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46 公主和亲
“桑容!”桑容的声音刚落下,夏亦涵就怒喝出声,他眸中寒光四溢,牢牢地盯着桑容的脸,“我一而再地原谅你,你就是这么来回报我的吗?”
“呵呵……”对于夏亦涵的责备,桑容却只是无谓地笑笑,“那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又用什么来回报我了呢?”
夏亦涵微微顿了顿,而后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承认,我有愧与你,可是我已经不止一次地告诉你,我对你只有师兄妹的情谊,从来没往男女之情上去想过。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爱的人,只会是胡灵儿。所以希望你不要再做一些无谓的事情,引起我的……厌恶。”
厌恶两个字说完,夏亦涵转身便走。
看着夏亦涵的表情,桑容一惊,连忙道:“师兄,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听着她的喊声,夏亦涵的脚步一顿。
桑容面上一喜,以为他心软了,正要跑上前去,可是下一秒,夏亦涵的声音继续响起:“那么多次的原谅,我也累了。你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整理下,天黑前就离开这里吧。”
夏亦涵的声音清清冷冷,听得桑容的心冷如霜。
眼看着夏亦涵已经跨出了内室的房门,桑容大声喊道:“不,师兄,你不要赶我走,我不要走!”
可是不论她怎么喊,夏亦涵还是离开了她的房间,看着敞开未关的房门,桑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地上冰冷一片,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了,因为她的心已经被冻结成冰,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它在一点点碎裂开来。
的确是她错了,她不该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而说出那些话来,把这几天好不容易重拾的关心和信任给摧毁了。
他明明都亲口说要娶她了,可是现在却要把她赶出去。
眼看着即将到手的幸福就要这么飞走了,她要怎么甘心?
不,她不能走!绝对不能走!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夏亦涵的身边,死在这涵王府。
眸中的泪水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阴狠。
他的心难道真的就这么狠吗?
自己为了他,连容貌,武功,甚至是清白都丢弃了,原以为他至少会看在这些巨大牺牲的份上,会因为内疚和自责娶了自己。
可是她这么多的牺牲,却只因为她的一个小小谎话就被全盘否定了。
她的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了,而夏亦涵却一次又一次地将她的心也伤得千疮百孔。
心中最后的一丝期望已经彻底破碎,
齐欢燕从右相府回宫之后,正要去找太后,却在御花园中碰到了正在散步的齐宏清。
一看到齐欢燕,齐宏清就柔声道:“燕儿,你这一整个上午都跑哪去了,皇兄找你都找不到呢。”
齐欢燕脚步一停,瞪着双大眼道:“啊,皇兄你找我啊?”
嘴角带着宠溺的笑,齐宏清揉了揉齐欢燕的头发,“是啊,找你这个大忙人还真是难呢。”
“皇兄你就知道取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于这个皇兄,齐欢燕还是相当喜欢的。
齐宏清依旧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天真无暇的脸,嘴角的笑容有点不自在,犹豫了下还是道:“燕儿,跟皇兄去下书房吧,朕有事要跟你说。”
齐欢燕并没看出他笑中的异样,轻快地应道:“好啊。”
来到了御书房,齐宏清并没走到龙案前,而是拉着齐欢燕来到了供皇帝休憩的内殿,然后在榻前铺着兽皮的地上盘腿坐了下来。
齐宏清随意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着略显惊愕的齐欢燕道:“燕儿来,坐皇兄身边。”
齐欢燕眨眨眼,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紧挨着齐宏清坐了下去。
齐宏清环视了一圈,而后感慨地道:“燕儿,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偷溜到这里来玩吗?”
“当然记得了。”齐欢燕兴奋地回答着,而后歪着脑袋好似在回忆着以前的事情,“父皇批阅奏章的时候极其的认真,每次我们偷偷溜进御书房都不知道。他在外面批阅奏章,我们就在这里玩,在兽毯上睡觉,那段日子真的好开心啊。”
“是呢。”齐宏清抬头看着内殿的门口,从这里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坐在龙案前人。
当时,他经常会趴在兽毯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珠帘后批阅奏章的父皇,看着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扶额,一会欣慰浅笑的样子。
小一点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做皇帝原来可以这么舒服,只要坐着写写字就可以了。
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渐渐地明白了起来,也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父皇好伟大,虽然他手中只有一支笔,可是在这笔下却勾勒出了齐夏国的整个江山。
那时候他就会想,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坐在那里,做着跟父皇一样伟大的事情,那该有多好哦。
父皇的大部分爱都给了黎明百姓,可是仅仅是那小部分的爱,都让他至今难以忘记。
“燕儿,你真的以为父皇当时没有发现我们吗?”齐宏清的声音轻轻幽幽。
齐欢燕一听,大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啊,难道父皇早就知道我们偷溜进来的事情吗?”
“呵呵。”齐宏清轻轻一笑,并没有回答,思绪却回到了当初。
原本他也以为隔三差五偷溜进来的两人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因为父皇从来都没有拆穿过,而他身边的王公公更是不会出卖他们。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觉得父皇在批阅奏章的间隙,目光会时不时地朝着内殿这边瞥过来,只不过未等跟正在偷看的自己对上,他就会收回了视线。
后来,他又发现,每次有大臣来跟御书房跟父皇议事的时候,父皇说话的声音会比平时放大几分,有些稍显复杂的东西,他会反复地说上几遍,或是让大臣说得详细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这个国家的局势也有了不少的了解。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年,后来他们不敢再偷溜进去了,直到他登上了太子之位的那天晚上,父皇将他叫到了御书房中,然后又将他拉进内殿,两人在这片兽皮上席地而坐,问他这么多年来,他在这里到底学到了多少的东西。
当时的齐宏清是震惊的,也是开心的。
因为他这才知道,虽然原本的太子作为嫡出的皇长子,一出生就被册封为太子,可是父皇的心却还是向着自己的这边的。
不只在暗中默默地教导他治国之道,而且后来还安排夏亦涵帮助他。
可是……既然他为他做了这么多,为何在最后关头的时候又要将皇位传给夏亦涵呢?
这一点,是他至今无法理解的事情。
更是因为这一点,他错手杀死了父皇,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表情在瞬间变得阴郁起来,正在等着他答案的齐欢燕一看,有点不安地道:“皇兄,你怎么了?”
“没。没事。”齐宏清连忙回神,讪讪一笑道:“我只是在回忆当时,其实父皇早就知道我们经常躲在内殿了。不然你想啊,为什么每次我们躲在里面的时候,父皇都不会进来休息一下,而且很早就回寝宫了?”
“对哦,我怎么都没想到呢。”齐欢燕恍然大悟地惊呼道:“我就在想呢,那时候母后常说父皇很忙的,总是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到半夜,她好几次好会送东西去给父皇吃。我还在暗地里想,父皇明明都不忙的,因为我们每次看到他都早早回寝宫了,还以为他是去了别的娘娘那里,还在那里默默地为母后抱屈,却不想竟是如此……”
齐宏清轻叹了一口气,掩去了眸中的自责和心伤,“是呢,父皇的这一生都为了国事在操劳,正因为有了他,才会有我齐夏国的今天。朕一直以他为荣,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跟他一样的明君。”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中好过一点,也只有这样,在每夜梦到父皇的时候,他能对他有所交代。
齐欢燕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听了他的话之后,拍了拍齐宏清的肩膀道:“皇兄,你一定能做得到的,我相信你。”
“燕儿,谢谢你。”齐宏清顺势将齐欢燕搂进怀中,闭了闭眼道:“皇兄现在只有你和母后两个亲人了,就算是为了你们,皇兄也会努力的,可是……”
顿了顿,齐宏清没有再说下去,齐欢燕发现了一样,稍稍抬头看向了他,眨眨眼道:“可是什么呢?”
深吸了一口气,齐宏清将齐欢燕拉开了一点,双手握着她的双肩,语重心长地道:“燕儿,皇兄真的很想成为一个明君,将我齐夏国继续壮大下去,可是现在天殷国许是见朕新登基,根基未稳,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听着齐宏清的话,齐欢燕的面色沉了沉,愤愤地道:“这事我也有听说过,说天殷国的人经常欺负我边境百姓,还有很多山贼驻扎在殷齐山,专门打劫我齐夏国过往的商人甚至是百姓。”
“是啊。”齐宏清叹了口气,眸中变得坚定起来,“所以现在皇兄需要燕儿的帮助。”
“我的帮助?”娇俏的小脸一片愕然,眨巴眨巴眼睛,忽的好似想到什么,兴奋道:“难道皇兄要我带兵去剿灭山贼吗?”
齐宏清差点被她的话呛的一口气没接上来,哭笑不得。
让她去剿灭山贼?这丫头的想象力永远都是那么的丰富。
稍稍犹豫了下,齐宏清放开了她的肩膀,而后缓缓地起身,背对着她走前几步道:“今日早朝的时候,朕收到了文渊国递交上来的拜帖,说是近日有使者会出访我国。”
齐欢燕一听,立刻开心地道:“那是好事啊。文渊国跟我们关系好的话,天殷国肯定就害怕了。”
“是的,朕也是这么认为的。”齐宏清垂在身侧的手收紧,而后放开,表情很是纠结。
只可惜齐欢燕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得他继续道:“可是他们的拜帖上还写了一个要求……”
脸上的笑容稍稍顿了顿,齐欢燕缓缓地站起身来,她虽然天真无邪,却也是一个机灵的人,想着之前齐宏清说要她帮忙,她意识到这件事情说不定跟自己有关。
而两国相交,能跟一个公主有关的事情,就只会是一样了……
心下微微一颤,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什么……要求?”
话出口,她才发现竟然连声音都在颤抖了。
齐宏清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什么,转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出声道:“和亲。”
简单的两个字,却好似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齐欢燕的心头,脑中一片轰鸣,她身子一晃,重新跌坐在兽皮毯上。
“燕儿!”齐宏清一声轻呼,想要伸手将她拉住,可是手才伸了一半,却顿在了半空。
看着失魂落魄的齐欢燕,看着她那双大眼中瞬间弥漫起来的水雾,他的心好痛好痛。
在她的身边坐下,他满目疼惜地将呆呆的齐欢燕揽在怀中,柔声道:“燕儿不哭,你若是不愿意,皇兄自然不会勉强你的。没有文渊国的帮助,皇兄也能守住这个国家的。不哭。”
齐欢燕的鼻子一片酸涩,她紧抿着唇,努力地不让眼中越聚越多的泪水流下来。
其实身为一国的公主,自从懂事起,她就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她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可因为父皇的子嗣很少,自己更是唯一的公主,大家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对她百依百顺。而且齐夏国在父皇的治理下,在三国中虽然称不上最强大,却也一直都安安稳稳,没有国与国之间的纷争。
所以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可以为自己的将来做主,以为不会出现那种作为诊治牺牲的悲剧。
而且现在,她还有了喜欢的人,可是……
齐宏清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的,见她不说话,担忧地道:“燕儿你……”
可是未等他说完,齐欢燕忽然开口了,“皇兄,我愿意。”
那五个字,她说的很慢,就好似用了一辈子的时间在说一般。
“燕儿?!”齐宏清惊呼一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却听得她继续道:“这个国家,是父皇一手壮大起来的。所以不只是皇兄要守住它,我作为父皇的女儿,齐夏国的一员,我也有义务要守护它的。而和亲,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坚定地看着齐宏清,大眼中萤光闪闪,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齐宏清看着齐欢燕,好似重新认识了这个妹妹一般,瞬间觉得她长大了。
眼中酸涩一片,许久之后,齐宏清将她的头埋在胸前,而后闭上了眼,眼角滑下了一滴晶莹,“燕儿,谢谢你,皇兄代替整个齐夏国的臣民谢谢你。”
鼻子一酸,齐欢燕终于无法忍住,躲在齐宏清的怀中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这些眼泪带走的是她无忧无虑的美好生活,也有她情窦初开的朦胧少女心。
还来不及爱,就要告别的情。
简兮楠,她一见钟情的美丽“姐姐”,再见了。
“所以说,皇上会让公主去和亲吗?”右相府中,胡灵儿听了沐启华的话之后,皱着眉头道。
沐启华点点头,轻叹了一口气,“既然这是文渊国提出来的,皇上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文渊国的国力比我齐夏强了不少,若是两国能够联手,那么就不用忌惮天殷国了。”
胡灵儿垂了垂眸子,心中一片怅然。
这古代的女子果然是够悲催的,特别是皇宫里的公主,虽然身为天之骄女,可是其命运却多是悲剧收场。
在现代看过那么多史书,她深知这一点。
当然,虽然是政治联姻,也有寻到真爱,得到真正幸福的人的。
只是这个机率却是小之又小。
“不知道公主会不会同意?”胡灵儿也叹了一口气,毕竟齐欢燕对简兮楠的心意,她可是清楚的很。
不过虽然她的性格跟白黎有几分像,却始终也只是一个深受古代观念影响的女孩子,不然这事若是放在白黎的身上,她肯定会将皇宫闹个鸡犬不宁,然后逃走的。
“公主是个懂事的孩子。”沐启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这么九个字,胡灵儿却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胡灵儿沉默了起来,沐启华有点复杂地望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灵儿啊,父亲并不想干涉你和涵王之间的事情,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有些问题不是用逃避就能解决的,更甚至会因为你的逃避而使问题变得更加的严重。既然你们已经是夫妻了,无论什么事情都该一起去面对才是。”
胡灵儿抬眸看着一脸慈祥的沐启华,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最真挚的忠告,那份父爱,从他的话中,从他的表情中,胡灵儿都一一体会到了。
“父亲,我知道了。”点点头,胡灵儿的脸上绽开了一抹欣然的笑。
“知道就好,别的父亲也就不多说了,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说着,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了胡灵儿的肚子上,表情变得无比的宠溺,“还有我的外孙小宝贝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出生,长大。”
胡灵儿眼神一暖,微微低下头,手抚上了已经有点微隆的小腹,而后点点头道:“嗯,我一定会的。”
出了沐启华的书房,胡灵儿一边想着刚刚他的话,一边慢慢地踱着步,等到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满是落叶的枫树下。
头顶和脚下都是火红一片,胡灵儿抬起头,看着盘旋而下的落叶,而后缓缓地伸出手,接过一张随风落下的红枫叶,而后静静地,静静地看着它。
犹记得那日交给了夏亦涵这么一枚枫叶,若是按着现代制作标签的方法,就算保存五年也绝对没有难度,可是这是在古代,他真的能做得到吗?
嘴角扯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先是两个月,再是五年。
一次一次的约定,表面上看似她在给夏亦涵机会。
可是细细一想,正如沐启华说的那般,她只是在逃避而已。
不仅仅是这约定,还有向夏亦涵隐瞒了恢复记忆的事情,以及这一次躲到右相府中来。
她一直在怪夏亦涵优柔寡断,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质疑自己对夏亦涵的心,也质疑夏亦涵对她的爱,纠结来,纠结去,最终将自己和夏亦涵之间的关系搅成了一团乱麻,然后手一甩,将所有的烂摊子都丢给夏亦涵一个人处理。
在桑容的事情上,夏亦涵却是做的不够好,可是她呢?
她就有好好地处理跟夏亦涵之间的关系吗?
胡灵儿就这么站在一片火红之中,今日的她难得穿了一身嫩绿的纱裙,红绿相衬间,婉如从烈火中走出的树之精灵一般。
热情洋溢,生机勃勃。
简兮楠看着眼前的这幅美景,嘴角的笑宠溺而又忧伤。
他心中这个热情洋溢,生机勃勃的精灵,正在渐渐地变化当中,变得多愁善感,心事重重。
他好想帮助她,好想寻回初识的那个她,可是他除了在这里默默地看着她,守着她,竟然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了。