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晗急忙接起电话,还没说话,洛启华就一摆手示意司机开了车。
洛晗捧着电话快追了两步,只能泄气的站在原地先听秘书报告事情。
两分钟之后,洛晗挂断电话,还真是巧,偏偏这个时候公司出现问题需要他去处理,否则他肯定要跟上洛启华的车,看一看他们究竟去了哪家医院,到底有没有真的把孩子做掉。
洛晗自然相信洛启华做掉安好肚子里面孩子的决心,只是没有亲临现场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现在对任何人都不相信,唯独相信的就是他自己的眼睛。
洛晗掏出电话给一个人拨了过去,“你,去市妇婴查一查,看看爷爷有没有带安好去堕胎,查明情况给我微信过来。”
挂断电话洛晗朝二楼一扇窗口看去,嘴角微微挑起,笑得有些得意,就好像终于胜了一局似的。
车子行驶在车水马龙之间,安好紧贴着车门坐着,与洛启华最大限度的拉开了距离。
她的两只手搭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裤子,将布料捏得褶皱不堪。
车厢里静得有些让人心慌,安好吞了吞口水,偷偷朝洛启华看去,见他闭目养神根本没看自己,安好才敢正常呼吸。
“你,即使做掉这个孩子也无所谓?”
一把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像似没有温度的复读机,听得安好身体下意识坐得笔直,就好像回答校长训话一样,措辞好半天才说道,“你昨天不是答应我了,只要我乖乖堕胎跟洛晗结婚,以后你都不会再为难景天了,相反的,你还会将属于他的一切都给他,我相信以洛老爷子的身份地位不会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
洛启华霍地睁开眼,甚至坐直了身体朝安好看去,昨天他只以为说这话是小孩子的意气用事,漫漫长夜过去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是这么信誓旦旦。
安好见他坐直,还以为他要反悔,连忙激将道,“千万别做出欺负小孩儿的事情,让我瞧不起!我说了,只要能帮到景天,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安好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无非是女人,以景天的魅力要多少有多少,无非是孩子,无论景天什么时候想要都会有人给他生。我该说的昨天已经说过了,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你只要兑现承诺就行了!”
洛启华逐渐凝眉,这丫头好大的口气,在他面前说话毫无畏惧这个劲儿还真有点像孩子他奶。
“做掉孩子你不心疼?”
安好特想狠狠的瞪他一眼,不过瞪了又能有什么用,不仅伤害不到对方,还会令自己眼睛痛。
“我心痛有用吗?就好像我说心痛不想做掉,你们就能放过我似的!无谓的挣扎只会浪费体力,总之昨天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进入安世珠宝,景天的将来就交给你了,再也不要让我看到昨天那样的事情发生!”
洛启华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孩子真的只有十八岁吗?无论是说话语气,胆识还是心思,远远超出了她的年龄,明明长着这么一张可爱的娃娃脸,性格却已经被练就得这么成熟。
看来这跟她的生活环境有很大关系,身处安家的水深火热之中,已经让她磨去了菱角,能屈能伸,也能顾全大局,更是敢爱敢恨,果断抉择。
洛启华叹了口气,这孩子就是身世差了点、个子小了点、脸长得稚嫩了点……
听见洛启华的叹息声,安好扭头看了他一眼,将他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看,不由得紧张了一下,底气不足的说道,“总之、总之要尽快把景天治好,他身上伤得很重!”
“哦?”洛启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他身上伤得很重?”
呃,偷偷爬楼的事情要穿帮。安好哼了一声,故作镇定,“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吧!”
实在是太烧脑了,跟洛老爷子对话需要太多太多勇气了,难怪商界里的人都很畏惧很他谈生意呢,气场太大太压人了,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车厢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安好缓解紧张的朝车窗外看去,市妇婴的招牌逐渐出现在视野里,安好咬了咬嘴唇,没办法这是她自己选的,这就好像一条单行线的马路,只能向前,没有回头路可走!
车子很快在市妇婴医院门前停靠,安好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余光瞥见一辆车在不远处停下。
安好歪着头搜索了一下记忆,这台车貌似一直跟着他们来着,没想到这么巧,竟然也是来医院的。
“丫头,快点,已经没有机会让你反悔了!”
安好朝已经走到大门口的洛启华看去,收回思绪快步跟了上去。
洛启华一出现就有人等在门口,热情洋溢的迎了上来,先是礼貌颔首,然后才说话,“洛先生,您预订的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洛启华回头瞪了一眼磨磨蹭蹭的安好,“快点!”
安好将目光从身后的旋转门收回,总觉得刚才看到了之前在中心医院看到的那个奇怪的男人。
安好摇了摇头,怀疑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她来市妇婴没有几个人知道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时间会站在这里,怎么可能有人跟踪她呢?
洛启华见她一副凝思的表情,语气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了?”
安好不敢乱说话,只能若无其事的回道,“没什么,走吧!”
两个人在医生的引领下坐电梯直达三楼,下电梯的时候安好下意识的朝安全出口看去,也不知道是她出现了幻觉,还是门后面真的有人,她竟看到一抹人影,带着帽子和口罩,一副狗仔队的形象。
洛启华顿住脚步,顺着安好的目光朝安全出口看去,“你自己做的决定,怎么,害怕了,等着有人来救你吗?行了,赶紧进手术室吧!”
安好皱了皱眉头,怪自己想太多,谁会对她堕胎感兴趣啊!
耳边传来医生的催促,“安小姐,这边请!”
安好转头看向敞开的手术大门,心里有一丝绝望,两只手紧紧的捂住小腹,心里不断的忏悔着,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妈妈对不起你!
她多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她想将她曾经说缺失的关爱加倍的奉献给她的孩子,只是天不由人愿,多少次了,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经受了太多的磨难,好几次险些流产,然而每一次都被化险为夷了,她还以为她能跟这个孩子挺到最后,没想到还是不行。
一想到昨天洛景天被打的情景,她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捏着一样,她不能为了这个孩子而将洛景天置于险境,没有洛景天哪来的孩子,他才是一切的先决条件。
安好闭了下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步伐朝手术室走去。
咔哒一声,手术大门在身后关闭,安好身体微微一震,回头看去,金属的大门看起来冰冷无比,一瞬间就令她心寒了。
从一出生她就是一个人,如今,她依旧是一个人。
她的身世注定没有人保护得起她,即便洛景天愿意舍弃全部的护她周全,可她终究舍不得让他舍弃全部。
一次怀孕闹得洛安两家鸡犬不宁,媒体不放过他们,他们又怎么可能放过她,在世人眼里,她就是罪魁祸首,更可以说是红颜祸水。
安好笑,有点无力和沧桑,如果注定她跟她妈画等号的话,她宁愿成为别人的祸水,也不想成为洛景天的祸水。
安好看着冰冷的手术台,待会儿她是要躺上去吧,然后把两条腿岔开搭在两侧的架子上吧,医生会要求她脱裤子吧,还有摆在一旁的手术用具,待会儿都会伸进她的身体里,然后切断她跟宝宝的一脉相连吧!
他们会将宝宝从她的肚子里狠心的挖出来,然后丢进垃圾桶里吗?
没有看到这幅场景之前,安好并未害怕什么,都说三个月大的孩子只不过是一个小肉球,做掉就跟摘除肉瘤没什么区别。
可当这些杀人用具呈现在眼前时,她觉得最血腥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她才被爱过一次,在她的记忆里除了痛没有别的,而她的第二次竟然要给这些冰冷的手术钳。
安好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身体抵在了冰冷的铁门上,嘴里嘟囔了一句,“不、不要!”
刚好做手术的医生从隔间里走出来,正在带医用手套。
安好只看了一眼医生戴手套的动作腿就软了,连忙转身,两只手用力的拉铁门,“我要出去,我不干了,洛老爷子,我后悔了,让我出去,你们打死我算了,我不要,我不要做掉孩子!”
安好只觉得自己太稚嫩了,这种事情即使是想象一万次都不及亲临现场一分钟,太可怕了,这就跟杀人没什么区别啊,这群人就是屠夫,他们会将她肚子里的宝宝活生生的挖出来。
她是有错,她是不该勾引洛景天,更不该毫无常识的怀上这个孩子,如果当时她有去买避孕药吃就不会发生后续这些事情了,安家不会被媒体追踪报道,洛晗也不必挺身而出,洛家自然也不会遭到牵连,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她的无知造成的。
可事已至此,孩子已经在她肚子里生根发芽,她已经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感情,即使千百次的想过做掉这个孩子,可她还是无法这么不负责任。
安好从来没有如此想念过她的亲生母亲,甚至有点记恨,因为她的人生都是被她给毁了的,可是这一刻,她才知道那个女人是用了怎样的决心和勇气才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她应该也想过堕胎吧,可最终却选择了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无论有没有养育她,能将她带来这个世界就已经很伟大了。
安好拼命的晃动铁门,却完全拉不开,她回头朝医生恳求道,“求你给我开门好不好?我要留下这个孩子,你帮我跟洛老爷子说,我消失还不行吗?我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将来我也不会告诉这个孩子他的爸爸是谁。我和孩子跟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好哐当哐当的摇晃着大铁门,就好像一只为了保命拼命逃窜的小兽一样。
医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行了,别白费力气了,这门是电动的,拉不开。来,躺倒里面的床上,我先给你检查一下!”
检查?检查什么?检查怎么下手方便一些吗?
安好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傻x,把话说得太大了,现在想收都收不回来了,她伸手嘭嘭嘭的砸在铁门上,使出全力的喊了起来,“救命啊,要杀人啦,有谁能够救救我!”
门外,洛启华就站在门前,听着安好的叫喊声,余光朝一角撇去,过了半响才举步进了另一扇门。
“行了,别喊了,给我乖乖躺到里面的床上去!”
安好吓得一抖,回身朝手术台方向看去,洛启华正负手而立,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他是如何进来的?铁门始终没开过,他不是一直站在外面吗?怎么突然出现在手术室里面了?
见她一动不动拒不配合,洛启华朝医生递了个眼神,医生马上朝安好走过来,架着她的胳膊就往手术台方向拉她。
安好像个耍无赖的小孩儿,身体往下蹲,“不要,洛老爷子,爷爷,我不要做掉这个孩子,你、你这么做一定会后悔的。”
安好用力去推医生,“爷爷,你这是在杀你的曾孙子,这个孩子是洛家的骨肉!”
医生一把捂住她的嘴,“你给我小声点!我们只是要给你做个检查,至于这么反抗吗?”
“你当我是傻子吧!看我年纪小就欺负我吗?什么检查,还不是要……啊,别推我,我不要上手术台!”
安好就像一头小毛驴似的,又是踢又是踹,一个医生根本掌控不了她。
随即从隔壁冲出来两个医生,几个人一把将她抬起来直奔里间,将她放在了床上。
安好挣扎着坐起身,咦,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