关风雨真面目第八十五回 心死如灰烬 夏侯困死局第七十九回 郡主笑别上官郎 孤军困守黎关第四十五回 众人赴险局 大夫点迷津第四十四回 死缠烂打惹人怒 黎关风雨真面目第十一回 承王复命见旧主 托孤之君疑天命第七十回 伪王鸳鸯计 当朝参诡臣第七十七回 帝王心难测 重蹈覆辙伤第二十五回 君臣天伦情 醉酒戏红颜第二十八回 一哭二闹三耍诈 不依不饶收郎心第十五回 将外有将诛反王 登基易号饶连晋第二十五回 君臣天伦情 醉酒戏红颜第六十五回 伪王借机除佞臣 小将畏服帝王心第三十二回 流水落花情两难 精骑盔甲老臣心第三十二回 流水落花情两难 精骑盔甲老臣心第五十五回 悲情御察军 险中求胜梦第二十八回 一哭二闹三耍诈 不依不饶收郎心第二十回 臣子心难测 军令如山倒第十四回 夺符调兵 君臣梦断第六十四回 承王巧阵服弟兄 观将不审终误军第八十二回 老臣苦心救精骑 弄巧成拙反生第八十三回 军民一心 绝地突围第九回 大难不死遇名妓 阁楼鬼影惹疑心第四十八回 身陷囫囵 弟兄离间第二十一回 征人边塞情 连晋服人心第七十八回 死士天命不可逆 伪王心迹藏心第九回 大难不死遇名妓 阁楼鬼影惹疑心第五十七回 郡主心结了 易麟为情亡第五十一回 痛定思痛再布局 能人异士欲拜主第八十回 伪王梦断宜政殿 郡主以死尽忠心第六回 围魏救赵 试水连晋第十三回 生间走 死间成第六十八回 月逢左司酒一樽 武将誓斗俏郡主第六十七回 边城千里遇宁王 辅王计短陷瀚皇第二十六回 情动人不觉 心乱系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